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眼眸亮亮地瞅著他說︰「你工作很忙,需要有人照顧你。我出門一趟,快則一個星期,慢則半個月,你和寶寶沒人照顧,我不是很放心,如果能把媽媽接過來,我就可以一起照顧你們了。」
溫紹廷睜著黑漆如夜的眼楮,像是听不懂似地,傻傻的望著她。
顧晴怔了怔,過了一會兒,低聲地問︰「听清了嗎?」。
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她也不並沮喪,笑了笑,又接著說︰「是,你們都沒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的確是幫不上什麼大忙。可有我在總是會方便一些,你和寶寶習慣了我的照顧,臨時找保姆來照料你們的生活,一時之間適應不過來也是有可能的……」
她試探著問,查看他的神色。
溫紹廷一言不發地望著她,眼瞳依舊是幽黑幽黑的。
仿佛完全沒有在听她說話。rnzg。
他終于在顧晴面前失態了,很想一口答應,然而話頭陡然收在那里,卻沒再說得下去。
這個家,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呢?
這問題連他自己也答不上,好像無法用簡單的語言形容。
顧晴呆了半晌,才嚅囁著道︰「我知道了,雖然我回去鄉下照顧媽媽,一段時間再回來,對你們也沒有多大影響……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太久。」
這一次,最多也不過半月而已。
沒得到預料中的老公的回應,顧晴睜大眼打量他,有些奇怪地出聲︰「紹廷?」
他閉上眼,將她摟在懷中,用了極大的力氣,像是要把這柔弱瘦小的身子揉進骨血里一樣死死鎖在懷里,仿佛懷里是他最珍惜渴望的稀世珍寶,小心卻又用力的緊縛,像是害怕被人搶走。
明知是兩個世界的人,卻渴望想要得到的顧晴;連一句喜歡,都藏了長久的時間才肯對她說出口的顧晴;想到她要離開,讓他做好要強留的顧晴;……生怕她會丟下他和孩子,生怕她真的心軟了。
溫紹廷將顧晴死死摟在懷里,懷中人的呼吸聲是輕微的驚詫,四肢卻是柔軟的溫順。
身體上柔軟馨香,她溫順可人,他心里很喜歡,忽然,他很沒出息的想——
這樣就很好,就這麼一直過吧,再沒有比現在還能讓他滿足的生活了。
他吻住了她的雙唇。他的嘴唇初吻上去是冰涼的,然而里面的血肉似乎有永遠在燃燒的火焰。她的這個吻只是將他點燃的星星之火,她輕輕地回應著他,慢慢的,動作里有散亂的發絲撩過他的唇邊。
溫紹廷的眼楮始終是閉著的,看不見他,也看不見他眼里的自己。
從未有過的虔誠,由始至終,都小心而輕柔的動作著,專注的神情,看得顧晴愣住了。他的神情和樣子都非常怪異,而這一系列的動作讓她沒來由地心口一陣酥麻,她說不出話,埋在他懷里,手臂也自發的抬起來,繞在他項背,全然一副信賴交付的模樣。
溫紹廷睜開眼簾看她片刻,顧晴神情依舊是溫馴的,眉眼里都捎上了笑意。
看著她眉間笑意,停頓過後重新垂下眼簾,唇齒間的糾纏不再斯慢如溫水,仿佛一下子燒沸了般激烈,舌尖重重的在妻子濕熱的口腔內部掃舐,交換的氣息急迫又微妙。
顧晴只覺得喘不過氣,腦中清明逐漸被昏沉所侵蝕,那靈巧的舌頭,霸道的不允許她躲藏或退縮,直逼得他無路可退還不肯罷休,她昏沉著卻又喜歡這樣的熱烈,也只有這個時候,溫紹廷才露出幾分情緒,濕熱的氣息凌亂的交換著,于是她更緊的摟了上去。
顧晴白里透紅的鵝蛋臉上,紅艷的猶如三月桃花,薄唇里逸出低低的哼聲。
溫紹廷聞聲這才停下,伸手在泛著水光此刻微張的唇瓣上揉搓片刻,看不出任何情緒。
顧晴昏沉著回神,還沒有忘記前刻跟他談論的事情,羞澀的眨了眨眼,又再重復的問他︰「那個,你怎麼想?我們住的房子很大,可以空出一間給媽媽住,方便照顧媽媽,我也不用離開你們……」
溫紹廷定定地望著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嗯」了一聲。
顧晴失落了一下,很快也就恢復了,又是慚愧地想,自己是不是太不體貼了?下還和回。
他天天在外面忙公司的事情,回到家還要拿這樣的事情煩他。
這實在對溫紹廷太不體貼,也太不好意思了,下次這樣的事情還是自己做決定吧。
好在溫紹廷看起來已經沒之前那麼情緒消沉,甚至並不顯得累,精神還好了一點。
※※※※
