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我們已經熟悉實習生活,像往日一樣上午十點鐘出早操,每個老師(包括實習老師)都到操場,組織各班做早操。哈大概一刻鐘大家就能站好隊,然後腰來腿不來的做八分鐘左右的操,同時學生會的干部考勤,完了大家就回教室,我的大腦顯然已經掌握了這種模式。很多學生看著我所帶的11工程造價班笑,我有點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順著大家站好的隊從後往前走,看著大家隨意做著早操,我仔細看著我們班的學生,到李永新跟前時很多的學生都笑出聲了。原來李永新低著頭,用下巴和胸部夾著一罐飲料,嘴里咬著吸管喝得不亦樂乎。為了不引起更大的笑聲,我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讓他做完操來找我。本來我想直接告訴他們班以前的班主任,這事情就和我沒有什麼關系了,不過他這小丑式的行為和我在15歲左右的時間太像,我不忍心把他交到原班主任跟前受批評,我想和他談談。
雖然平時他話多如繩子穿在一起,不過能在畢業前夕看到一個曾今的自己,心中的高興還是不可形容的。
我在辦公室等著李永新來找我,可這家伙像躲債一樣躲著我,我讓班長把他從男廁請到我跟前,在班長的監視督促下他才到辦公室來見我。我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死死的盯著他看,慢慢的他不好意思了,把他的腦袋微微的低了下來。
「你的眼鏡多少度?」
「啊…嗯…」
「你沒听清楚我說的話嗎?你的眼鏡多少度?」
「兩個都是五百多度!」
他依然低著頭,褲腳已經不再抖得那麼很厲害,緊緊攥著的小拳頭也變成半握拳。
「今年多大了?」
「15歲。」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吧?」
「嗯,我錯了劉老師!」
「你不用急著認錯,我也沒有說你錯,對吧?」
他褲腳不再抖,手變成自然下垂,頭仍然低著。我輕輕把他的頭往起來抬了一下,他自己抬起了頭。
「不就是偷喝了個飲料嗎?犯什麼法律了?用得著低下男人不可一世的腦袋嗎?用得著躲在廁所不出來嗎?用得著給別人道歉嗎?」
「老師我真的錯了!」
「你沒有錯,真的沒有什麼錯!你還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偷著喝了點飲料,就是一點惡作劇,我就當是你和我鬧著玩!」
「老師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別這麼說,我和你一樣也年輕過,但是你沒有像我這樣老過吧?」
他偷著笑了一下,微低頭,又把頭抬了起來。
「我不是秋後算賬,也不喜歡和你談什麼條件,我覺得你這種能引起別人注意的行為是值得贊揚的,不過我想你應該注意一下你所在的地方吧?!我給你們說過我是個體面人,也給你們說讓你們都做體面人,我是不是還給你們說想當體面人,要做體面事啊?現在我要給你說的不是誰犯了錯,因為誰也沒有錯,不過我還要給你說的是以後你少給我丟這個人,你能丟得起,我不行!回去好好想想去!」
「老師再見!」
「小白老師你把學生嚇壞了!」
「哪里啊,姜哥你言重了!」
「你這樣教的學生肯定會像你的性格!」
「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我做錯什麼了!」
大家接著忙,再沒有人理我,好像今天阿千也沒來︰「秀秀組長啊,這個阿千今天請假了嗎?」
「沒,她到她們班去了!怎麼你想她了!?」
「我隨便問問。」
阿千,是我們gsjj學校實習的同學一直覺得她是阿千,說話沒頭沒腦,說著說著自己就胡言亂語,不過對人心腸不壞,但是那嘴有的時候會胡亂奔一些亂七八糟的詞語。這樣的人,就像《男人幫》中的阿千一樣,在這個社會已經不多了,但比起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心懷鬼胎的人來說,像阿千這種人應該更經得住時間考驗的。阿千就是常愛琴,就是被王敏說當不了老師的人,不過實習了三周,她的表現還真不錯。
