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母殿堂前,赫連倆兄弟並肩而站,那威嚴的氣勢同樣懾人。
折扇輕搖,靖海依然是從前的靖海王爺,隨性而瀟灑。
「他們來了。」靖海漫不經心的遙望大成門的高牆。
赫連靖軒點頭,深幽的眸子徐徐斂下,遮住那一閃而逝的幽光,
「秋翼。」
「在!」
身後的秋翼恭敬的一步上前,彎身听命。
「事情準備好了嗎?!」
「回王上,一切已妥!」
「好……!」
「王兄,真要在四國國主離去後就出發嗎?!」是否太過急迫了?!
凝目望向緊閉的殿門,片刻才轉眸看向靖海,
「我允諾過她,陪在她的身邊,做她想做的事……!」眸光深濃,眼中盈滿不會的愛戀。天涯海角,他都願相隨啊!
「可是,聖女的身體……?」那樣虛弱的身體真的能承受跋山涉水的折騰嗎?!
「可是不這樣做,她很快的就會離開我,我不能失去她,那種感覺,靖海,你難道不懂嗎?!」還有什麼是比親眼目睹愛人死去的那刻痛苦的呢?!
「我知道了!」靖海嘆息,那種撕裂般的疼痛,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啊!
「王兄,我心里一直藏著一個疑問……!」自從嫣兒離他而去後,那個疑問就被他遺忘了,他對什麼都不在意了,如今,嫣兒陪伴在他的身邊,他的生命完整了,不再總是迷茫了,而那個深埋在心里的疑問,突然浮上心頭,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赫連疑惑,不知靖海所說的疑問會是什麼。
「王兄可記得五年前紫雲山上的那只狼妖了。」
「當然記得,那只狼妖差點要了你的命。」想來,差點要了他的命不是那只狼妖,卻是一段情緣啊!
輕撫曾經受創的胸前,靖海皺眉,感覺到一種揪心的異樣,
「是啊,那只不過幾百年修為的狼妖,卻有著上千年的靈力,真是令人不解啊!」
眉宇輕挑,赫連不置可否,
「那不過是只不成氣候的妖物,靈力能高到哪去,我才不解,你這些年在蒼雲子那學了些什麼呢?!」赫連搖頭,非常不願相信自己的親弟弟居然連一只小小的妖物都收拾不了。當初紫雲山,他本想重重的斥責靖海多年來的不學無術,可他到好,醒來後,失魂落魄的,兄弟分隔多年,情誼早就生疏了,他也學不來安慰,只任他頭也不回的離去,原以為靖海是因為自己學藝不精,受了打擊,急著回師傅那刻苦修煉,他也沒多細想,也就隨他去了。
一听赫連的話,靖海心中不是慚愧,而是震驚,
「難道,王兄在狼妖的身上沒有感覺到一股神秘的仙氣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如今想來,他那時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了。
「仙氣?!不,不可能,那狼妖只是一只普通的低等妖物罷了!」
赫連疑惑的對上滿眼訝異的靖海,濃眉深鎖,
「你感覺到了?!」
靖海無聲點頭,「我的能力,王兄應該知道,區區一個低等妖物,我怎會擺平不了,可我遇到的那只狼妖法力高強,雖只有百年修行,可卻有上千年的靈力啊!」
靖海的話,赫連沒有任何的懷疑,可他疑惑的是,他與靖海遇到的狼妖是否是同一只呢?!
「紫雲山上的那只狼妖不是我收服的,是秋翼收服的。」那低等的生物還不配他赫連王親自出手,當初是國師在卦象中算出,靖海會有性命之憂,他才帶著秋翼循著國師的指示,一路尋去,方才能救起昏迷的靖海,可是按照靖海的話,其中有許多難以解釋的地方。
「是秋翼?!」當初與狼妖交上手時,他就隱約感覺不對勁,那種強大的靈力,恐怕只有王兄可以抵抗,連他都無法收服的狼妖,秋翼又怎能輕易收服呢?!這一切,好似有什麼人在背後超控著,目標就是他-赫連靖海!