兩人吃完飯洗完澡以後,一起回臥室睡覺。
小肉團晚上被爸爸抱著吃飯洗澡,一直到睡覺,也是由溫紹廷經手,期間顧晴插不上一點空閑,就徑直躺到床上休息了,剩溫紹廷站在床頭哄著寶寶睡覺。
記得剛生出來見到他,他還是個紅通通的皺巴巴小老頭,臉上的五官看不出來;明明是沒有多少美態的初生嬰兒,可他卻很喜歡,覺得像只白胖瓷女圭女圭般幼拙可愛,這些夜里只要回來的早,小肉團沒有睡覺,都是他哄著,如今他哄孩子睡也養足了一些經驗。
有時他回來晚,就深更半夜在睡眼迷蒙的顧晴臉上印下一個吻,再從搖籃里把呼呼沉睡的小肉團裹著被子抱起來,對于這種隔三差五睡前映入眼簾的人不定時,小肉團沒有任何不適,仍然誰哄著都能很快入睡。有時半夜被溫紹廷弄醒了,還能跟他玩鬧一會兒,時間一到,就又沉沉的一覺睡到天亮。
顧晴側躺著身體,听到他把小肉團放進搖籃里的動靜,心情溫馨動人。
溫紹廷很快關了燈,床塌一沉,他睡在了她身邊。
她感覺得到男人那種溫熱的,令人無法抵拒的氣息。
顧晴在被窩里轉過身,臉貼在他胳膊上,閉著眼楮,準備入睡的時候,一向丟三落四的腦袋又冒出一件事,突然才想起來,往他的方向挪近了一些︰「對了,我上個星期和藍易然聯系過……」
溫紹廷輕輕將她抱入懷中,「嗯?」
「我們目前不需要他的股份和別墅,你賺的錢已經很足夠了,再拿著那些好像有些太多了,我跟他商量了,決定捐給慈善機構,」說到這,她突然停住了,然後緩緩回過頭看著他,「你覺得呢?」
溫紹廷尷尬地清醒過來,再看看一臉純真的妻子,手足無措地摟緊顧晴,眉間微微一動,沉聲說︰「這是你的東西,不用經過我的同意,你決定就行。」
有些失望,有些意外,總覺得今晚的溫紹廷有些奇怪,從回家到現在,好像一直有什麼事情放在心里,心里著急想知道他怎麼了,可他偏偏就是那種緘默的人,雖然心里已經非常著急了,但她還是微笑著模了模他的臉︰「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而且,我們已經結婚了,是一家人,不是嗎?」。
他的眼中有稍縱即逝的情緒。
握住她放在他臉上的手,他輕輕點了點頭︰「……嗯,你是我的妻子。」
「所以到底怎麼了?就算你不愛講,我是你的妻子,說給我听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看著她擔憂蹙眉的緊張小臉,溫紹廷笑了笑︰「沒事。」
這種有什麼事放在心里,永遠都不提半個字壞事的態度,顧晴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
但在這一刻,她突然有了很嚴重的排斥感覺。
「明明就是有事,為什麼不說呢?你覺得我只能和你同福貴嗎?」。
溫紹廷見她模樣,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睜著眼,不說話。
「還是,你覺得我沒必要知道?我太沒用了,讓你不想告訴我,是不是?」
在一起幾年,從來沒有用過這麼直接了然的語氣說話,這一刻實在是忍不住了。
顧晴沉默片刻,加重語氣道︰「我知道,你的事情都很復雜,就算告訴我了,我未必會听得懂,更別提能幫上你什麼忙了,但告訴我一聲,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吧?再說了,我們現在的關系,我有權利知道你的事情……」
她終于在溫紹廷面前說出了心里話,那些往日里藏著掩著,不肯露出絲毫的惶惑和脆弱,這一瞬,被溫紹廷听的明明白白。其實,一直都是害怕的吧,像是溺水的人,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浮木,只能死死抓住,卻又不停擔心著浮木會不會撞碎,會不會消失。
因為一旦消失,唯一活下去的理由,都不存在了。
溫紹廷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會兒,就垮了肩,長長的嘆了一聲,握住了妻子的手,十指相扣著,正打算是不是要將那些滑稽的話解釋給她听,突然听到她沮喪的聲音︰「其實,在你心里……」
「嗯?」
「我並不是那麼重要吧。」
「……」
「沒有我的話,你能找個優秀的女人,還會生個更可愛漂亮的寶寶。」
「……」
顧晴嘴唇都哆嗦了︰「是……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