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天氣格外晴朗,一大早喜鵲就在樹梢上蹦蹦噠噠,不知是沾染了過年的喜氣,還是緋煙宮真的有喜事要發生。歡快的叫聲,讓人听了心情舒暢。
見這馨她。「娘娘,奴婢覺得您穿紅色最好看了。」柳玄月本不想穿蘇凡送來的新衣,但一覺起來,眉目清明,豁然開朗。日子總是要過,何必委屈了自己?
「就你小丫頭嘴甜會哄人。」
「奴婢說的可都是真話,才沒有拍娘娘馬屁咧。」
柳玄月忍俊不禁,丫頭你難道不知什麼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
嫣兒吐吐舌頭,眼楮滴溜溜轉了一圈,問道︰「娘娘,您和秦將軍不是親兄妹嗎?」。這個問題她可都憋了好久好久了,其實才一天而已,但再不問出來,一定會得憋出病滴。
「你認為呢?」柳玄月還不知在世人眼里,她已在池州香消玉殞。對于冠秦姓的事,她一直認為是蘇凡為了避人耳目,畢竟她是罪臣之女。
「奴婢就是猜不到才問的呀,不過奴婢覺得秦將軍對娘娘可真好。」那天她雖然躺在偏殿,但柳玄月和秦的對話她是听得一清二楚。veq5。
秦對她好嗎?她一直認為,秦該是恨她的。畢竟那時秦府人人都說,是她克死了秦宇。雖然秦沒有回應,但那紙休書不已代表了一切?
「怎麼,我們小嫣兒對將軍有什麼想法嗎?」。在這冷宮閑著也是閑著,逗逗這丫頭打發日子也挺不錯。
嫣兒正在喝茶,聞言一口水噴了出來,小臉漲得緋紅。一邊咳一邊急著否認道︰「咳……我……咳咳……我……我才沒有?」
柳玄月一看心中便有了計較,轉楮道︰「是嗎?將軍那天還問你來著。」
嫣兒陡然睜大雙眸,急迫道︰「問我什麼?」
「問我……那個叫嫣兒的小姑娘今年多大啦?」說著便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嫣兒一看立即明白上了當,小臉更紅幾分,宛如熟透的隻果。跺腳道︰「討厭,娘娘您欺負人。」笨死了,笨死了,那天娘娘和將軍的對話她明明都有听見,怎麼還會上當呢?
柳玄月看著她嬌羞的小女兒模樣,開心的大笑起來。笑完還不忘了繼續調侃,「我們小嫣兒長大了,知道害羞了。」
嫣兒故意板起臉,不看柳玄月。可過了一會便忍不住問道︰「娘娘,咱們會一直呆在這嗎?」。
會嗎?柳玄月也不知道會不會,可她又不忍讓嫣兒失望,便笑語︰「當然不會,等出去我就想辦法讓將軍把你帶出宮好不好?」
「哎呀~人家才沒有那個意思,娘娘你就會取笑人。」
……
一整天,柳玄月和嫣兒喝茶談樂,雖不如其他宮中過得豐裕熱鬧,但也落得怡然自在。但蘇凡就沒有那麼好命了。
不聞雞鳴蘇凡就被叫起祭祖磕頭,多如牛毛的規矩全套應付下來已是暮色四合。他這個多年習武之人都已感到了疲乏和困倦。待他耐心幾乎耗盡,終于挨到了妃嬪和朝臣們一年之中最歡快的時刻——延福宮百官宴。
延福宮大大小小十多個殿,能在主殿的都是品級高的妃嬪和一些重臣,但這里的氣氛卻絕對是‘精彩’。妃子們比美貌、比聖寵、比背景家世;不過很明顯,除了沈兮月和林連馨,其他人連牌子都沒被翻過。而臣子們拼兒子、拼女兒、拼靠山。各個都絞盡腦汁,扎空心思,恨不得將滔滔江水都化作言語,淹死對方陣營的人。
蘇凡獨居坐上,殿下依次是沈兮月、林連馨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唇邊溢笑。舉杯邀道︰「月兒,來。」沈兮月向來清素如蘭,即便是今天也是秀雅清新,毫不爭色。
她微微一怔,執杯謝恩,再無半句多言。可一旁的林連馨自得聖寵,那風輕雲淡的模樣再也尋不見。她見蘇凡主動找了沈兮月,心里就像打翻了陳年老醋。
「皇上,酒多傷身,臣妾敬您茶水,願您聖體安康。」她一改往日清淡,一襲亮紅金絲繡鳳宮衣,無論是裝扮還是語調,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後宮的女主子。
蘇凡淺笑,暗自生疑。這樣不懂收斂鋒芒的林連馨和之前那個心思玲瓏踏雪尋梅之人,簡直是雲泥之別。心中便更加篤定,那日的事必有蹊蹺。