兩人相視,都感覺到仿佛有只手在黑暗中操控著。
「王兄怎知我在紫雲山?」靖海默默的搖著手中的折扇,暗想這其中到底隱藏了什麼呢?!
「是國師卜卦算出你有危險,我才能及時救下你。」
「我以為是師父察覺到我有危險,才會通知您的,卻不是……!」那次的任務也是師父他命我前去的,整整一年,師父卻沒有和他有所聯系,當時沒有想到,如今細想,很多事好像都是有人安排好一樣,只等他走進陰謀之地。這麼多年了,師父也沒有找尋我,是否他老人家已經知道我的事情了呢?!
「我並沒有收到蒼雲子的通知,還有,你這五年不再他的身邊修煉,他都沒有告訴與我,現在想來,是否蒼雲子知道些什麼,靖海,你若想解惑,或許問問蒼雲子,會有答案!」
「好,這事不急,等你們回來後,我就親自回師父那,問清楚!」難道嫣兒的死也是一場陰謀嗎?!
「我與幽兒此番離去,歸期無果,這段時間,你自己好好保重!」輕怕弟弟的肩,赫連心中深感五年前的一切都是指向靖海的,雖已過五年了,誰也說不定那只手不會再次伸向靖海。
「王兄,我會的!」
雖心中有著疑惑,但是過去這麼久了,他想知道答案也不急在一時,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的。
沉默良久,看著王兄一心只在殿里的那個人身上,靖海輕眨勾人的桃花眼,戲謔道,
「聖女大人進去這麼久了,王兄一定等急了吧,要不,讓秋翼進去看看?!」
赫連沒有移開雙眼,只是低低道,
「不用了,每周一次的祈禱跪拜,她比誰都用心,我不想打擾她。」即使一刻不見她,他的心就平靜不下來,可他也不願剝奪她的職責。
扇柄抵著光滑的下顎,耳中听著赫連口中說出的話,眼楮看著赫連那雙快要望穿的雙眼,靖海取笑的搖搖頭,感嘆著,自己也有親眼目睹偉大的赫連王睜眼說瞎話的時候啊!
「好吧,既然王兄說不急著見聖女大人的話,可否賞一眼給你可憐的弟弟我呢?!」他嘛,也不要這麼無視他吧,說了半天的話,總用側臉對著他,讓人著實高興不起來!
俊美的臉輕輕的抽了一下,赫連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看著不停的眨著眼的弟弟,「你又發什麼神經!」
「哪有,王兄難道一點不覺得與其對著毫無美感的殿門,還不如對著我這天姿容顏來得賞心悅目嗎?!」揚著折扇,勾動桃花眼,靖海笑得比花兒都絢麗多彩啊!那傾世的容顏確實是勾人魂魄啊!
面無表情的臉對著那張笑得招搖的臉,赫連輕挑眉宇,嗤哼,
「靖玉說的對,你確實是騷包的可以!」
「噗……!」
「王兄你……你……秋翼,不準笑!」靖海僵著嘴角愕然,不敢相信的拿著扇柄指著一臉陰沉的王兄說不出話來,直到一聲壓抑的笑聲從一旁傳來,靖海才惱羞的怒喝。
「是,王爺!」秋翼恭敬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卻招來靖海無數的白眼,真是,木頭一個,無趣!
這時,殿門終于輕輕開啟,引來赫連的凝神注目,
白色紗衣輕飄,幽婉約的走出殿門,兩旁由司伊和朵兒輕扶著。
「幽兒!」赫連揚起笑意,上前走去,拂去朵兒,親自攙扶著幽,溫柔而深情。
「靖軒……!」柔柔一喚,面紗外的水眸映著笑意。
赫連柔了眼,抬手輕撫幽的額角,關懷備至,uaqb。
「身體感覺怎麼樣,累了嗎?!」
輕輕的搖著頭,柔荑輕撫,
「不用擔心,我很好,你等急了吧!?」最擔心她的永遠是他啊!令她何嘗不動容。
靖海輕笑,看著王兄口是心非的搖頭,明明就等得沒有耐心了嘛!
