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在雙腿刺痛的疼楚里醒來，睜眼的瞬間以為自己在夢里去了一個陌生時空，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下半身似乎不屬于她，疼得有些麻木，像是被卡車碾過去了一般，驚愕的動了動腿，傷口被扯動的痛令她不禁哀呼出聲。
放眼望去全是酒店套房陌生的環境，她的大腦中一片混沌。
昨晚她煮好飯在家里等易然回來，等到十一點時還沒有等到他，接著失魂落魄的自己就從家里出來，在路上接到一張本市最熱門夜店的宣傳單，然後攥著那宣傳單，鬼使神差的照著上面的地址一路找了過去。
可是，這和她現在渾身都痛得不行的現狀有什麼關系？
顧晴蹙著秀眉，輕嘆了聲氣，勉強從床上撐起自己的身體，撇過臉的同時，酸痛的身體瞬間僵硬，她吃力地呼吸著，不敢置信的盯著身旁的男人。
睡在床上，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一個果著半個身子的男人。
是個俊美豐神，眉清目秀的……男人。
她的心怦怦地跳著，睜大眼楮望著面前熟睡中的男人。從男人的上半身，再聯想自己身體那異樣的痛處，顧晴終于明白了原因。
顧晴在心底直發怵，心中的感覺仍像是做夢。
頭痛一般用雙手捂住頭，狼狽地把臉埋到柔軟的被褥里。
她怎麼會落魄到這樣的地步……非要這樣不可嗎？
易然如果知道她做了這樣的事……
一陣涼意從脊背升起，鑽到身體里。
顧晴有些難過地咽了一下，她根本不能怪他，因為昨天晚上從頭到尾都是她自願，倆人之間的交易沒有半點存在威脅強迫的意思，就算是他變著法子將她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女人，她也沒有辦法說他的半點不是……
可她心底的寒意還是無法控制的冒起來，胸劇烈起伏著，她竟然出軌了，對象還是在夜店找的鴨子？努力按壓下翻天覆地的情緒，顧不得叫醒男人結帳，虛軟地爬下床找自己的衣服，迅速的穿上，她的動作很輕，盡量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音。
她穿上大衣，不敢再去看床上男人一眼，想到一整晚匍匐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兩軀交頸纏腰深入無止盡地索取，兩頰浮現嫣紅，再接著想到有些純真的東西已經失去，小臉心虛得白成一片。
準備就此溜走時，顧晴想到對方做這行一天不準要接多少客人，這麼一晚上估計都是在賣體力活，跟她一樣什麼都沒享受到，只吃到了一堆苦頭，心下不忍，臨走前將身上所有的錢都放到桌上才離開。
她大力地咬著唇，在懊惱與痛苦之中像個偷了東西沒地方躲的小孩一樣害怕起來，從酒店出來，走了段路去坐車，全身酸痛得像要散開，胸口憋著許多東西，眼角也發酸發漲。
坐在出租車上，顧晴在這空瑕的時間慢慢回想關于昨晚的回憶。
※※※※
顧晴手里還緊緊攥著那宣傳單，站在這家當市最有名的夜店門口，深深的吸了口氣，發現還是不行，繼續和一小時前的行為一樣，繼續在夜店門口徘徊。
門口的公關終于忍不住出聲︰「這位小姐，你已經在我們這站了一個多小時了，我們是做生意的，你一直擋在門口也不行啊，請問你考慮好了沒有？」
「我……」顧晴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好了！」
里面的布置和設計簡直可以和古代皇朝的奢侈媲美。
二十一歲的顧晴還是第一次進來這樣的地方，從小到大，連酒吧這樣的地方都沒有去過的人，在進夜店前會那樣猶豫也是正常，只是進來後，她發現自己沒有剛才那樣緊張，四處望了望，「好多男人……」
而且長得都很好看。
她沒想到來這里的女人也很多，每個女人身邊都會有一個男人，那些女人有的氣質高貴，有的狂野霸氣，襯得在她們身邊那些打扮得女孩子氣的男人更加柔弱媚氣。
她今晚穿得太過于正式了，筆直天藍色的牛仔褲，米白的襯衫，頭發扎成一束，低跟涼鞋！從頭到尾、一絲不苟的打扮，以至于從走進門口開始，穿著大膽開放的客人們都齊刷刷地盯著異樣的她。
顧晴額上冒著汗，手掌緊張地攥成一個拳頭，透過涼鞋也能看到她如玉般的趾頭蜷曲在一起，懷著心虛的神情從眾人的身邊走過。
舉步維艱，每邁出一步，都要屏息靜氣，用盡所有的勇氣踏出去。
夢寐已求的近在咫尺，反倒令她生了一種怯意。
看到四周帶著異光目光打量著自己的人，她的勇氣就縮小了很多，然而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轉過身原路折回，再重新走過這麼一段煎熬的路，那更加考驗她的膽量。
一想到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結果，她就已經開始冷汗涔涔，過程連想都不敢想。
但是她來這里不就是為了那樣的結果麼，找一個看上去順眼舒眼的男人渡過一夜，體會易然的世界，再讓易然知道，她也可以融入他的生活里，而這里的服務都能滿足她的要求，更重要是保證過程享受。
