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流景想要先送她回去,明早再來接她,可她心事重重,哪里肯回去休息,兩人最終只好開車來到了監獄外,一直徹夜等著。
到了能探監的時候,嬗笙和流景分別從車子上下來走進去,嬗笙坐在椅子上,隨著來的流景靠在窗邊,沒有等多久,穆雷就在獄警的帶領下從里面走出來。
嬗笙一直低垂著頭沉思,要想的事情太多,她本來就心思簡單,能有的也是一丁點的小聰明而已,此時若想要從這些事情中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對她來說也是很吃力的事。所以在穆雷已經坐下後半天,她都還保持著低頭沉思的狀態。
「阿笙?」穆雷試探的喊著她。
「啊,爸爸。」嬗笙一晃神,忙抬起頭來,對上穆雷的眼楮,有幾許茫然。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穆雷關切的問。
嬗笙沒有正面回應,只是問著,「爸爸,你最近怎麼樣,還好嗎?」。
「挺好的,就是有些小風聲,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可能我會減緩刑期,這中間好像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說到最後,穆雷微微皺起了眉頭。
「爸爸,我今天來是有事情要問你,希望你一定一定要告訴我實情。」
穆雷被她嚴肅的樣子弄得一愣,隨即眉頭皺的更深起來。
嬗笙看了穆雷半秒,然後朝前靠近,雖然隔著一層玻璃,但也是用最近的距離,在穆雷也湊過來凝神備听的時候,她眯眼仔細的盯著他,「爸爸,你的賄賂案件,其實是和阿姨有關是不是?」
穆雷一听,頓時瞪圓了眼楮,十分驚愕的看著她,話也有些磕巴,「你……你怎麼知道?」
嬗笙暗暗握住手指,果然是這樣,面不改色,她繼續試探的問著,「爸爸,早晚都會有人知道的,現在這件事很關鍵,您將實情都告訴我,好不好?」
「阿笙,為什麼要問這件事,這件事,我不想說……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聞言,嬗笙吞咽著唾沫,不停的在大腦里梭巡著,想到之前吳狄威脅顧燕青的話,她抬眼,「你的案子,很有可能重新翻案,所以,我想要知道實情,而且,這也是很關鍵性的地方,我必須要知道!」
「重新翻案……」穆雷有些顫抖的重復著這四個字,來回搖著頭,「不行,不能重翻案,因為你們母女倆,我一直都對不起燕青……她不能坐牢的……」
嬗笙一直都仔細盯著穆雷的神色在看,這會兒又听到他在情急之下這樣說,中間有很多重要的關鍵點,她回想了半天,終于是大膽的想到了某種可能。
如果說「她不能坐牢的」的話,那麼……
呼吸有些緊窒,她看著對面的穆雷,一字一句的問,「是不是當年的賄賂是她做的,你替她頂案?」
她的話如驚雷擲在心上,穆雷瞬刻震怔了身子,瞳孔先是放大,然後是慢慢擴散,再到最後,眼底已經是一片頹敗之色。
嬗笙也著實被驚到了,她只是有這樣大膽的預想,但並沒有確定這就是事實的真相,而穆雷的神色已然是說明了一切,她握著的手,不免有些抖。
這樣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顧燕青就是因為這個把柄在吳狄手里,才會被其要挾著做這些事情,如果到時找穆雷核實情況,那麼光碟的證據就會成立了,白東城就是被栽贓了!
可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穆雷,當年他能頂替顧燕青坐牢,那麼,這一年後,他能允許顧燕青再次入獄嗎?
「爸爸,我跟你說實話,現在白東城被隔離審查了。」
穆雷聞言,微微挑眉,似乎也是很詫異。
嬗笙點了點頭,然後蠕動唇瓣開口,「和阿姨有關。」
「燕青?」
「嗯,是有人借由著她是我繼母的關系,利用她來栽贓白東城,而利用的把柄就是你的這個案件。」
「你跟我說這些……」穆雷听著,臉色除了頹敗,還有一絲慌。
嬗笙咬牙,看到穆雷這樣的神情,心中已經是沒有多大的把握了,「我跟你說這些,是希望到時如果來核實情況的時候,能將你的案件真正的始末實情說出,別再為阿姨掩藏什麼,明明犯罪的是她,你怎麼能頂替她呢!」
穆雷沉默著,眼珠來回的動,兩只手也互相的搓著,正陷入內心強烈的不安和躁動之間。
「爸爸……」
「阿笙,不行。」穆雷終于是抬起了頭,看著嬗笙,重重的搖了搖頭,「我當時既然已經能選擇頂替你阿姨,那麼我就不會在此時將事情全盤拖出來,沒幾年,忍一忍就過去了,我已經夠對不起她了……」
「可是爸爸……」嬗笙急到不行,若是穆雷這樣的態度,那麼白東城怎麼辦?