「去廣東實習的都回來了,她們現在每天就在宿舍呆著,什麼事都沒有,我可羨慕了!」組長開始感慨,不過說起到廣東實習,也是學院的一大笑話。本來我們師範類的學生必須參加教育實習,不過到廣東工廠實習的話學校可以從每個人身上抽取工資,所以學院當時特別推薦大家去廣東,但是去的人不多,而就在這為數不多的人里面就有黃秋瑞,那個一直喜歡模我光頭的美女,也是我一直喜歡叫大老婆的女生。
黃秋瑞在高中的時候就戀愛了,她的男朋友是個性格開朗的男孩,她們關系一直不錯,可是大學第一學期給她說要分手,理由是不在同一個地方,這種戀愛不靠譜,當時瑞瑞忍著傷心就和他分了,她心知肚明,她的男朋友有了新的女朋友而已,不過她覺得自己的男朋友說的也對,像那樣的感情分手是唯一的辦法。後來楊慶追她,不過她心中放不下以前的男朋友,再後來文子也和她談過,可是她都是笑著拒絕。一個被別人狠狠傷害但是放不下別人的姑娘,她的心中藏著的傷,只有自己知道。我又何嘗不是,不過我看得開一點,但是有些傷害會慢慢變得不疼,變得像一種愛好一樣讓我們不時想起,然後津津有味的品嘗著,這種品嘗是自己對愛情的執著,我們都曾那麼傻過,不過我沒有像她那麼傻。
她每天都在笑,好像很開心,我也喜歡用微笑埋藏自己的痛苦和難過,我們都是需要偽裝內心的人。
妞,給大爺笑一個;
來,給妞我笑一個!
這是我們常常欺負對方的時候用到的台詞,不過我們還有實際輕薄對方的動作。每每我們兩個玩的時候,周圍的人們都看不下去,不過我和她都能接受,因為我們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我們無非就是宣泄一下自己憋在心里的感傷,我們能相遇就是一種緣分,雖然我們知道這種緣分不會讓我們走到一起,但是卻時時提醒我們,人生有了這樣的一位朋友,內心的孤單便可以減少一絲。
「小白呢?你家大老婆今天會到實習學校來看我和小萱(何萱),你下午不出去吧?!」
阿千急急走進辦公室,還向何萱晃蕩著手中的手機。有這麼一個和我同病相憐的朋友同窗四年,是人生的快事之一,我們彼此都知道肯定不能走到一起,但是對對方的珍惜和愛護從來沒有減少過,就像兩只在一起取暖的刺蝟一樣,守候在自己的位置,不前也不後的看著對方,卻不能彼此相擁。當一份感情以這樣的形式出現時,為了能讓它永遠活下去,我們最多也不過是曖曖昧昧一下而已。所以我就一直叫她老婆;後來為了不讓她十分尷尬,我就亂叫秀秀二老婆;而小ど是說她喜歡我之後我才叫她三老婆的,我知道她說喜歡我是類似于開玩笑的說法,為了還擊一下她,我就叫她三老婆;四老婆則是我逗著趙菲玩,雖然她平時在學生會呆著,不過她不想劉廣義那樣招人煩,我就叫她四老婆。
秀秀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我現在很少叫她二老婆,不過對于我的四個老婆,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叫她們,她們從來沒有答應過我。甚至菲菲曾經還追在我後面打過我,當然不可能叫我老公了,但是我就是這麼惡搞著,自己玩著自己的。
瑞瑞變得比以前更愛笑,不過話倒是少了,見到她我有點激動,雖說她是來看阿千(常愛琴)和何萱的,可是我心中還是有一點點高興。此刻我曾今叫過老婆的都在,不過我已經叫不出口,只是問瑞瑞︰「你們去還好吧?」
「好著呢!就是有個小p孩每天說我們,說我們什麼都不會,還大學生呢?!」
「大學生偷吃他們家饃饃了吧,這麼恨大學生嗎?」
瑞瑞笑了笑,沒有怎麼搭腔,阿千和何萱陪著她到外面去轉,我坐在辦公室回憶著我曾今叫她老婆的情景,不過自我和朱燕交往開始,我就再也沒有叫瑞瑞大老婆。
窗外,初春的時間,深冬沒有刮完的風還在刮,我卻不知道還能想起些什麼,想起來好像很多,想說的時間卻早已哽咽。風,怒吼著從窗台前刮過,帶著一點點苦澀的味道,我不知道明天它是否還會刮起,不過此刻我看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