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獨凌楚寒,仍舊沉著臉,黑眸一片陰鷙。從醫院到回家的路上,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由于余曉玲的有意安排,伊洛和凌楚寒要共住在凌楚寒的臥室。
起初,樓伊洛不同意,說自己跟麒麟去嬰兒室住就可以。
孰料,不知是否有人事先教導過,麒麟竟然說要與爹住在一起,還要伊洛陪他。
經過一番思量,樓伊洛最後還是答應,她想,自己這次進來的目的是為了兒子,就算會受到再多委屈和不自在,也是三個月而已!
整個下午,樓伊洛都呆在樓下,直到吃完晚飯,才帶著凌麒麟回到凌楚寒的臥室,發現那張巨大雙人床上,凌楚寒已經倒頭大睡。
松開兒子的手,她忍不住暗暗打量著整個房間,這里完全變了一個樣,不再是一系列的冷色布置。
整個房間,包括牆紙、衣櫃、床頭壁櫃、桌椅等等,都是深紫色;被褥地毯和窗紗則是淡紫色。以前的吊燈和壁燈也沒了,地上卻多出一排別致的彩色小燈泡,此時正散發著璀璨晶瑩的光芒,整個空間顯得如夢如幻,浪漫非凡。
她不禁想起結婚前的那天晚上,他在電話中跟自己講,臥室已經重新裝飾,包她喜歡喝滿意,會讓她時刻感覺到自己被浪漫的氣氛包圍住。
「媽咪,來,快點坐下!」耳畔驀然想起一陣嬌女敕的聲音,沉思中的樓伊洛回過神來,看到凌麒麟拉著自己的手,走向大床。
一邊收起惆悵復雜的心情,一邊隨他來到床前坐下,她繼續呆呆地打量著整個臥室,目光最後停留在身下的位置,在這張大床上,自己曾經和他共赴雲雨無數次,而今後的三個月,恐怕只有同床異夢!
接下來,樓伊洛就這樣恍恍惚惚地陷入自己的沉思世界,直至凌麒麟再次呼喚,她才徹底從中清醒,而後帶他去浴室,為他洗澡。
整個浴室的布置,也跟以前迥然不同,如今同樣是一副羅曼蒂克的裝飾,讓她又是無法自控地走神了一番。
幫兒子洗了澡,她也簡單沐浴一番。躺下床後,一邊憐惜地撫模著兒子,一邊給他講故事,由于疲憊,在兒子睡著的同時,她也逐漸沉睡過去。
就在兩道不同的鼻鼾聲交錯響起之際,凌楚寒緩緩睜開了眼楮,他小心翼翼地翻身坐起,模索著下床,拿起手機出到陽台,撥通張少琪的電話,沉聲直問︰「查得怎樣?」
「她果然跟黑社會在一起,最近和那個叫豹爺的老大交往甚密!」那頭立刻傳來張少琪的聲音。
「他們一般交談些什麼?」凌楚寒皺起眉頭。
「避免引起他們的注意,我們的人不敢靠得太近,因此听不到他們的具體談話內容。不過,他們每次交談都約在非常隱秘的地方,周圍還有一群人守著,不像是普通的交談。」張少琪少頓片刻,繼續往下說︰「還有一個疑點,她明明已經不拍三級片,日子卻過得比以前還闊綽。」
「錢或許是那個豹爺給的吧!」
「不可能,那個豹爺只是一個過氣老大,近幾年的生活過得挺寒酸,也是在這段日子,他才變得豪闊起來!」張少琪說到最後,轉為呢喃︰「莫非……他們有什麼大買賣?」
「大買賣?那賤人有這個能耐嗎?」。凌楚寒忍不住哧哼。
「你別小看她,麒麟被拐,ella變瘋,婚禮上的意外,還有你這次被毆打,種種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能認為她是個簡單的女人嗎?」。張少琪說著,語氣逐漸透出略微的憤怒。
交往多年,他對ella還是有點感情,回頭想想,其實ella本性不壞,假如不是陳晴雯這女人從中作梗,說不定目前ella還跟自己走得好好的。
想起昔日女友是因為陳晴雯才變成這樣,他難免感到痛心和憤怒,因此凌楚寒交代他查這件事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與凌楚寒的友誼,況且,他想為ella報仇,他不能讓ella白白犧牲。
大家都沉默了片刻之後,凌楚寒首先發話︰「那……暫時先這樣吧,你們繼續盯緊一點,她做什麼買賣我不管,只要別傷害到我的家人,特別是……」
「特別是伊洛!你放心吧,這事就交給我和李俊。對了,你今天出院,我們無法去看你,一切還好吧?」
「嗯,沒什麼事,就是眼楮依然看不見!」說到這個,凌楚寒難免感到挫敗和頹然。
「別灰心,醫生不是講過三個月內有機會復明吧,你別想太多,好好休息!」
「嗯,少琪,謝謝你!」
听他道謝,張少琪不覺愣了愣,數秒,也說了聲保重,隨即掛了電話。
拿著手機,凌楚寒沒有立刻回房,而是繼續站在陽台,思緒逐漸隨著寂靜的夜晚而飄開……
對于這次的毆打,他原本以為是遇上了凶殘的搶劫犯,直到警方來向他錄口供的時候,提及那些歹徒有可能是黑社會分子尋仇,他馬上靈光一現,想到是陳晴雯搞得鬼。
于是,他立刻拜托少琪和李俊暗中查探,而這段時間那樣對伊洛,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她,不希望她靠近自己,以免喪心病狂的陳晴雯把矛頭轉到她的身上。
然而,他逐漸發覺,自己對她的傷害可能比陳晴雯即將帶來的傷害還嚴重!
不過,事情已然發生,曾經說過的某些話再也無法收回,況且,自己心里對她有點抱怨,非常氣惱她的固執,心想這樣的她,以後怎麼跟自己好好過日子!所以,他想順便懲罰懲罰她,看她能否反省一下。
今天硬下心來趕她走,自己當時的心里可是非常的矛盾,既想她離開,卻又舍不得。
但得知她也有這個念頭的時候,他更是沒來由地感到不悅,特別是最後,她之所以留下還是因為凌楚浩說了一番不知什麼內容的話,他心中那股悶氣便無法消散,以致到家半天,也不願去理她。
隨著夜變深,陣陣涼意襲來,把他從沉思中喚醒,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才憑著感覺,模索著回到屋里。
躺下之後,他長臂一揮,越過誰在中間的兒子,手掌悄悄覆上她微微突起的月復部。
盡管嘴里不承認這個孩子,但他心里還是信了她的話,知道這是自己和她的骨肉!!算算日子,她懷孕差不多有五個月了吧。
還記得,自己曾經期盼在她懷孕第二胎的時候,要從頭到尾陪她,給她無盡的呵護和疼愛。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自己還是錯過了這段寶貴的經歷。
就算自己三個月內能夠復明,到時她胎兒也差不多八個月了。另外,根據目前兩人之間的別扭狀況,他不敢確定,固執的她到時還會不會給自己機會陪她一起進入產房。
又是一聲無奈的長嘆,他把手收了回來,慢慢躺正身體,瞪眼對著眼前一片黑暗,很長一段時間也無法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