且不說奉珠進膳房一陣雞飛狗跳弄出來幾碟子黑乎乎看不清真面目的東西,房公為了鍛煉這個寶貝疙瘩,很是給面子的吃了幾口,並狠狠夸獎了一通,讓奉珠飄飄然不知所以,興高采烈的放下大話說,以後一定天天給阿爹做好吃的。
房公登時一張臉就皺成包子了,但是在自家夫人的瞪視下,房公嘿嘿幾聲「強顏歡笑」又把閨女夸獎了一番,並拍著胸脯表示,只要奉珠做的,他一定吃完。
此話按下暫且不提。
只提奉珠,本身生的是珠圓玉潤,肌膚生香,在膳房那等煙燻火燎的地方呆了片刻就滿身的汗水,自己聞了聞身上的味兒,老大不樂意,趕緊回房香湯沐浴,一時又覺手酸腿軟,渾身無力,歪在榻上懶懶不想動。
「娘子要午睡嗎?」綠琴跽坐在一邊拿了錦帕正為奉珠擦拭烏鴉鴉的長發,見奉珠眼皮忽閃幾下沒有睜開,悄聲詢問。
奉珠嬌嬈微笑,玉手拂面,懶懶吟道︰「香風拂動卷珠簾,鶯歌蝶舞困來春;美人慵枕玉手遮,一睡千年待君臨。」
綠琴痴痴一笑,捻動奉珠烏發,悄聲打趣道︰「娘子思春了。」
奉珠半睡半夢間,笑容惑人,音如美妙聲樂,「我要睡一會兒,記得叫醒我,下午要參加一個宴會,定不讓她們小瞧我……」
「是。」綠琴將繡衾拉起蓋上奉珠的腰身,悄然退出去。
迷迷糊糊,如夢仙境。十里迷霧,白茫茫如雲。
待那雲開霧散,露出飛檐一角,斗拱雕梁,瑞獸高坐,鎮宅闢邪。
屋外牡丹花開,香氣宜人,綠草如茵;遠處峰巒疊嶂,翠山杳杳。
雕花窗半開,一個只著了半透明白色睡裙的美貌女子正斜倚蘭窗,逗花弄草,便見她鴉發滴水,香肌隱隱,雪膩高聳,恍若清水出芙蓉的一位飛天仙子。
近看去,她正跪在榻上往外張望,神色含羞帶怯,似乎是等待著她的情人。
如玉一樣的小腳垂著,不時的晃動,沿著小腿往上看去,藏在白紗裙下的一雙腿兒筆直修長,神秘誘人。
忽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進來一個容貌俊逸,五官深邃,面目冷沉肅然的郎君。
少女驚詫回眸,嚇掉了手中捏著的一朵紫色牡丹,一見這個男子就慌忙拉起繡衾遮蓋半果的身子,並嬌呼一聲,光著腳滿屋子亂竄,口里還亂喊著︰「色鬼,色鬼你且退出去,我要喊人了。」
那男子冷沉的面目忽的一變,猙獰可怖,大笑著撲來,嘴里說著,「美人,我來了,我的心肝,可是想死我了。」
亂跑亂竄的少女一頭扎進男子寬闊的懷抱,再想逃竄已經來不及,然而,這女子卻不哭也不害怕,而是在男子懷里又笑又鬧,又蹦又跳,摟著男子的脖頸,嬌喘吁吁,妖嬈而笑。
忽的,男子臉色又是一變,粗魯蠻橫,一把將女子身上的睡衣撕碎,摟抱在懷,恣意密愛。
那灼熱的男性氣息噴在女子暈紅的臉蛋上,脖頸里;他的身軀滾燙,緊緊貼著她的,她能清晰的听到他咚咚的心跳聲,還能感受到他的愛,她覺得他身上所有的熱力皆是因她而起,若沒了她,這個男子就成了一具冰冷的行尸走肉。
她心花怒放,動情不止,又羞恥難言,推推搡搡,欲拒還迎,終是惹得這郎君耐心告罄,朗朗乾坤之下,驟雨狂風隨之而來,承恩上癮,糾纏不休,恣意,飛揚,快活似神仙。
突地,晴天一聲霹靂,一聲怒吼,被人捉奸在榻,奉珠心一慌,慢慢睜開眼來,待春日的光芒從窗外照在她羞紅的臉上,待春風浮動珍珠簾,泠泠作響,奉珠這才放下心來,卻原來是一場黃粱美夢。
透過珍珠簾看到綠琴錦畫正坐在外間的榻上繡花,彩棋青書正坐在月牙凳上玩陸琪,奉珠細喘幾聲,慢慢坐起身,待察覺身體異樣,簡直羞愧欲死。
忙趁著丫頭們不注意,躲到床上換下褻褲,這才叫了人進來服侍她穿衣打扮。
「什麼時辰了?」奉珠坐在月牙凳上透過銅鏡看錦畫,問道。
「申時了娘子。」
「還不算晚,正是時候呢,她們那邊恰恰剛去人,咱們這時候去也不會失禮。」奉珠道。
「娘子說的是。娘子,用這個紅玉步搖怎麼樣。」錦畫拿著步搖在奉珠頭上比劃幾下,問道。
「這個不好,太艷麗了,到她們嘴里又不知要編排我什麼,素淨一些的吧。」奉珠在自己的首飾匣子里一陣亂翻,翻出一支白玉雕的牡丹步搖來,頓生喜意,「這個好,不過分的張揚又不會顯得太素淡,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這個呢。」