「聖女大人,你不在的時候,王兄的心都不知道飛哪去了?!」靖海揚著明媚的笑,走向殿門前的兩人。
「靖海,少說一句!」赫連瞟了一眼靖海,警告他少說話。
「靖海王爺!」幽見到滿面笑容的靖海,欣慰的輕點頭,上天是垂憐天下有情人的!無論天地如何變幻,靖海和嫣兒都有一輩子的時間相守,這何嘗不是最好的結局啊?!
「靖海,多謝聖女大人的相助,在此感激不敬!」靖海斂下臉上的笑,恭敬的彎身深深感激幽的救贖,讓他重獲新生,得到一份珍貴的禮物。
「靖海王爺,不必言謝,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的造化,上天垂憐你們的深情,不忍看著有情人陰陽相隔!」
幽輕扶起靖海,不枉受他的感謝之情,這是她該做的。
抬頭看著陽光燦爛,赫連知道是時候了,
「幽兒,國師在聖和殿等著我們呢,我們該去見見客人了。」
「好!」幽兒柔順的應允。今日她就要離開這里了,踏遍神域的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
仰眸看著同樣凝視著她的赫連靖軒,幽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而且,他也會陪著她一起……
如果有人問赫連靖軒,你有神人般的能力,為何不一統神域,只是守著先祖的聖國,守著這一方聖土,赫連王,是人族眼中的霸者,他睥睨眾生,擁有無上的權利,可這樣的他,如何能夠忍受有人在他的眼下,擁立為王,神域雖和平,卻仍是四分五裂。
這是很多人心中的疑問,而赫連靖軒的回答會是,
這天下合久必分是自然定律,他沒有心思天天坐牢似的盯住妄動的份子,人心本就浮躁,貪婪是每個人都有的心性,誰也控制不住了。如今天下,有四大強國,各有國主,可又如何,他們即使再強大,野心再膨脹,依然是我赫連王的子民,永世尊我赫連為尊崇之國,以我赫連聖國為四國之首。因為赫連靖軒的強大,是任何人都抵抗不了的。
而這也是四國即使不甘心,卻無法不低頭的事實。四國國主雖都是一方之王,卻面對赫連靖軒,也要不得不跪地俯拜。他們畏懼赫連王的能力,怎敢有絲毫的起返之心,怕在下一刻,就被滅了國,連一國之主都做不了。
可是暗涌的浪潮,依然在心底澎湃,四國國主一心只等赫連靖軒死去後,他們的後代子孫有能力卷土重來,令他們一國終有一日登上眾國之首的位置,如願的遵從上神的點化,成為傳達神祗神意的聖徒。
國師秋衡端坐在檀木高椅上,冷眼看著四國國主的暗潮波涌。這群貪心的人啊,總把一切想的太過美好,自以為只要踏上眾國之首,就能擁有傳達神意的能力,可他們卻不明白,赫連家族本就是上天注定的守護聖壇的人族,萬古年前,這神域的統治者就是赫連家族的王者,這是不爭的事實啊!只是他們被名叫貪婪的心魔蒙住了眼,看不到什麼才是事實,注定了要在欲海里苦苦掙扎。
秋翼搖頭,深深的嘆息,這世間的名和利啊,真是讓人可怕,這讓他想起了四國聯手時的場面,面對一個失去至親,獨自奮戰的十歲孩子,他們都能當成一場生死血戰來對待,從沒有想過是否公不公平!
