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思妍手動了動,慢慢從車里走了出來,身子虛浮的靠在車邊,低著頭慢慢的走著,像是飄蕩的孤魂游走在異世一般。
「念……念……」向天晴靠在北堂念的懷里,雙手揪著他的襯衫,北堂念深深的看了韓思妍一眼,抱著向天晴走進了醫院,眼楮看著前方,耳朵卻始終注意著身後的情況,他好怕回過頭之後看不到她。
這里是最近的銀楓醫院,韓思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北堂念一路走進急診室的,腦袋里嗡嗡的像要炸開一般,她的頭好痛,心好痛,手好痛,腳也好痛,全身上下都在痛,她痛的想要大聲的叫出來,可是喉嚨被緊緊的攥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向天晴懷孕了,她竟然懷孕了。
是北堂念的孩子,她還說一定要救他們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
手下意識反而覆上平坦的月復部,那里一點凸起都沒有,而向天晴隆起的月復部起碼有四個多月了吧,腦子鈍鈍的痛,幾乎不能思考,可是還是有一個想法涌了進去,那里……是北堂念專門給她買來養胎的嗎?
是吧!
是吧!
向天晴被送進了急診室,北堂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上面還帶著向天晴身上的血,今天晚上他突然接到她的電話,他原本不想理會,直接按了掛斷的鍵字,可是今晚的向天晴格外的執著,他擔心將韓思妍吵醒就去浴室接了,誰知道她竟然告訴他,她在浴室摔倒了,肚子好痛!
心下一片慌亂,這個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縱使是北堂念也不能冷靜的處理了,他轉頭看著斜靠著牆站著的韓思妍,她的目光沒有焦距的落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握拳垂在身體兩側,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可是他偏偏知道她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他走了過去,握住她的手,她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全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像是躲避瘟疫一般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別踫我!」svoe。
「妍妍……」他試圖再次去踫她的手,她激烈的尖叫了起來,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他的臉上,眼眶猩紅,里面滿是嫌惡的吼道,「我說了,別踫我!」
空蕩的走廊里一遍遍的回蕩著她的聲音,她惡狠狠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像是要將他撕開一般,她嫌惡的眼神猶如一把尖刀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身體里,他身子重重一顫,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決然看到了仿佛丟棄一般的決然。
他慌了,北堂念從未有過的慌亂了起來,他顧不得她的掙扎,雙臂用力的抱緊她,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緩和心中的疼痛,「听我說,听我說,我可以解釋!」
他一遍遍的重復著這句話,可是她根本听不進去,身子奮力的掙扎著,甚至不惜傷害到自己,拳腳相加,她一口咬在他的脖頸上,那麼用力那麼用力,仿佛用盡了身體里最後一絲力氣,口腔里滿是濃重的血腥味,胃里頓時翻江倒海起來,她趴在他身上干嘔了起來。
北堂念一驚,連忙放開她,看她靠在牆邊難受的干嘔起來,他的臉上從未有過的蒼白,他看著韓思妍難過的表情,心像是被撕開一般,她已經那麼惡心他了嗎,甚至于靠在他懷里都能讓她惡心成這樣嗎?
他不要這樣!他不要!
北堂念一把抓住她的雙手讓她面對他,臉色慘白的說道,「妍妍,看著我,你看著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沒有任何的關系,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嗎?」。
北堂念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無助,他從未發現自己是那麼的笨嘴拙舌,以至于她想解釋,可是舌頭像是打結了一般,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嘴里滿是反上來的酸味,她眉頭努力的咽下再次涌上來的惡心感,她失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聲音沙啞的像是打磨的沙礫一般,「孩子是你的嗎?」。
北堂念,孩子,是你的嗎?
北堂念的雙手抓著她的雙肩,在听到這個問題身子重重一顫,薄唇用力的抿緊,韓思妍突然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
他的這一反應已經告訴她事實的答案了,她笑自己為什麼要這麼了解這個男人,甚至于連他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清楚的知道他心里所想。
他要解釋什麼,他已經解釋過了,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解釋,其他的她什麼都不要听,因為那都是謊言,她像個傻子一樣已經被欺騙的太久,太久了,她不要再被蒙騙下去,她不要見他,他太惡心了,太髒了!
