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天的趕路,每個人心中都有點膽顫,在快要走出神秘的深林,赫連靖軒命令眾人停下休息,大家繃緊的神經才稍微的放松了下下。風,輕揚,蕩在眾人的心中,豁然開朗,前方是光明之路,而不再漫延無邊黑暗的世界里。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迎接死亡,而是去面對未知的死亡!
濃密的樹木間,暗影籠罩,修長俊挺的身姿斜倚在巨木上,靜靜的,一動也不動,仿佛要融入那無邊的黑夜里,靜謐的林木間,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著林間萬物的聲音,傳遞著神秘的氣流。
低垂著頭,雙臂輕垂,看似輕松閑散的樣子,可是那緊緊握拳的雙手,和那不穩的呼吸,泄露了赫連靖軒不平靜的狀態。
抬起手撫上胸口,赫連揚起痛苦的臉,深深的呼吸著,捏緊手下的衣服,那俊美的臉龐,漸漸的變得扭曲了,承載了無邊的疼痛,令他,不敢輕易忽視掉,他怕,怕這樣刺骨的痛,會控制他的理智,做出瘋狂的舉動。
為什麼會這麼痛?!
一陣一陣的抽痛,令赫連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沿著身後的巨木,緩緩的滑落,坐在樹下。慢慢的張開雙眼,注視著眼前的密林,赫連靖軒的心中蕩起不解,這幾日他的胸口總是悶痛不已,一日痛過一日,前幾日,他在人前還能靜靜的承受,可是今日,那股刺痛來得洶涌猛烈,他無法再忽視了,只能停下日夜兼程的步伐,在即將走出這深山時,稍作停留,而他卻躲在這里,一人承受著刺骨的煎熬,他,不願,讓幽看到他如此,不想她擔心啊!至少,她沒有任何事,痛的只是他,只要她沒事,他寧願自己一人痛著!
揚起臉,再次閉上眼,承受又一波的抽痛,即使再痛,他也不願驚動任何人,
只要,她沒事……
他相信,他可以,他是王者,不敗的王者……可以守護好要守護的人!
握緊的手,漸漸的放松,輕撫,身後飄來晚膳的香味,他知道,這一次終于過去了。
虛弱的輕勾唇角,赫連扶著巨木,站起來,調整著呼吸,恢復從前的平靜,不想讓誰發現異樣。
深幽的雙眸凝視著林木間,赫連沉思著,這深山很是平靜,可他卻在這看似平靜里,嗅到了未知的危險,那神秘的力量,到底想要干什麼?他真的感應不到,如果是靈石的話,可靈石依然在他的身體里,他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如果是幽的話,幽兒依然好好的在他的身邊,一切看似很平靜,可在他心中,隱隱發覺,似乎有什麼已經改變了,到底是什麼呢?!
濃眉微擰,似困惑,似醒悟……
從踏入這深山的範圍開始,就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慢慢的將他們帶入這里,難道真是眼中發生的那樣嗎?!那山崖下的封印,真的是代表一切都結束了嗎?!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不安,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他毫無察覺下,已經滲透在他的保護膜里。
這種令人無力阻止的感覺,赫連心中有著恐懼,很深的恐懼……
雙眸閃爍著,此刻,赫連最擔心的就是幽,她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他無法忍受幽出一點的意外,那會讓他失去理智啊!
幽兒……
一想起幽,赫連心中一驚,突然意識到,這幾日他受刺骨的痛折磨著,那與靈石有著感應的幽,會不會也同樣承受著呢?!難道她和自己一樣,為了不讓彼此關懷,獨自承受嗎?!
不,不!怎麼可以,幽兒是那麼的柔弱,怎麼能承受得了那如此猛烈的痛楚啊?!他怎能舍得,舍得她痛苦啊?
轉身,跨步離去,一身白色衣袍,隨風搖擺,帶著急迫和焦慮。
心,疼著,這次卻是心疼她啊!