「國師,此番冊封的聖女,真是天降‘神人’嗎?!」還是只是一個騙人的伎倆,妄自浮動人心,全然的遵從聖國。大連輕麼。
秋衡斂下盈滿精光的雙瞳,怎不知他的意思。
問話的是東轅的國主,一個天性狡猾的人,四國國主早已在暗地里商議過了,此番前來不只是參拜新登聖位的聖女,還要找出能擊敗赫連聖國的弱點,也許這個新任聖女是一個突破的關鍵,因為他們不相信天神將所謂的‘貴人’降與他赫連聖國。
「東轅國主,您是否太過心急了,且等我國王上和聖女大人到來,一切真真假假不就明了了!」秋衡揚起笑,應付狡猾的東轅國主-東轅修。(四國的國名都是取自以管轄的家族的姓氏為名)
四兩撥千斤的迂回,令東轅修討不到好處,模模鼻子笑著稱是。
一國上陣,總會有下一國的助陣,
「國師啊,我等是心急了,迫不及待的想跪拜百姓口中人人稱神的聖女啊!」
「是啊,是啊……!」
北翼國主的話一出,其他國的國主,莫不連連附和,其意令人不難探究。
「各位國主莫要心急,今日聖女大人在聖母殿中,為天下百姓祈福,民是國之根本,百姓幸福安康才是國之強盛的助力,我等,等一等,也是值得的,不是嗎?!」
「是啊,是啊,是我等疏忽了,疏忽了!」北翼唐俊陪著老臉,干干的笑著。
秋衡也沒再說什麼了,四國國主見討不到便宜,屢屢失敗,各自心懷鬼胎的等待著。他們倒要看看這神聖的聖女有什麼本事,能迷惑民心。
片刻,殿外走來秋翼,
「國師大人,王上來了!」
國師立刻起身,立在一旁,四國國主也從座位上站起,忐忑的等待眾人畏懼的赫連王。
身後印著奪目的光芒,高大挺拔的身姿負手踱步走進眾人的視線里。
「臣,拜見赫連王!」四國國主恭敬的跪地俯拜,以臣自居,雖是一國君主,可在赫連王的面前,仍是臣子,這是他們逃不開的宿命啊!
赫連靖軒霸氣的坐上王位,睥睨身下的國臣,
「起來吧!」沉穩的聲音傳進四人耳中,引來他們輕輕的一顫,為那無形的王者威嚴內心惶恐。弱者在面對強者身來就有畏懼,匍匐仰望是注定的命運。
「國主們日夜兼程來到聖國,誠心跪拜我聖國聖女,本王深感欣慰,望四國國主勤政愛民,共輔我聖國。」
「是,臣遵旨!」……
「王上,我等來到聖國,望能有幸一睹聖女聖容!」
西跋國主彎身恭敬的說道,非要見上一見這傳說中的神人有何等能耐!
赫連眸光輕閃,勾唇冷笑,這四個老頭的心思他怎會不懂。
「急什麼,你們引頸而盼的人,不是來了嗎?!」
四人迫不及待的轉身看去,卻不想,頃刻間,震懾心神,僵立在原地。
裙角飛揚,白紗漂浮,粉與白之間襯出絕色身姿,身來的聖潔之氣,迎向眾人的心頭,無形的威嚴不容褻瀆。
幽沉靜的走過眾人眼前,來到赫連靖軒的身邊,盈盈而立。
「怎麼,見了本國的聖女,不跪拜嗎?!」
赫連面無表情的看著四國國主的痴迷,心頭不悅,低喝道,
「臣,拜見聖女大人,聖女聖容,我等折服,神域之福啊!」
四國國主瞬間回神,忙恭敬的伏地跪拜,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此女,一身靈氣,聖潔無比,真乃神人啊!
這是四人心中共同浮上的感觸,四人折服在幽的聖潔之下,哪還敢有別的想法啊!
幽對著伏地的四人,聖潔的伸出雙臂,輕柔的道出神之音,
「國之根本,以和為貴,天下蒼生,萬物之靈,盡我之力,共創祥和淨土!」
「臣等遵旨!」……
四人伏地,齊聲應道,
「貪,是心之魔,四位國主要謹記心中,不可妄動,否則,必遭滅族之災!」
四人心中升起陣陣的寒意,卑微的匍匐幽的腳下。
「臣等惶恐,必將謹記于心……!」
幽與赫連靖軒相視而笑,並肩而立,俯瞰四人的畏懼。
誰為王者,誰為臣者,是早已注定的,何來暗潮洶涌,苦苦掙扎在欲海里,執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