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臨。
雖然是在公寓的小區樓內,但從窗戶望過去,還是燈火輝煌的,一棟棟摩天大廈,像是水晶盒子一般。
嬗笙在客廳里看了會兒電視,覺得有些困意的時候,她起身將電視關掉,又朝著臥室走,想要上床睡覺,臨走到書房到時候,腳步頓了頓。
之前她下班回來的時候,白東城已經在家,只是一直在書房里,直到吃飯的時候,她去敲門喊他,他也只是漠漠的說了句‘吃過了’後,就再也沒出書房,也更就沒再搭理過她。
看著依舊緊閉的書房門,她跟自己嘆了一口氣,這冷戰得到什麼時候啊?
她心中有幾絲念頭竄起,想要上前敲門,然後主動的說幾句話,或者化解兩人之間存在的這種氣氛,可站在那半響,她還是沒有動,她怕狼狽。
神情恍惚之際,那緊閉的書房門被人從里面呼啦的一下拉開,男人的身影,高大的乍現在眼前。
看到她站在那,白東城也是微微一愣,隨即又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然後只是和她打了一個照片,便轉了個方向,朝著門口玄關處走著,手里握著手機。
「領導,你這是要出門啊?」嬗笙醞釀了半天,在他已經穿好鞋子,夾著衣服準備要踏入門的時候,才開了口。
「嗯。」白東城沒回頭,很淡的發出了單音節後,門被他關上。
然後是他的腳步聲踩在樓梯台階上的聲音,然後漸漸變小……
嬗笙走回了臥室,想要躺在床上睡覺時,心下一動,她還是走到了窗邊,用手稍微扒拉開一小塊窗簾,凝神看著樓下。
小區內路燈照射,樓下的行人都是看的一清二楚,沒多久,從西面的某個車庫里,行駛出來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
剛剛的那個車庫她是記得的,而且,即便看不清車內駕駛席作坐著的人,但那輛黑色的瑪莎拉蒂她還是有印象的。
有次他倆回來時,他將車子駛入車庫,當時她看到他的車庫時還夸張的驚呼出聲,那里面陳列的車子不少,而每款,都令她跌破眼球。
平時,他基本開的最常的,就是那輛越野車,而此時開的這輛車,她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他開,其實這車和他本人的氣質挺像的,內斂卻不失鋒芒。
只是,這麼晚了,又開出了輛平時很少開的車子,去哪?
視線內早已經沒有了那車子的存在,嬗笙放下窗簾,走回了床上,可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最近她其實很嗜睡,也很能吃,孕婦的反應也漸漸都找了上來,可此時枕著枕頭,卻一點睡意都沒有,或者更確切的說,她困,眼皮很重,但就是睡不著。
當晚,窗外星光滿天,月華濯濯,嬗笙隱沒在大床的最邊角處,獨自失眠。
而白東城,直到東方已經有一絲魚肚白的時候,依舊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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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住院部,嬗笙從一個辦公室里走出來,辦好事情後,她想要穿過前面的天橋,回到婦產科,可沒走幾步,後面就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一回頭,看清喊她的人是誰,頓時眉眼彎彎,「小綠!」
「哎呀,嬗笙,我說我看這護士的小背影眼熟麼,果然是咱家嬗笙。」小綠剛從電梯里走出來的,手里還拎著保溫飯盒。
「小綠,你怎麼跑來了。」嬗笙也很高興,她嫁給白東城後,一直都沒有和她見面過。
兩人也只是打過幾次電話而已,雖然小綠當時在看過新聞後很是吃驚,不停逼問她,又很不高興的埋怨她的隱瞞,但最後,還是哄著小綠不生她的氣了。
這會在醫院里踫到,兩個好姐妹不禁拉著手,高興的就差抱成一團了。
「怎麼了,家里有人生病了嗎?」。嬗笙看到她手里拎著的保溫飯盒,忙問。
「是啊,我表姐……」小綠臉上的神色變得凝重了些,嘆息著說著。
嬗笙不解的眨了眨眼楮,小綠那神情,有些奇詭,她拉著她的手,「走吧,既然知道了,我也去看看你表姐,以前怎麼說你表姐還請咱們
一起吃過幾頓飯呢。剛好我看看管的護士是誰,認識的話,我讓她幫忙多照顧下。」
「好。」小綠點了點頭,和她一同朝著病房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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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級病房內很安靜,只有點滴的聲音緩緩慢慢的有節奏的響著。
