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了朝,房公憂心忡忡的從太極殿出來,並不急著回到中書省批閱公文,而是等在一側,似乎是在等什麼人。浪客中文網
眾朝臣多于房公友好,因知道房公的嫡女嫁了都恭喜問好一聲再去自己的衙署辦公,縱是看不慣房公榮寵的也只是哼一聲,或者視而不見,打房公身旁走過。
然而御史大夫蕭瑀卻不同,他出身顯貴,乃為唐以前梁朝皇帝的兒子,隋煬帝蕭皇後的親弟弟,唐建立以後又得太上皇的重視,是太上皇為帝時的股肱之臣,因此他素來瞧不上房、杜、魏等人。
然而自從當今聖上登基以後,有房玄齡、杜如晦、魏征等新朝臣子在前,哪里有他的位子,便逐漸退出了當今聖上的核心朝臣之列,榮耀大不如前。
今日見房公如此憂心忡忡,他便上前去冷嘲一二,道︰「恭喜房閣老啊,一下嫁出去兩位貴女。我還等著去赴你府上的歸寧宴,怎麼,都第五日了,房閣老還不打算宴請我們這些同僚屬臣嗎。難不成是秀囊空虛?如果是這樣,你早說嘛,我借給你,你什麼時候還都是可以的,我一時半會兒的用不著。」
房公拱手笑道︰「多謝慷慨。不過,聖上所賜金銀捐物良多,就不勞你費心了。蕭閣老慢走。」
御史大夫輕蔑一笑,轉身看見韓王正往太極殿來,眨眼間已經到了近前,他便又諷刺道︰「房閣老好本事,一個庶女都能嫁給王爺,真真是令我等心思耿直的忠臣汗顏啊。」
房公捋著美髯,呵呵一笑,使勁拍著蕭瑀肩膀道︰「蕭閣老這是嫉妒了,啊,呵呵,你若是有閨女、有孫女想嫁入皇室只管來找我,我一準把你家的娘子也給嫁出去。」
蕭瑀自知耍嘴上功夫不是這個老東西的對手,訕訕無趣,抖開房公的大掌甩袖便走。
「蕭閣老別走啊。」房公嘴笑眼冷,見他走遠,便閉目養神,等著他要等的人自太極殿出來。
韓王見了房公,剛要行郎子禮,便見房公突然閉了眼,他訕訕直起身,也不去理會房公便想入殿求見聖顏。
守衛殿門的左右衛當即叉戟,其中一個將軍道︰「王爺稍候。」
韓王暗怪自己一時疏忽,便道︰「去通報皇兄,我要見他。」
「沒有聖上的命令,恕不能放行。」
「這是為何?」韓王突然覺得自己被皇兄厭棄了,以前他來時,也沒有人敢阻擋他。
這個守門將軍身體挺直,面無表情站在那里,並不回答。
「你!」韓王氣極。
但見房公也站在門口,他便拱手求問道︰「岳丈,寡人……」
「噓。」房公睜開眼指了指里面,又繼續閉目養神。
「這……」韓王不知因何故,自從成親之後,自覺矮人一等,因此失了往日風度。
急急的站在那里,來回走動。
一會兒便見一位身材魁梧,身穿鎧甲的老將軍從大殿里出來,房公見了便迎上去,拱手道︰「李老將軍,請稍等。」
「房閣老,可是有事?」
「我觀您面生紅光,可是請戰的事情敲定了?」房公問道。
李老將軍听罷便哈哈大笑一聲,道︰「好你個房喬,果然觀察入微。不錯,這事情是**不離十了。還是由老夫掛帥。聖上說明日早朝再議。」
「是這樣啊。」房公郁郁道。
「房閣老可是有什麼擔心的?不防說來听听。我知你心思一向細膩,是不是有什麼不妥?」李老將軍面色也跟隨著房公的神情而變得嚴肅道。
「沒有。我不過是擔心我新得的李郎子,將軍有所不知,這吐谷渾進犯我涼州的事情,還是由他親自去了一趟邊關確定的。如今戰事又起,聖上又是用人之際,我怕……」