享受，warmer夜店的服務宣稱是本市最好的，據說技術高超的鴨子，幫你破處時還完全不痛，不痛，不痛……顧晴在心中反復默念，終于鼓起勇氣站起身子，攔住服務員。
「你好，小姐現在需要什麼服務麼？」
「我……」她舌忝了一下干澀的嘴唇，艱難地措辭︰「我想，叫牛郎……」
那個服務生對這樣的問題已經習空見慣，並不感到驚訝︰「有熟悉的人麼？」
顧晴慢吞吞地說，「沒……」
「那小姐是要坐台還是帶出去過夜呢？」
「這……」顧晴有些怯色，她停了一下，語氣堅決︰「帶出去過夜！」
「了解。」相比她的尷尬緊張，服務員則顯得自然從容許多，「跟我到那邊包廂，你可以自己挑帶誰出去過夜，每個人的價碼都不一樣。」
她半天透不過氣來，連夜店天花板上的吊燈亮度都覺得刺眼，刺眼得讓她覺得頭暈。她不敢相信，她真的來夜店叫鴨子了，她成功踏出第一步了。
這個時候不能後退了，她一定要成功打破局面。
很快她就跟著服務員來到了一個包廂，里面坐著近十個形形色色的男人。
「現在是我們最熱鬧的時候，很多客人都要帶出去過夜，所以只有這些了。」
這幾年，情色行業發展得愈發的好，幾乎成了上流人士們的娛樂場所。今天是周末，幾乎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時候，顧晴顯然正好踫到了高峰期，熟客都把店里最頂尖的牛郎叫走了，這個時候，還有幾個能夠讓她挑，還算得上是好運氣。
看著面前的那些男人，她真是要絕望了。
倒不是說他們長得不好看，只有二十歲出頭的男人，皮膚是又白又女敕的，再稍微化妝施粉，讓他們顯得更加妖艷動人，只是那種感覺，怎麼也不是她要的，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就是有些別扭。
顧晴來時本來就十分緊張膽怯，要是找的牛郎還不如自己意，她會哭死的。
顧晴不像其她是來找男人過夜的渴望女人，不過是圖破個處，所以也不急，坐在包廂里開始了守株待兔，果不其然，一個多鐘後就看到了一個身材修長俊美如鑄的男人走了進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走進包廂，只見頎長的身影立在眼前幾米外的距離，翩然如玉樹臨風，發現倆眼發呆直盯著他看的顧晴，狹長的眼楮沖她眨了眨，禮貌性地嘴角微微一揚，露出微笑。
那個溫柔的笑容讓顧晴一下子砰然心動了。
自己在這里等了那麼久，就是要等這麼一個人啊。
她一顆心狂跳起來，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小小聲，她的聲音低得不像自己︰
「你也是這里的牛郎嗎？」。
然而兩人四目相對，他微笑起來，唇邊勾起一抹拭目以待的笑，他的笑容在五彩燈光的交錯里，如同一抹恍惚的日光，口氣是足夠的溫和︰「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呢？」
「啊……」顧晴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我是想說，如果你方便的話……」
箭已經在弦上了，然後在這緊要關頭，她緊張得連要怎樣的措辭都忘記了。
這時候選擇懦弱的臨陣月兌逃，好嗎？
她的舌頭發硬，可是她不能轉頭就走，她既然來了，就準備好接受這種事情的，想通後，顧晴只覺從眉上到耳後根都象被火燒過一樣滾燙地熱，難堪至極地低著臉︰「呃，我要點你過夜，可以嗎？」。
顧晴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大膽。
包廂里的人面面相覷，沒人出聲，倒是男人揚起眉毛上下打量她，看了她半晌，顧晴眼楮也睜得大大的看著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要點他出去過夜，他不可以拒絕吧？可以嗎？
話音剛落，她清晰地听到一絲極輕的微微笑聲，仿似被逗笑後有效克制著只發出一絲輕哂，只是一閃即逝，她驀地抬頭，迎上她的視線男人並沒有回避——
一雙黑瞳如清冷夜空閃光的星，看了她半晌，男人唇邊勾起一抹拭目以待的笑，他的笑容在五彩燈光的交錯里，如同一抹恍惚的日光，口氣是足夠的溫和，笑著回答︰「好啊。」
她心髒狂跳，頓時張口結舌，懷疑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氣。
顧晴在那所有人面面相覷的情境里，只剩下滿臉的發熱，和暈了頭的心跳如鼓。
從男人答應她那一刻開始，她就無措又害羞得腦袋一片空白，雖然這種行為可能不道德，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終于嫖到了一個長得好看，氣質超出想像中舒服的人，已經讓她沒有半點遺憾。
這可以算是她這輩子，做得最大膽，最開放，最讓人跌破眼球的一件事。
她跟著男人走出了包廂，心怦怦的跳，一步比一步慢，全身都流動著一種奇異的力量。
仿佛明明知道前方等著自己的是什麼，心里雖然害怕，但不想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