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客廳里,白老爺子和白東城都坐在沙發上,佣人將沏好的茶端上來,又靜靜的退下。
「東城,什麼事,你說吧。」白老爺子將茶杯湊到鼻尖,閉眼聞著。
白東城坐直了一些,對著老爺子道,「爺爺,我是想說,關于白崢的事情,我想將他接回去,自己親自照料他。」
「不用那樣,如果你想事事親為,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你搬來這里住,可以每天都見到孩子。」
「爺爺,我很堅持,想要將孩子帶回去。」白東城面色堅定。
白老爺子睜開眼楮看著他,端詳了一會兒,開口,「東城,你不說實話,你將孩子帶回去應該不止是想要親自照料他吧?上次,你將孩子半夜帶走,應該是帶給穆嬗笙。」
「我承認,有一部分的私心,怎麼說她都是孩子的媽媽,而且,我也確實想要自己照顧孩子。」
白老爺子將手里的茶杯頓時往茶幾上重重一放,「胡鬧,東城,我記得很早的時候,我就對不止一次的告誡過你和斜卿,婚姻的‘重要性’,但也就是因為我的這一點,導致了斜卿和小曼如今的現狀,所以在你的事情上,我並未給太大的干預。」
「先不說這中間都發生了什麼,就說她想要帶白家孩子跑這一點,我就絕對不能原諒,還有,你們竟然離婚,甚至都沒有問過我的意思。這都罷,孩子在就可以,但你怎能將孩子在試圖抱給一個曾經想要帶孩子跑的人?」
人是面來。「爺爺,事出一定有因。」白東城眉頭皺了又皺,想到老爺子此時的態度,他忍不住問︰「您之前不是一直很喜歡她嗎?」。
白老爺子撇嘴,「哼,那是之前,你忘記你大哥當時在icu里命懸一線的時候了?當時那個肇事的司機可是說,她和別的男人一塊,這一點就已經讓我難以容忍。」
白東城沉吟片刻,想著老爺子之前說的話,尋求到突破口後,他才開口解釋著,「爺爺,這中間有誤會,我必須得和您說清楚,阿笙她……她並沒有背叛我什麼,而且大哥車禍的事情,不能將所有責任都歸咎給她,況且爺爺,如果那天不是大哥救了她,出車禍的是她的話,那麼,估計小白崢也很難出世了。」
白老爺子抿了抿嘴巴,孫子的話都很到位,讓他沒有挑剔的地方,當時斜卿會沖上去救了穆嬗笙,也一定是有這層的原因。
但話雖是這麼說,白老爺子心里還是不痛快,「那她帶孩子逃跑的事情是不爭的事實。」
「是,雖然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但我總覺得中間一定有什麼,而且,當時大哥車禍我心憂,對她說了很多絕情的話……手術台上,我又選擇了孩子,我已經是悔恨的要死了,孩子生下後,咱們白家不吭一聲就將孩子帶走了,阿笙連孩子一眼都沒看過。」
「那你是什麼意思,既然都像是你說的,那麼,為什麼還要離婚?」
白東城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嘴角的肌肉有些繃緊,末了,嘆了口氣,「當時阿笙態度堅決,我傷的她那麼重,我即便有千萬個不願卻也沒辦法。而且爺爺,您也知道,若不是阿笙沒說,我離婚的事情現在早鬧開了,她就是想等著年底國會之後。爺爺,她沒有對不起我,對不起白家什麼,是我欠她的太多。」
「這麼說,倒是我做的不對了。」
「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有您的出發點,咱們白家所有大小事都是您來把關,我敬重您。其實阿笙也是,她本來在白家也跟您親。」
白老爺子的面色稍稍有些緩和,將茶杯又重新端了起來,慢條斯理的問,「你現在是怎麼想的?說來我听听。」
「我……我還想跟她在一起。」白東城看著腳下乳白色的地毯,雖然低,但字里行間都有著堅定。
白老爺子未發表什麼,只是問,「她呢?」
「……」
白老爺子看著自己孫子陷入了沉思,不免也跟著沉思起來,其實他對穆嬗笙在中期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改觀,也很疼這個孫媳婦。