「噯,大丈夫就該當征戰沙場,奮勇殺敵,馬革裹尸,怎能貪戀兒女之情,溫柔之鄉。房閣老乃當朝宰輔,更該以國家大事為重,聖上有招,便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老將軍一番慷慨陳詞令房公更加郁悶。
「我沒什麼事情了,老將軍,請吧。」房公郁郁的往中書省衙署走去。月復誹道︰可見不是你女兒守寡,你倒是大言不慚。這個李穆打仗到底行不行。還得見了他的面,商議一番,再想對策。
想到此,房公便更加郁悶了,臭小子,這都五了,到底是鬧哪般,雖說互為鄰居,可也不能把歸寧都給省了吧。
我的寶貝閨女哎,當真是受苦了。
晉陽郡公府,主院,仍是院門緊閉。
寶慶在站在廊廡上郁卒的要死,一張彌勒佛似的的臉都變成一張苦瓜臉了。任誰五來被主母的大丫頭們鬧,也受不住。
寶慶暗罵一聲,你們找我何用,主子在里頭鎖了門,找我我也沒辦法啊。便是給我個雄心豹子膽,我也不敢翻牆進去啊。誰知道里頭是個什麼情景,若是看到不該看的,還不知怎麼被主子整死呢。
轉身見竹林里,石桌子上,那兩個貨正在大吃特吃,便不平道︰「珍慶、珠慶,你們倒是不急啊。這都幾了主子還不出來,賬本都要把書房淹了。」寶慶見那兩個還有心思抱著燒雞啃,一點都不擔心的模樣,他心里那個恨啊。
「主子心里有數著呢。大管家,且放寬心吧,啊,咱主子又不是日理萬機的聖上,甭擔心他被所迷,把整個江山都斷送啊啊……」最喜歡听百戲的珠慶說罷,便開腔唱起來了。
「大哥,我叫你哥了還不行,快閉嘴吧。就你這唱腔,哎呦,我的耳朵可遭了罪了。」珍慶咬下一口雞肉,埋汰道。
寶慶瞧瞧這色,模模肚子也餓了,眼疾手快的搶了珍慶手里的一只燒雞腿便大口啃了起來,口齒不清道︰「你們先讓我吃啊,我一會兒還得給主子送酒食去。」
珠慶吃掉了一整只雞,拍拍肚子飽了,抽出帕子擦擦嘴,正經道︰「說真的,我這個從波斯運貨回來等著主子示下的都不急,你急個什麼勁兒。咱們主子素來英明,不會被一個女人迷住的。」
寶慶嗤笑一聲,咽下嘴里的雞肉道︰「你剛從波斯回來,知道個屁,你若是見了咱們這個主母,你就跟我一樣擔心主子從此不干正事了。再有,你若是看到主子對這位主母的用心,不是我胡說,依著珠慶你的脾氣,只怕你比我還急呢。」
珠慶不以為然,一張女圭女圭臉滿不在乎道︰「再美還有那個舞姬水仙兒美?」
寶慶听了他這個話才真正是笑了,吐出一塊雞骨頭道︰「你道為什麼主子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女人,只有這個水仙兒一直沒有斷絕往來?」
「珍慶你見過咱們這個主母,你說說。呔,雞留給我!雞脖子給你。」寶慶用雞脖子換了珍慶手里的雞。
「珍慶你說。」珠慶一張女圭女圭臉好奇的看向珍慶。
珍慶嘿嘿一聲笑,道︰「依著我逛青樓的多年經驗。」
「啊呸!就你還多年經驗。有事說事,廢話少說。」珠慶啐了珍慶一口。
「惡心死我了,這雞脖子沾了你口水還怎麼吃。」珍慶把雞脖子扔進盤子里,咂模下嘴道︰「簡單點啊,那就是水仙兒全身上下只有一個地方像咱們主母。不過,依著我的眼光,就是像,也不過是形似而神不似,那個水仙兒一雙眼楮里盡是媚俗。就咱主子那樣的閱盡千帆,哪里看不出。」至于奉珠眼楮里有什麼,他可不知道,他若知道了,離死也不遠了。
