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活這麼久還是第一次伺候別人,龍君燁有些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麼,解開慕君的衣衫,再一次,看到了
她滿是傷痕的雙臂。
現在想想,留下這些本不該留下的疤痕,是真的因為傷得太重還是因為根本就沒人伺候她擦涂膏藥呢?
偌大的茗喜苑,就只有玉嬤嬤一人在伺候著麼?這些,他以前都未曾注意過,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這是第二次踏
進茗喜苑。
匆匆地褪去她身上早已濕透的衣衫,終究還是覺得有些尷尬,他從未踫過她,最親密的一次就是上次因為奕恩失
蹤他發脾氣的那一次,那也是他第一次踏進茗喜苑。
用干淨的巾布幫她拭去身上的水漬之後,再幫她套上干淨的衣衫,然後抱至床上,幫慕君蓋被子的時候,她卻忽
然睜開了眼楮。
一雙水瞳布滿氤氳,臉頰則因為發燒而略顯紅暈
「冷……」
龍君燁頓了一下,然後幫她蓋好衾被,柔聲道
「沒事了。」
慕君仍舊是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會兒之後,便慢慢地閉上了眼楮,呼吸顯得有些急促,這時玉嬤嬤端著熱水來
到房間中
「將軍。」
「將水放在這里便可。」
「是。」
玉嬤嬤放下水後重新拿一條巾布,沾濕後擰干,幫慕君擦拭臉頰,雖然心中有些疑惑為何將軍會送公主回來,但
卻沒敢問出口。
這些事,不是她能問的。
她的任務只是做好這位刁蠻任性的公主吩咐的事情,她不會去關心這公主過得怎樣,心情是好還是壞。
倘若放在以前,她必定是看不過去公主在將軍府這般受罪的,但是現在嘛,如果不是蕭念喜的話,她也不會跟女
兒分離了,這個仇,她不會報,卻會記著。
慕君感覺頭痛欲裂,好像整個人都像是被火燒著了似的,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身在何處,為何,為何身上明
明熱死了,心中去還是覺得冷的呢?
腦子中混混沌沌的,總是會浮現出一些影像,那是一個秋日的午後,滿地都是金黃色的樹葉,花園中,大樹下,
她們一同坐在藤制的秋千上。
笑聲如銀鈴般清脆,似乎是在談論著些什麼,慕君用盡全身力氣想要看清楚那兩個人的長相,慢慢的,影像放大
了。
她看清楚了,那個笑得燦爛,一身彩衣的女子,不就是她自己麼?不,不是,她從未去過那個地方,也從未那般
開懷地笑過,那麼,應該就是念喜了。
念喜,這般純真燦爛地笑著,有這樣笑容的人,真的是個無情心機又重的人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成為眾人
憎恨的對象?
她們在聊什麼?她身邊那個淺綠色衣衫的又是誰?看裝扮,倒像是宮中的宮女,是宮女麼?為何一臉嬌羞的樣
子?
她們是在談論什麼?為何兩人的表情相差這般大?而又為何,一個公主會拉著一個宮女同坐在秋千上,還像是好
姐妹那般聊天呢?
終于,念喜搶下了那宮女手中的一條手絹,然後跳下秋千,手絹上繡著一朵淺色的蘭花,還有一個「芷」字。
那宮女也跳下秋千,急急忙去搶那手絹,臉上滿是嬌羞的神情,但是念喜卻跑起來了,怎麼都不願意還給她。
口中還在念著什麼話,追了一會兒沒追到,宮女便撅起嘴,假裝生氣地走開了,念喜一慌,連忙追了上去,喊著
的,是那宮女的名字。
然後,便被一整片漆黑給代替了,就像是墜入了萬丈深淵般,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到。
玉嬤嬤細心地幫慕君擦拭著臉頰,不知她的表情為何這般痛苦,剛剛擦好,手臂卻被慕君給拉住了。
玉嬤嬤一怔,龍君燁見有異樣便行至床邊
「怎了?」
「公主怕是難受了!」
玉嬤嬤謹慎地答道,想要抽出手,卻抽不開,龍君燁拉住慕君的手臂
「不……別走……別走……」
口中不斷呢喃著一些破碎的句子
「別走……別走,出來,快些出來……我不逗你了,芷兒……」
龍君燁能夠明顯地察覺到,玉嬤嬤在听到慕君的這句話時,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里,臉上的表情更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