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晴揉揉眼楮坐起來，等了一晚上睡意的瞬間全消，緊張地抬頭看著他，接下來的問題似乎很不容易開口，她卻是很不爭氣地問了，「離他結婚的日子還有多久？」
秦凌關上門，慢慢走過來︰「我知道一時之間叫你不要想他很難，但你應該清楚很多事情和你沒有關系。在家里可能太悶了，不如就出去旅游半個月吧。」
「真的要結婚麼。」顧晴心不在焉地說道。
秦凌立即走到她的身邊，認真地說︰「不要擔心。現在沒有什麼比你身體最重要的了。」
「……他做的決定不可能會改變的，是吧？」心這去到。
果然，她從雜志電視上看到的消息都是真的，卻還是看著秦凌，渴望得到他的否認。但他只是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又隔了一會兒才說︰「先別說他會不會結婚。就說你現在大半夜還不睡覺，這樣熬夜對你自己和孩子都很不好。」
顧晴沉默著點點頭，看向還在播放著的電視，又看向他，又看了看她自己的明顯隆起的肚子，最後垂下頭，以她幾乎听不到的聲音說道︰「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他並不在意我，對不對？」
看了他一眼，顧晴微微苦笑︰「他並不在意我回來，不在意我是不是懷孕了，不在意報紙上報導的那些話。我懂的，他只是個好人，在對的時間幫助我了而已。」
秦凌看向她，他的眼神依舊有些閃爍。
她的手掌撫上小月復，「可是，他讓大家以為，他對我有了感情，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對我幫助，對我無微不至，對我體貼溫柔，但他這麼做，只是因為他人好，對不對？」
秦凌不出聲，溫慕言是不是好人因人而異，在她面前也許，但好人能坐得穩如今的地位？好人能守得住純真如水的她不被傷害？但凡只要他的地位有所動搖，黑白兩道再不會買一點帳，世態炎涼，從來如此。
「我很感謝，他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只是，他應該告訴我才對，那樣我也不會誤會得太深，也不會誤以他不喜歡程津津，誤以為……」頓了頓，她咬了咬唇，「他喜歡我。」
靜默的客廳，顧晴低低掩著臉，秦凌上前握住她緊攥著的手掌，凝視著她透著幾分蒼白的面容，他的眼眸深處有暗暗濃烈的東西，凝視著她，他輕輕嘆息了一聲︰「你沒有要和溫慕言平起平坐的準備嗎？」。
「……我和他的相處模式一直是這樣的，還有選擇權嗎？」。
「我不是說你們以前，是說現在。你真的已經可以接受，一輩子都仰視著他？」
「我……還不知道……」
「沒想到和溫慕言在一起的短短時間就把你變得這麼沒有主見，他究竟是哪一點把你迷成這樣？」他神色里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卻不是生氣，更多的是奇怪。
哪點？顧晴一怔，隨即苦笑，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喜歡上他的，她只在warmer見過他一面，就和他進行了夫妻之事，也許那天晚上他笑著說‘好啊’的時候，她就動了心，後來才會對藍易然的親熱行為產生抗拒。
突然察覺到自己那時的怪異意味著什麼，只是怎樣都無法想象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進行親密行為的情景。耳鬢廝磨……似乎除了溫紹廷，其他人就再不可以了。
顧晴心跳如鼓，隨即頷首，臉上一紅，「一時半會好像說不完。」
秦凌長嘆一聲，眉宇間掠過一絲愁緒，「你現在確實是很喜歡他。但你有沒有想過，憑你的力量改變不了他要娶程津津的想法，到時候他和程津津的真的結婚了，你還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顧晴的眼底驟然轉暗，沒有說話。
秦凌微嘆了口氣，坐到她面前沉聲道︰「你說，關于現在的情況，你能不能不要去理？如果覺得在家里呆得太悶了，就出去和朋友一起逛逛街，總之不要想太多，相信我，很快就會過去的。」
顧晴暗暗捏緊手指，垂下頭，無力地說道︰「這些天我一度在想，他不是真的喜歡上了程津津了，可是，听到他要同別人結婚了，我沒有辦法再去思考任何事情。」
秦凌用手指整理好她被弄亂的長發，說︰「你前幾天去找溫慕言，他是怎麼跟你說的？他跟你承認了喜歡上別人了嗎？還是他說過不喜歡你？」
顧晴臉色蒼白，搖頭道︰「他什麼都沒有跟我說。唯一只說過我瘦得難看了，我這幾天一直想著拼命吃，可是我難過，吃飽了就吐，吐完了繼續吃，還是會吐……」rdqo。