「讓你們說的,我怎麼覺得這個主母跟蘇妲己再世似的。」珠慶咕噥道。
「呸!你才蘇妲己再世呢。」這個時候綠琴正領著錦畫、彩棋、青書過來,听見珠慶這句,彩棋登時就三步就兩步上來啐了珠慶一口。
「你這個小娘子好生無理取鬧!」珠慶猛的站起來用袖子擦臉,惱怒的指著彩棋。
「好了,彩棋。我們來是有正事。」綠琴拉住彩棋。
「四位娘子好啊,呵呵。」寶慶忙放下手上雞腿,起身,趕緊用帕子擦擦嘴,擦擦手。
綠琴欠身行禮,壓下心中焦急,便問︰「還不見出來?」
寶慶嘆口氣,無奈的指著那扇依舊緊閉的墨綠大門。拱手道︰「不僅你們急,我們也急。」
瞧著這四個裊娜多姿的丫頭,珍慶也忙整頓儀容,拱手問候。
錦畫、青書欠身回禮。
彩棋正瞪著珠慶,沒工夫搭理旁人。
「你是什麼人,怎麼出現在我們家里,還胡說八道編排我們娘子。」彩棋指著珠慶道。
「寶慶,這是誰,哪里來的小娘子,如此潑辣。」珠慶一張女圭女圭臉憤怒道。
「這四位都是主母的貼身侍婢。這二位都是我們主子的管家。」寶慶笑著一一介紹。
「那就只能再等等了。」錦畫和綠琴對視一眼。
「也只能如此了。」綠琴無奈道。
這時門上小僮來報說有主母好友前來探望。
寶慶一齜牙,擺手道︰「請她們先回去吧。就說主子、主母洞房花燭夜還沒完呢。」
主院中的這對主子卻似乎是完全忘記了雜人雜事,院中無人,那是想如何胡鬧便如何胡鬧。
白睡覺,晚上纏綿,可是黑白顛倒,晝夜不分了。
這日黃昏,奉珠洗漱完了,深覺久不見太陽,身上懶洋洋無力,便自臥室中出來,在院中,木槿花下散步。
瞧著晚霞滿,落英繽紛的美景,她只覺身在仙境中,幸福的都要起來了。
一架秋千索從木槿花粗壯的枝干上垂下,奉珠坐在上面,慢慢的蕩起來。
李姬陽從大廳里走出來,見奉珠正閉目含笑深嗅花香,他靜靜的看著她,仿佛看一生一世都看不夠一樣。
「不準看了。」奉珠感覺到他的目光,羞惱的捂住臉。
「夫人這可就是真的難為我了。」
他身上只是披了一件墨色的長袍,系帶垂著,敞開著胸膛,在奉珠身後站定,慢慢推著她蕩秋千。
「我要被你害死了。」奉珠轉臉哀怨的看著李姬陽。
「怎麼說?」他佯作不知。
「我們膩在一起幾了,我怎麼還有臉出去啊。」奉珠一想到要面對外面人的取笑,就忍不住臉紅。
「既然如此,就再多呆幾日又何妨。」他也坐上秋千,攬著奉珠的腰道。
「可以嗎?」
「自然。」
奉珠雙手放開繩子,只伸手抱了他的腰,賴在他的身上,瞧著他的眼楮,嘴角含笑,道︰「感覺日子過的好快,雖然混混沌沌的數不清已經過去了幾個日夜,但是卻不想就此結束。」
奉珠枕在他的肩膀上,歡快道︰「這便是山中只數日,世上已千年。」
他感染了她的快樂,便生出遐思,咬著她的耳朵,在她耳邊悄悄說著壞主意。
奉珠偷偷打量一下這個秋千索,羞的連忙搖頭,死活不答應。
「唉……真是可惜,曾經有一個那誰,身段窈窕,柔若無骨,手段真是讓人至今難忘,有一次,在這秋千上……」
「閉嘴!我也可以!」奉珠被激起豪情壯志,定要各種滿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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