只是後來一系列的事情對他這個老人來說也是傷害,本來年事已高,哪里能受得住小輩給的傷害,所以對這孩子,他心里一直都有氣。
雖然白東城所的話,有些有道理,有些他卻也不覺得解釋到啥,但要單說嬗笙的話,他其實在內心潛意識里還是喜歡的。
「你帶孩子的這件事,我不同意。」白老爺子伸手敲了敲桌子,打斷了白東城的思緒。
白東城早就料到爺爺會不同意,白家上下都知道爺爺最寶貝小白崢,就連白易他們想要看,都得提前跟他請示一下。
但還是得堅持,「爺爺,那畢竟是我兒子。」
「可——」白老爺子被他說的話噎住半響,眼楮瞪的溜圓,嘴巴顫動了好半響,才找出來一句,「你帶走了,我想怎麼辦?」
白東城一笑,「爺爺,我保證每周末都會帶他回來的。」
「容我考慮考慮。」白老爺子臉皺成一團,本來的褶皺這下就更深,他松了口,其實還是因為,上面他給自己的循循誘導,就是在這里等著他。
「那很晚了,爺爺,我又耽誤您休息時間了,我送爺爺上去休息。」白東城也不急進,起身走過去。
白老爺子也起身,看了眼玄關處,沒好氣的嚷著,「今天小曼她父親生日宴,你爸和汪姨還沒回來,本來我還有事要和你爸說,這家伙,這個時間還沒回來,估計回來也是喝的差不多了,啥事也說不了了。」
「不用攙,我自己上去就行。」將白東城的手一推開,他擺手,自己朝著樓梯走,走了沒兩步,又頓住,轉身看著白東城,「你改天叫嬗笙過來一趟。」
白東城有些模不準老爺子此時的態度到底是如何,一時間沒有回話,盯著自己爺爺的眼楮仔細的看。
「我是能吃了她還是怎麼?你之前不鋪墊了一堆?咱們白家是如何如何的,你又如何如何的,我還能將她怎麼樣?」白老爺子見狀,頓時就不高興了,被他之前說的回不上嘴的憋屈,這會兒一股腦的都發出來了。
「爺爺,還是先別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白東城忙陪著笑,討好的對著老爺子說著,問題的關鍵在于,現在他見她,都要想破腦袋尋找原因。
白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轉身直搖頭,重重的嘆氣著,「哎,這叫什麼事,這不窮折騰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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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結束,之前熱鬧的廳內此時已經有服務人員正在撤場。
白斜卿同崔曼以及崔父崔母還站在送客出去的位置上,這會兒最後走出來的是白易夫婦。
一行人站在電梯門口等電梯,汪姨眼角瞥了瞥站在最後面的小夫妻,眼珠轉了轉,親熱的挽上一旁的崔母,「剛剛淨忙著應酬了,我都沒怎麼吃東西,親家母,你餓不餓?」
「還行,這會兒吃點夜宵也行。」崔母模模了模胃部,笑著答。
「那咱們去吧?小曼,斜卿,咱們一家人,去吃夜宵。」汪姨笑的更開心,扭頭對著後面的兩人說。
崔曼有些局促,她對汪姨一向都是沒辦法拒絕,但她又不想去,到時沒有外人的庇護,她怕她更沒辦法受得住。
白斜卿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放到自己母親臉上,接過話,「爸媽,你們去吧,我和小曼就不過去了,她明天還要工作的。」
「好,不去就不去了,咱們下次約。」一旁的崔母見女兒面露憔悴,也有些心疼。
出了電梯,再走出酒店大廳,外面的車子早已等候。
汪姨看了看崔曼,似乎有不舍,拉著她的手到一旁,輕聲細語著,「小曼,之前媽媽一直都沒和你說謝謝,斜卿多虧了有你的照顧,你們這些年夫妻感情是怎麼樣的,其實媽媽都知道,但媽媽現在很開心,斜卿雖然出了車禍差點嚇掉我半條命,但知道你們倆一塊,我心里開心的不得了。你吶,之前照顧斜卿也辛苦了,等著以後讓他加倍補償你,我看你又瘦了,多吃點,沒事的時候,就和斜卿一塊回來吃飯,我親自下廚給你做你愛吃的。」