她在知道實情的那一秒起,她就沒有一絲的把握,因為當年會有這個賄賂案,就是因為白東城才會如此,現如今反過來,穆雷定是不可能幫他的,更何況,還牽扯著顧燕青。
「抓到這一點,重新翻案是一定的,白家是絕對不可能不翻案,到時,你不配合也不行。」一直沒有說話的白流景此時上前,蹙眉隔著玻璃看著穆雷,聲音揚起。
穆雷剛想要抬頭去看,這邊嬗笙的聲音又再度響起,「是啊爸爸,這次阿姨的栽贓,到時一定也會被查出來,你為她坐牢,也已經夠了,本來就是她該承擔的,我們不能姑息養奸,你包庇不了的,而且,你現在是我老公能證明清白的關鍵。」
「爸爸,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這次,算我求你的好不好,連帶著我逝世的媽媽求你,好不好?」
「我……」穆雷之前臉上堅定的神情稍稍的有所松懈,看著面前淚意朦朧的嬗笙,閉了閉眼,「你讓我考慮考慮。」
「爸爸……」嬗笙吸了吸鼻子,感激的看著對面的穆雷。
流景微微俯身,握住嬗笙的肩膀後,對著穆雷開口道,「穆先生,我想你已經錯過一次,包庇過一次,這次,你應該會選擇正確的。」pwvh。
穆雷聞言,微微抬起頭,這次終于是看清楚說話的人,只是在看到他的面容時,瞳孔瞬間緊縮,定定的看了半響才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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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沒那眼。倆人終于是有了收獲從獄中出來,從昨晚就悶著的一場雪,此時也已經開始飄了起來。
下著雪,車子開的不快,嬗笙靠在車座椅上,歪著頭看著車窗外,路邊有很多走著的人,穿的很厚實,但卻還是很冷,腳步很快,不時的伸手捂鼻子或者耳朵。
此時車內打著暖風,一點都不冷,干干的,她不知道白東城現在冷不冷,被關著的地方有沒有暖氣,他一向都穿的少,里面都是很薄的襯衫,有時仗著車接車送,甚至不穿羽絨服,此時,是不是會遭罪一些?
而且,從昨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他睡的好不好,吃沒吃飯,他這個人愛潔,冬天的時候早晚都要洗一遍澡,不知道他……
越是想,心中那股酸澀感就越強烈,逼迫著她眼眶都跟著微酸。
那邊的流景從上車後一直都在打電話,說的都是白東城的事情,終于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才掛斷了電話,看到一旁的嬗笙在那里,黑眼圈濃重,側面看過去,眼白里都是細紅的血絲。
昨晚倆人一直都在車內等著天亮,他讓她去後面車座躺著,雖然她乖乖听話去了,但他知道,她一直都沒睡。
本來就沒怎麼吃東西,又熬了一夜,他不敢想象,這樣瘦弱的身板怎麼能扛得住,難道真的是因為心中某種力量太強大了嗎?
在嬗笙抬頭看過來的時候,流景轉過目光,所以,她一直都看不到,他眼里閃爍的那細碎的疼痛。
「怎麼樣?」
「所有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到時大哥大舅會反應上去,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但應該好的方向多一些,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嬗笙點了點頭,卻又不免有些擔憂,「流景,你說我爸爸,他真的會幫我們嗎?」。
流景瞳孔微縮,隨即一笑,點了點頭,「會,我們確定了事實,那麼一定會重新翻案,所以,他沒辦法再次包庇了。」
嬗笙一顆心也終于是放了下來,車子也駛入了市區內。
「你這一夜都沒睡,臉色難看的要命,黑眼圈也這麼重,我送你回去,趕快睡一覺,這樣下去身子怎麼……」流景看著她,皺眉訓斥著,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響起,他再次接了起來。
嬗笙听著他的訓斥,心里是暖的,看到他接起電話,目光也隨著他看過去,這一看,她心里莫名一慌,因為流景突變的神情。
在他掛斷電話後,嬗笙趕緊收攝心神,問著,「流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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