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想了想,「要麼,這個管事鞠躬盡瘁而死,要麼,他架空主子,讓自己成了府里頭的頭一份,或者是府里頭的半個主子,甚至是主子。」
「其實,管這個家,和管天下的道理並沒有什麼不同。」蘇絳唇柔柔笑了,殷紅的唇瓣在燭火下,異常的艷麗動人。「一個家,首先要定下的就是規矩,這就好比治理天下,一定要有法律來約束。第二,就是要分工合作,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情,要懂得安排,知人善任,可以收到雙倍的效果。第三,就是要預防心思重的奴才,這些奴才,明面上再忠心不過,可私底下,卻不見得是什麼善類。第四,講究的就是平衡之道,任何一方的勢力太大了,就有可能打破權勢上的制衡,一旦打破制衡,主子想制約奴才,皇帝想要制約臣子,就沒有那麼簡單的。大面上的道理,也就這些了,可要想做好這幾點,卻非易事。」
蘇錦听了蘇絳唇的話,茅塞頓開了,他又問道︰「如果一個奴才的權利太大了,管著庫房,又能伸手采買,甚至,可以影響到整個家的格局,你說這樣的奴才,該如何處置?」
「捧殺。」蘇絳唇淡淡笑著道︰「還有就是離間計。」
蘇錦不明白,一個奴才的權利大到這樣的地步,如果再往上捧,哪有主子的立足之地?就算是使用離間計,壓根也傷不到根本,反倒是壯大對方的聲勢。「這不是如虎添翼嗎?」。
「相公,你覺得,前朝那些權勢傾天的臣子,有幾個得了好下場?」蘇絳唇反問道。「縱觀歷史,不論是那些臣子,還是後宮的妃子,從來笑到最後的,一定不是開始笑的最大聲的那個。王家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追隨者,他們為了得到從龍之功,往往比上面的人的更急功近利。若是王氏的權勢隨著新帝的登基,越發壯大了,那些追隨者就不免會分出高低,一旦有這樣的矛盾出來,你只要想辦法將他們分化,自會讓王氏逐漸削弱。還有,王氏一家獨大,就會讓平日和他們關系不錯的世家逐漸孤立他們,甚至是想著法子絆倒王氏,畢竟,身為世家貴公子,最不甘心的就是被人踩在頭頂上。頭上有個天子,那是不得已的事情,可他們一定不容許頭上有其他人踩著,就算是同為世家,也是不行的。」
蘇錦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可以塞入一個雞蛋,蘇絳唇的心思,實在是太深了,他這個做丈夫,真的沒有想到這麼遠。
業專站業言業言專。「你這是從哪里學來的?」蘇錦很好奇,這樣的想法,剛剛听著覺得新奇,可如今細細品味,就發現其中那些道理,未嘗不是那些帝王之術?見蘇絳唇但笑不語,蘇錦又將妻子拉進懷里,讓她的頭輕輕倚在自己的肩頭上,「我真慶幸,我娶了你。」
「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得,你只是欠缺鍛煉。」蘇絳唇安慰蘇錦道,「你在官場上的時日太短了,自然不曉得其中的溝溝壑壑,而我呢,平時就愛看那些史記傳記之類的,時間一長,就悟出了這麼一點道理。要知道,以前就有老人兒說了,讀史書,可以知興衰,獲借鑒,長知識,明事理。」
蘇錦的眼眸里疑惑越深了,這樣的話,他怎麼都沒有听人說起。可這個時候,哪是跟妻子爭論的時候,于是他很虛心問道︰「那你要我如何做比較好?西山大營,說真的,我去了,成效也不大,這里頭,也不知道那個人安插多少人在里頭。」
蘇絳唇見丈夫難得會跟自己說起這些男人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拂了他的心思。「也許,皇上就是想讓你去看清楚,這里頭有多少人是忠著他的。」
「就算是大部分都是忠于他的,可只要有一個人是王丞相的那邊人,這西山大營就用不得。」蘇錦也不傻,若是對付王家,一定得用別人不知道的人馬,否則的話,皇上還沒有布置好,人家王家早就設好了圈套,等著皇帝他們幾個人鑽進去。
「西山大營用不得,難道東山大營就用得?」蘇絳唇反口問道,她對丈夫這孩子氣的想法,覺得很好笑,「有些事,不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只要你進去了,把大部分的將士心拉攏過來,到時候,想要成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好比府里頭的那些奴才,你看著他們,好像各個都是好的,可要真出了什麼事情,就一準能試出他們那些腌心思。難道我知曉他們心底的那些心思,就打死不用他們嗎?」。蘇絳唇循誘導丈夫,「皇上的意思,你現在也不明白,也看不懂,為什麼不順著他的意思去西山大營先混一些時日,看能不能收復幾個得用的人,日後,好在官場上幫襯你才是最重要的。」***就|愛|網w*w*w.9*2*t*x*t.看小說好地方***蘇錦想了想,也覺得妻子的話有道理,可他又轉念一想,道︰「若是能收復我爹爹手下的將士就好了,唉,可惜他們都守在邊疆,想用也用不上。」
「你呀,怎麼盡想著走捷徑啊?」蘇絳唇捏了捏丈夫的鼻子道︰「你要想想,若是你的手真的伸的那麼長,上面的那位,難道就能容得下你嗎?其實,你現在就什麼都不要想,就按他的意思做,他讓你做個孤臣,你就做個孤臣,要你做個忠臣,你就做忠臣。何必為他多費心思,心思費多了,只怕人家又擔心你功高震主呢。」
蘇錦聞言,越發對這些帝王心思不屑,要想著那些臣子多出力,又怕臣子會謀反,真不懂得哪來的這麼多心思?
蘇絳唇也看出丈夫心底的不滿,對丈夫道︰「其實,你沒有試過管宅子,這些丫鬟婆子,明面看著都是老實模樣,可誰沒有一個算盤在心里頭?相公,難道你就對皇上一心一意麼?這話說出來,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