四周樹木環繞間,還留有一片空地,似是曾經的住戶,此刻已是荒蕪一片,一處亂石滿布的地方,崔文三人早已築起爐灶,升起火來。
遠處有一條通往山外的路,這條路出現的也很奇怪,什麼也沒有的地方,突然出現一條路,令人費解啊!
馬車停在樹木籠罩的路上,赫連負手,走進,掀簾望去,寬敞的車內,只有朵兒在整理床鋪,哪有幽的身影啊!
「朵兒!」
「啊,爺!」
朵兒被赫連的怒喝,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是赫連,忙彎身低垂著頭,
「幽兒呢?!」
「這,小姐,她,她……!」朵兒有點膽怯,
看著吞吞吐吐的朵兒,赫連滿臉不耐,心情更是陰沉,
「這什麼這,還不快說!」
「爺,小姐去林中溪邊散心了……!」
什麼,幽兒一人去了林中!
「大膽,怎麼,出宮幾日,你等就養大了膽子了!」
‘撲通’……
朵兒惶恐的曲膝跪下,自知是自己的過錯,
「爺,請息怒!」
「作為小姐的侍女,就該無時無刻的陪在她的身邊,你如此恃寵而驕,該受點懲罰。」赫連俯視跪在地上顫抖的朵兒,如不是幽兒寵著她,他真想一掌劈了她,玩忽職守,此乃重罪。
「爺,爺,請恕罪,朵兒不是恃寵而驕而玩忽職守,是小姐,小姐她不讓朵兒跟從啊!小姐說要一個人靜靜,不準奴婢等跟著她,奴婢,奴婢也沒有辦法啊!」朵兒輕泣出聲,她不是委屈而哭泣,而是她不是一般的女婢,她是侍奉聖女的女官,也同時是位受過嚴格訓練的靈士,任何主子的懲罰,她可以承受,可是犯的錯因玩忽職守的話,那就是失去了作為靈士的資格,這是對靈士的侮辱啊!
幽兒為何要一人離去,她該知道危險會隨時隨地的襲來,沒有人陪在她的身邊,他的心怎可放下啊?!
「哼!」
怒瞪了一眼朵兒,赫連不再理會,甩袖離去,
「爺!」
朵兒出聲喚道,她知道在爺的心中,小姐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赫連停住身形,側身而立,
「什麼事?」陰沉的聲音,仍然顫得朵兒心驚不已,剛醞釀好的勇氣差點潰不成軍,只能死命的咬緊顫抖的牙齒,說出想說的話。
「回爺,秋翼護衛跟在小姐的身邊,請爺,勿要擔心!」雖然,幽不讓他們跟從,但是朵兒幾人哪有膽子,真的放任她一人離去,只好暗中,讓秋翼悄悄跟著,以防萬一。
赫連何嘗不知道,他們的意思,只是他仍然不放心,只有親自看上一眼,心才能穩穩的放下啊!
赫連沒有再說什麼,剛要準備離去時,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沉吟了片刻,轉身面對朵兒,
「你先起來吧,我有些事問你!」
「是。」
朵兒,慢慢起身,悄悄的呼了口氣,安撫了下狂跳不已的心髒,暗呼,好險!可是不知道爺是想問她什麼呢?!等了一會,還听不到問話聲,朵兒疑惑不解,悄悄的抬眼,想偷偷看看赫連的臉色,下一刻,卻嚇得更是害怕了。
嗚嗚,為何,爺要那樣盯著她看啊?難道,她有做了什麼令爺不快的事了?!那深幽詭異的眼神,太恐怖了啊!再這樣下去,不用爺懲罰,她這條小命就被爺給嚇死了,難道爺是想采取眼神扼殺她的手段嗎?!天啊,小姐,救命啊!
朵兒在心里嗚呼吶喊,盼來個人救救她啊!