崔曼手被汪姨握著,在听著她嘴里每次自然的說著‘媽媽’稱呼時,心頭是一陣一陣的慌。
汪姨這人對別人一直就比較挑剔一點,嬗笙那里就能看出來,可這樣挑剔的婆婆,卻對她百般的好,雖然她此時還在不停的說,都有些嘮叨了,但那些都是她的關懷。
白斜卿看著她和母親一塊,那畫面是以前無數次出現過的,不過以後想必會是很難見到了吧。
他們倆是最後離開的,目送著長輩走後,白斜卿開口,「我送你,你今晚喝了不少。」
他剛復原不久,也喝不了酒,所以一些敬酒的都是她來的,他只能端著香檳跟著湊熱鬧。
「不用,我沒事。」崔曼搖頭,今晚她的頭有些要炸。
「我還是送你吧,誰知道你酒量到底有多少,上次……」白東城拉住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就說到了那晚,不禁也有些停頓。
「我真的沒事,上次酒後出了次意外,我已經長了記性,不會再喝多的。」崔曼輕甩開他的手,那邊司機已經將軍車開過來在那等她,她說完便打開車門。p2md。
「意外麼?可能對你來說是,對我來說卻是美好。」白斜卿看著她抬腿坐進車內,低淺的聲音被夜風吹拂。
崔曼放在車把手上的手指一僵,呼吸竟然也有些急促起來,甚至連再見都忘記說,她就急忙將車門甩上,不敢去看他眼楮里的光亮。
白斜卿獨自一人站在那里,在她車子消失在夜色中久久之後都未動,他的頭,似乎開始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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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秋末,天氣很涼,尤其是風吹拂而來,會有那種灌風的涼。
嬗笙從銀行里出來,模了模自己的包,里面裝著她所有的現金,不到三萬塊,但加上她湊上的這個月工資,勉強可以湊個整,但恐怕之後的日子就難過了,不過能還清一點是一點。
她找了很久的公車,才找到能去流景那里的線路,然後半個多小時,她從公車上下來,對面聳立的大廈不禁讓她仰視。
穿過馬路走過去,嬗笙對大廈前的建築物有些好奇,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字母l,下面鐫刻著凌氏集團。
她端詳了一會兒,然後才朝大廈里面走,早上她給流景打電話時,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他那邊沉吟了下,說中午和她一塊吃飯,但是下午有會議要開,沒多少時間,所以就定在了他公司旁邊的地方,然後讓她過來公司等他。
嬗笙是不願來他公司的,但他痞痞的嚷著說,她不來公司,他也不告訴她定在哪個餐廳,而且時間寶貴,他晚上還要出差。
她想要將錢給他,所以也只好硬著頭皮過來,但她也打算好了,不上去,就在大廳等著。
剛要走進旋轉門時,迎面走出來一名身穿職業裝的美婦人,正在和身旁的助手交談著什麼,很有女強人的架勢。
她正想裝作沒看到,對方卻看到了她,白雁細長的眉一挑,隨即又皺了起來,對著助手吩咐了什麼,朝她走過來。
「叫嬗笙吧。」白雁站在她面前,嘴角揚起,笑容不算難以接近。
「是……」嬗笙點頭,想要叫人,卻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應該叫什麼,驀地想起她是這集團的董事,「白董。」
「嬗笙過來這里,是做什麼呢?」白雁又是一笑,目光直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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