看著這樣的韓思妍,北堂念慌亂的像個孩子,他顫抖著擋在了她的面前,「妍妍,你听我說……那是以前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之前向天晴突然消失了,他心里有愧派人找過,可是什麼也沒有找到,他已經她讓北堂澈藏了起來,所以也沒有去找,只是派人照顧著向父,算是對她的交代,可是沒想到在他出差的時候突然見到了她,而且還是大著肚子的向天晴,他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狗血的事情竟然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他和向天晴發生過關系,可是他都有做防御措施,只有一次,但他也看見她吃了事後藥了。
他當時就提出了疑問,他還記得當時向天晴听到他的話哭的有多麼蒼涼,她質問他,「你真的確定吃過之後就能百分之百的保證不會懷上嗎?」。
他不能!
那幾個月向天晴一直懷著孩子四處奔波,情緒很不穩定,他說過想讓她將孩子做掉,可是她哭的撕心裂肺,說孩子是她的,她不會要求任何的名分。
他知道這個孩子不能留,留下來只會是麻煩,他和韓思妍已經結婚了,他和向天晴已經再不可能,雖然意外,可是那畢竟是他的孩子,他看到那個已經成型的b超圖,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跳動的生命的脈搏。
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他的孩子。
一切都是他的錯,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北堂念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去做,難道真的要壓著向天晴讓她去醫院打掉他已經成型的孩子嗎?
他一直在勸著她,希望她能主動去放棄,起碼這樣他身上的罪孽可以減輕一些。
今晚在接到向天晴的電話後,他甚至想過就這樣讓她流掉好了,他每天都在承受著心里的煎熬,一方面為他所做過的荒唐事而自責,一方面對未出生的孩子感到愧疚,還要時刻擔心被韓思妍知道,他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他們之間就完了,所以他車子開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他想如果這樣流掉是不是對所有人都好,可是最後他還是沒有辦法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即使要流掉他也不希望是用這樣的方式,被孩子的父親刻意的放棄掉。
他知道他這樣的想法對韓思妍肯定不公平,對他們的婚姻不負責,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做到,真的沒有辦法,他每天都陷在這種痛苦的糾結里,一切都是他的錯,他真的希望所有的痛苦都讓他一個人來承受,他希望將所有的傷害降到最低,他希望不用去傷害任何人,可是到最後好像每個人都被他傷的很重。力重堂那。
韓思妍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根本听不進去他的話,他現在所有的一切看在她的眼里都變成了謊言變成了欺騙,甚至于所有他夜不歸宿的夜晚她都堅定不移的相信他在和向天晴私會。
「放開我!我警告你最後一次,別踫我,我嫌髒!」韓思妍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吼了出來,北堂念重重一顫,雙手無力的從她的肩頭滑落,像是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從身體里流失了一般,他眼看著她從他身邊毫不留戀的走了過去,身體的熱度一點點的消散,身體冰冷無比,他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像以前一樣,霸道的告訴她,不準離開他!
可是他不敢,他竟然不敢!他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嫌惡,害怕看到她眼中的決然,害怕在她一貫溫柔的眼楮里看到恨!
他背對著她,雙手在身側用力的握緊,听著她堅定的腳步聲一步步的遠離自己,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韓思妍疾步走著,她要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視線變得模糊,腳下一輕,她的身子向地面倒去。
耳邊猛的響起一道焦急的聲音,很熟悉可是她已經听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的身子被人抱住,接著便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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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念站在急診室的門口,眼神冷亂而布滿痛楚,他低著頭雙拳握到麻木,思維凌亂連醫生什麼時候走出急診室都不知道,直到有人用力的敲打他的肩頭他才愣愣的抬起頭,看著醫生摘下口罩,嘴巴一張一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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