秦凌看著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難怪她最近瘦得嚇人，只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換了種方式說︰「慕言不是那種人，他不會為了財勢同意與程津津結婚。這樣，他這麼做肯定是有原涸的。你看，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若像你說的，他就不會那樣對我了，」顧晴神色微凝，「我看得出他很生氣，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他幾乎不生氣，這回他是真的生氣了，我誤會了他很多事情，這樣一直和他朝夕相處的我，實在是太失敗了。」
「別說了，晴晴。」秦凌眸色一深，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
顧晴看著他的眼神，只覺得隱藏著什麼不知名情緒，卻猜不透他的意思。
「當日在機場的時候，我看到了他離開時的悲涼，我對自己說，我要永遠陪在他身邊，不再讓他難過，那時我甚至把藍易然拋諸在腦後，差點就沒有上飛機。後來又在溫氏外面看到程津津和他在一起，听到他們的對話，我難過，卻更堅定要陪著他的心，因為，即使是錯，也不全在他一人。我放不下他，我想知道在沒有我日子里，他過得怎麼樣。」
她望著他，靜靜地說︰「但是，從那天在溫宅向他表明了所有的心意，我也拿定了主意，如果他真心喜歡程津津，也過得比以前開心，我不管自己是不是懷了他的孩子，不管他還喜不喜歡我，也不管我會有多難過，還有十天的時間，只要他和程津津結婚，我再也不要喜歡他了，我會把孩子安全地生下來，然後帶著孩子永遠離開他。」
她撫著養育著那個小小生命的肚皮，嘴上平靜地說著，眼眶卻微微熱了︰「這樣，以後孩子只會知道我是媽媽，他是爸爸……」眼楮漸漸有淚光旋轉，一眨，淚水落下來砸在手臂上，滾燙灼人。
「晴晴……」秦凌心中一凜，顧晴語氣里的決絕，讓他大吃一驚，怔怔望著她長久說不出話，還有十天的時間，他們的計劃就成功了，靜寂的空間隱隱有他的喘息聲，空氣中透露著稀薄的涼意。
她滿臉濡濕，很快就擦著眼淚，進到房間把自己摔進了被窩里。
臨近溫紹廷結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終于她才知道，人生在世，像這樣無能為力的事完全無法避免。
秦凌租的地方環境很優雅，不論是人，還是陽光，都令人心情舒暢。
但是，沒有溫紹廷的地方，不論再完美，都沒辦法讓她有歸屬感……就算是在冰冷的冬天里，呼嘯的寒風中，沒有任何暖氣熱身體，只要能依偎在他的懷中，也比任何時刻都來的美好。
※※※※
不知過了多久，秦凌還坐在沙發上，沉思地看著被關緊的房門。
似乎從很久以前，他開始認識慕言時，他就是冷冷的、淡淡的、對什麼事都無所謂，也懶得解釋的人，一直不以為這樣的性格有多糟糕，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所做的事情都白費了。
越想越不妙，如果說這一切是為顧晴做的，那如今她卻是要以離開來結束這一切，到底做了這麼多有沒有意義？還是有意義的，只是要怎麼做，需要立刻打電話給慕言！
從秦凌打電話過來已經有五分鐘了，當中說了許多的話，溫紹廷緘默著。
「你在听我說話嗎？！」
那邊似乎無法再忍受他的緘默，從來淡然自若的秦凌也開始抓狂，「你必須想想法辦！否則——」秦凌頓了頓，用肯定的語氣告訴他︰「——否則你會後悔的！你再傷害她，我不會允許！」
自去年起，溫紹廷開始部署自立門戶的計劃，如何拉攏屬于他這邊的人，如何順利地運轉資金來注入，在什麼地方有人接應他，成立後怎樣迅速地月兌離溫政勛的掌近代，每一個環節他都仔細推敲過，確保萬無一失，他輸不起失去她的這個後果。
甚至包括如果藍易然得病的事情，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她會心軟，他從來不是仁慈的人，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整垮了藍易然，封鎖了他所有可能和外界傳播消息的渠道。最後，他沒有想到，最不可能出現的時間，她請假去了醫院。
現在，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只是父親似乎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脾氣變得更加暴躁易怒，每天用懷疑的眼神盯著他，有幾次向溫柔打听公司的事實，溫柔並不知情，除了秦凌和陳惡，全世界都被瞞在其中！他篤定地想，也許，也許這次真的可以，越是臨近成功的日子，他越是夜夜睜著眼楮難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