小綠的表姐躺在病床上,孤零零的,此時閉著眼楮,已經睡著了,臉色很是蒼白,悄聲無息的躺在那,見者不由自主的心疼。
「小綠,你表姐什麼病啊?氣色看起來這麼不好呢。」
「動了個手術,肝髒上長了腫瘤,不過好在是良性的,發現的及時,手術切割下去就可以了,醫生說腫塊不算大,不礙事。」
「嗯,那也得多注意一些。」嬗笙听完,點了點頭,隨即環顧了一圈病房,確定只有她表姐一個人後,有些奇怪的問,「怎麼,你表姐只是自己住院嗎,沒人過來照顧她?」
「可不是,我這邊還要上班,我也只能中午抽空過來給她送飯。」小綠聞言,點了點頭,又再一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表姐不是結婚了嗎?她老公怎麼沒過來照顧她呢,再怎麼工作忙,也不能連老婆動手術都不過來看啊,況且,表姐的婆婆呢?」
小綠的表姐長的特別好看,每次小綠一提起她的這個表姐,都會得意洋洋的夸著說,我表姐可是有小張曼玉之稱。其實小綠的話也沒有多少水分,她表姐的婚禮,嬗笙當時還去當了伴娘,敬酒的時候,她表姐換上了旗袍,真的大有花樣年華里張曼玉的風采。
小綠表姐嫁的是一個家族企業很大的富二代,當時婚禮辦得也異常轟動,可是羨煞了所有參加婚禮的女人。可此時她表姐孤零零的躺在那兒,哪有當時的風姿?
「有錢人家的日子哪里能過的輕松,剛結婚時還好,最近這一年,我是幾乎都看不到表姐笑了,她這住院哪里有個人來看她,表姐夫和她婆婆根本連個電話都不打。」
「怎麼會這樣?表姐她不是才剛剛為他們家生了個兒子嗎,在他們家應該功勞很大啊,她老公不是應該也樂壞了?」嬗笙不懂,看了眼躺在那的病女子,心中淒淒。
「都說母憑子貴,又哪里都那麼回事。當初懷孩子的時候,她可是尼采,都圍著她轉,可孩子生出來後,哪里還有人管她,說的不好听一些,根本就是個生育機器罷了。」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結婚的時候我就偷偷和你說了,那個富二代之所以和她結婚,不就是因為她懷孕了麼,她那個婆婆根本就不喜歡她的。」小綠說著,十分氣憤。
嬗笙沒在說話,只是不由自主的將目光一直逗留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她此時,就像是個破布女圭女圭,沒有生氣。
剛剛小綠的話像是一場雨,密密匝匝,讓她只覺得微寒侵骨,雖然只是在敘述著她表姐的事情,可在她的心里卻激起了千層的浪,很是相似的故事背景,她怕,怕同樣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嬗笙,你怎麼了?你臉色怎麼看起來忽然變得不好了?」
「沒事,我只是心疼表姐。」嬗笙打起精神搖了搖頭。
「可不是,哎,我都愁,要我說,嫁什麼有錢人,他們那里有真感情!不如找個普通的,過個平平凡凡的日子算了。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小綠又意識到話不對,連忙又解釋道︰「啊啊,嬗笙,我可不是說你家白立委噢!他可是好官員,隨便大街上拉個人,問起你家白立委,都會豎起大拇指的。」
「呵呵。」嬗笙扯唇笑了笑,眼底卻沒有一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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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就和人心一樣變幻莫測,白天還好好的,傍晚下班的時候,光線陰沉,下起了大雨。
所以會比往常的天氣來的要涼一些,雖然屋內還打著暖風,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嬗笙,還是打了個噴嚏。
難得的,今天白東城下班回來,兩人一起用了餐,然後,又都坐在客廳里,一個看電視,一個看報紙,雖然兩人之間沒什麼太多的交涉,白東城依舊惜字如金,但比前些日子的情況要好轉了許多。
在她打了個噴嚏後,
一心一意看報紙的白東城,忽然就變得有些力不從心,最終拗不過自己,站起身來,走進臥室,出來時,手里多出了個毛毯,直接丟到了她腿上。
「自己不注意,再感冒了誰伺候你?」
嬗笙沒敢出聲,只是默默的接過毛毯,攤開後圍住自己,心里卻暗暗月復誹,敢情不就是上次他照顧了下她麼!
此時,剛好門外敲門聲響起,原本準備回到沙發上的白東城扭身朝著玄關處走去。
嬗笙等了一會兒,並未發現有人進來,也沒看到白東城回來,有些詫異,她忙起身,將毛毯丟在了沙發上,然後也朝著玄關處走去。
只是,走近後,越過白東城高大的身子,看到門口站著的那兩人,頓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