他目光輕掃一圈,朗聲道︰「今個兒借著馨兒的茶,朕與大家共飲一杯。祈願馨貴妃能替皇家添個皇子,以報天恩。」
說罷一口將酒吞下,但林連馨卻怔住了。這茶若是喝,喝的不痛快,不喝便是抗旨。她先前被貶為貴嬪,但隨著聖寵漸濃,人人還都喚她做淑妃。今日皇上金口一開,她成了貴妃。按理說升了兩品該是值得高興的事,但她卻為自己的莽撞懊悔不已。
「馨貴妃怎麼了?」蘇凡當然知道她怎麼了,但面上卻一臉不解的望著她。
林連馨心思一轉,「哎呦——」茶杯同時應聲落下。只見她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弓起腰喊道︰「皇上,臣妾肚子疼。」
蘇凡一個箭步沖到殿下,將她扶在懷中,吼道︰「傳太醫?多喜,抬張軟榻來?」
林連馨順勢倚在蘇凡懷中,且不論真假,此時她已是面色慘白,眸中含淚,朱唇微顫,聲如蚊叮。
「皇上,是不是咱們的孩子——?」
蘇凡凝眉深情道︰「馨兒乖,別亂想,不會有事的。」這恩愛的模樣真是羨煞旁人。
可頓時卻攪得其他人索然無興,只好留下一籮筐客套話悵然散去。沈兮月也隨著眾人說了幾句安慰話,正欲離開,不想林連馨卻低聲喚道︰「姐姐留下陪陪我好嗎?」。
沈兮月蹙起眉本能的望向蘇凡,心里有些不知所措,蘇凡也迎上她沉靜的雙眸,接道︰「馨兒听話,德妃也累了一天,讓她回宮休息去。朕在這陪你。」沈兮月謝了恩,心中卻是怎麼也撫不平的狂亂。
***
秦出了延福宮,心情大好。本想借機溜走,可經林連馨這麼一鬧,估計現在誰也沒空注意旁的了。他避開所有人,悄悄溜去了緋煙宮。
緋煙宮四周漆黑一片,連燈籠都沒幾只。只有殿內透出的幽暗燭光,讓人知道屋里的人還醒著。
「噠、噠、噠——」听見莫名響起的敲窗聲,柳玄月和嫣兒面面相覷,問道︰「誰?」
「是我。」柳玄月還沒多大反應,嫣兒就「噌」的鑽出被窩。
「娘娘,是秦將軍?」
「知道了,快去開門。」
秦裹著寒氣進了屋,嫣兒垂著頭,低聲道︰「奴婢見過秦將軍。」
秦點點頭,問︰「你家主子可睡了?」
恰巧這時柳玄月從偏殿走了出來,昏暗的燭光下,眉眼更顯平和。秦今日飲了酒,在這忽明忽暗的暗光中,見到柳玄月這雅淡慵懶的模樣,心跳赫然變得雜亂無章。
「我帶桂花糕和竹葉青來了。」
柳玄月平靜如水的眸中,突然燃氣亮光,道︰「太好了~」
秦神秘一笑,對著嫣兒說︰「去把你家主子的狐裘披風取來。」
「還要拿披風換?」……能說這是在冷宮呆久了,腦筋打結的癥狀嗎?
穿戴完畢,秦帶著她飛身上了屋頂。柳玄月未曾在這樣的高度仰望過天空,驚呼道︰「哇——好美的夜空啊?」
秦見她迷醉的神情,心中變得異常柔軟,斟了杯酒遞給她道︰「等有機會我帶你去一個更美的地方看夜空。」
柳玄月接過酒杯,一口灌下。頓時嗆的小臉通紅。以前新年,她總陪著父親和哥哥飲著竹葉青品著桂花糕,大家一起守年夜。可卻一直都未嘗過原來竹葉青——「好辣?」
秦趕緊塞給她一塊桂花糕,詫異道︰「以前沒有喝過?」
柳玄月小口咬著桂花糕,口中的辛辣慢慢被甜軟取代。搖搖頭道︰「只見爹爹和哥哥喝過。」
……這丫頭。
「沒喝過就少喝一點,容易醉。」
柳玄月一听,反倒是丟了手中的桂花糕,端起酒杯期待的望著秦。秦哪里見過柳玄月這樣透亮的眼神,心頭一緊,傻兮兮的給她倒了一杯。柳玄月一咧嘴‘咕嘟’一口下了肚。又望著他,笑得星光失色。
……
「月兒,你不是說最後一杯嗎?」。悶,他都忘記柳玄月喝了多少杯,總之柳玄月那帶著期盼的大眼楮,眨呀眨呀他是一點免疫力都沒有。
不一會,柳玄月就搖搖晃晃,眼神迷離,指著秦道︰「將軍,你別晃。」
……「好,我不晃,你慢點。」
「騙人,你都把我晃暈了。我要回去睡覺。」柳玄月企圖站起身,可她忘記了這是屋頂,還不等秦扶住她,一個踉蹌向前栽去。
秦驚出一身冷汗,陡然從綺夢中回神。一把將她撈進懷里,酒香混著她溫軟的體香,頓時燻得他四肢百骸涌過洪流。
「唔——好硬——的床——」
「乖,別動。」秦今天喝的也不少,這會子抱著朝思暮想的人兒,心里就如貓抓。可這小人兒,卻偏偏要挑戰他的忍耐力。小腦袋,在他懷里蹭呀蹭,蹭呀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