正在收拾床榻的綠琴看了一眼,便笑著道︰「這支步搖奴婢知道來歷,可不就是九郎君送的聘禮里的一支嗎,娘子若還想要,待錦畫抽出空來,讓她去箱籠里翻翻,保準還能找出一大匣子來呢,艷麗的,素雅的,高貴的,小巧別致的;釵子、墜子、瓔珞、步搖、金銀項圈、珍珠鏈子、玉鐲、臂釧、腳鏈、玉佩、環飾、蜂蝶鳥雀,包羅萬象,應有盡有。」
「綠琴你收拾什麼呢,晚上還要睡的,不用收拾的。」奉珠氣短心虛,阻止道。
綠琴一笑,道︰「奴婢最看不慣煩亂,這不閑著無事順手就歸攏了。」這話剛說完呢,綠琴就在角落里翻到了奉珠了褻褲,起初綠琴還以為奉珠的癸水來了,但是一算日子知道不是,待模在手里,有一片水跡,綠琴會心一笑,小心收了放在袖子里,道︰「娘子還有什麼小衣要洗嗎,正巧奴婢要洗自己的貼身衣物,一起洗吧,不要送去浣衣房了,那些婆子媳婦貫會偷懶耍滑,洗不干淨的。」
奉珠鳳眸忽閃幾下,咬咬唇,搖搖頭,「沒有了,你去洗吧,我這里不用你。」
綠琴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錦畫不知這倆個打什麼啞謎,只對奉珠道︰「娘子,綠琴姐好事將近了。」
「哦?」奉珠一想,她這四個丫頭漸漸的也都到年紀說親了呢,她可不能耽誤了她們,就道︰「知道是誰家嗎?等她嫁的時候我一定給她多多的陪嫁,錦畫你別笑,到時候你也一樣,我可是不偏心的呦。」
錦畫一听說起她的婚事來了,臉上並不見太多笑容,反而避開不談道︰「听彩棋說,也是府里的,郝叔家的遠房親戚,現在在二門上听使喚,可是親上加親呢。」
奉珠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依著她原來的脾氣,丫頭們都必須一輩子不嫁人永遠陪著她才好,可是現在她卻不那樣認為了,她自己不嫁,可不能也帶累了丫頭們沒人要,女子們大了,一定會想男人的,別到頭來,留來留去,最後留一個毒癰給自己。
「那我就等著綠琴親自來告訴我了,我可不上趕著問她,看她急還是我急,非得好好整整她不可。」奉珠自己那樣羞澀的事情都讓綠琴知道了,肯定是要也羞羞綠琴的,要不然,她可不好意思面對綠琴了。
「青書,看看那張花箋上宴會地在哪里來著,睡覺前還記得,睡醒了竟然就忘記了,這記性真不好了,不會是未老先衰了吧。」奉珠嘟囔。
「娘子瞎擔心,奴婢有時候也這樣呢。」彩棋在箱籠里找出三件衣裳來搭在自己肩膀上,讓奉珠看。
「要不拿著國公爺的名刺去太醫院請一位太醫來?」錦畫建議道。
「做什麼興師動眾的,沒得被人笑話,我只不過是春困犯懶罷了。」奉珠挑著一件月白色的衫子,一條繡著粉色梅花瓣的白底高腰長裙,「就這件吧,顯得素雅干淨。」
「再配上一條荷花色的絲絛就更秀雅美麗了。」錦畫拿來絲絛搭在奉珠臂彎里。
「娘子,是升平坊曲江岸邊的海棠苑。」青書拿著花箋看過之後道。
「那便走吧。」奉珠選了一只碧玉蟬掛在腰間,覺得自己很可以見人了,于是意氣風發道。
「讓她們看看,我房奉珠沒什麼輸不起的,沒什麼可以打倒,依然光彩照人。」奉珠腦袋一揚,雄赳赳氣昂昂道。
「哈哈,哈哈……我的奉珠就該是這般耀人奪目,明媚高雅,卻扇一顧,傾城絕色,帝都無人可比!」一道比之奉珠更囂張更暢快的女聲,拍掌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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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扇一顧,傾城絕色……我喜歡,哇哈哈……姑涼們讓收藏來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