有些事,他必須確認一下,任何威脅到幽的隱患,他必須提前防備,不能讓幽受一點點傷害!
沉吟的目光始終落在朵兒的身上,卻沒有真正將她的身影印入眼中,他似乎是想從朵兒的身上,看出一些令他不安的原因。
而在靜起。「朵兒!」
「是,爺!」
「我問你,這幾日,小姐的身體有什麼異狀嗎?」。
「異狀……?!」朵兒不解的抬頭,「沒有啊,小姐的身體很好啊!」
「是嗎?!」赫連眉宇皺起,難道只有他嗎?!難道幽兒與自己不再有所感應了嗎?!為何,這幾日,靈石也毫無動靜了?一切,是否太不合乎常理了,還是說,在這平靜的日子里,有什麼在改變了!真的有的話,又是什麼呢?!
赫連轉身踏下馬車,走入林中,朵兒看著那挺拔的身影,大大的松了口氣,不明白今日的爺是怎麼了,不過,看著那林中忽隱忽現的背影,朵兒忽然覺得,近日,爺好似總是一個人呢,有點孤單呢?!往常,爺和小姐總是形影不離的,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爺不再圍繞著小姐轉了,好似有了滿月復的心思,困擾著他呢!
而,小姐呢?!
小姐啊,依然是溫柔美麗的,那雙秋水清眸依然讓人沉醉啊,只是,最近,不怎麼愛說話了啊,總是一人坐著,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以前,小姐也不怎麼說話,可也沒有如今的這般陌生啊!
唉,好困惑哦!……
溪水清澈見底,傳來細細的流水聲,在林木外圍的樹旁,赫連看到秋翼隱在一棵樹下,時刻警惕著四周,他緩緩上前,融入無聲的靜默里。
秋翼在察覺到異樣氣息時,警惕的轉身看去,頃刻放松了心神,
「爺!」
秋翼恭敬的低頭,側身立在一旁,那刻意壓低的聲音,細不可聞,好似怕驚擾到什麼。
赫連無聲點頭,走到秋翼剛才的位置,灌木外,幽白色紗裙輕蕩,靜立在溪水邊,高舉著雙臂,微仰著頭,沉靜而祥和。
她,在禱告嗎?!
赫連深深的注視著那某身影,心中頓時涌起萬般味道,何時,她與他,只能這樣相互追隨,仿佛又回到當初那般,他想要接近,卻總是有點千山萬水間的距離,他不懂了!
手放在胸口間,赫連只感覺到無邊的涼意,為何,他的心再也感應不到幽兒內心的波動,每當苦苦思念時,感覺到的只有那刺骨的疼痛,難道,他的心與她漸行漸遠了嗎?!是嗎?!幽兒,你又回到當初了嗎?!不願再與我交心了嗎?!我又要面對關起心門的你嗎?!
靜默的矗立了好久好久,一方天地,幾步距離,卻遙遙隔著兩個人,跨也跨不近的距離,那是心與心的距離啊……
「爺,您不去小姐的身邊嗎?!」良久後,秋翼不解的問道,看著各處一地的兩人,他感覺到了所謂的咫尺天涯!
赫連搖頭,依然凝視著眼前的身姿,那飛起的黑發,朦朧了他的眼,
她應該不願我去打擾她吧!
心中彌漫苦澀,他又要努力多久,才能再次打開那‘固若金湯’的心防啊!幽兒,幽兒啊……uaqb。
那蹉跎的歲月,真的值得浪費在這里嗎?!幽兒,你可否回答我,我對你的愛,你真的無法接受嗎?!這樣的彼此折磨,又是為何啊?!它,足以磨去屬于王者的威嚴啊,那曾經銳利的鈍角,是我赫連靖軒舍棄一切後,為一份難以得到的情愛,必須付出的代價嗎?!有誰,可以告訴我,因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在改變,我,赫連靖軒,還是一個王者嗎?!還是嗎?!呵呵,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