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唇明白了,合著人家是瞧不上庶子,而不是瞧不上這個王庭宣。想到這里,她的心里生出一絲警惕。不行,趙婉婉不能繼續待下去,一定要找個合適的人家嫁出去或者想著法子讓她回去。萬一真和這個庶子勾搭上了,侯府豈不是岌岌可危。
誰知道,蘇絳唇前腳一回府,後腳,王庭宣的媒人就來了。蘇絳唇听著那個媒人說的天花亂墜,意味深長看著趙婉婉道︰「你自己瞧著辦。」
反正這件事,她是不會插手,壞人姻緣,罪過極大,還是趙婉婉自己決定吧。頂多以後,她和趙婉婉來往少一點就是了。
媒人真的沒有想到,侯爺夫人沒有听完她的話,就徑直走了,留下那個姑娘對著自己。
媒人尷尬笑著道︰「姑娘,你還有什麼長輩能請的出來做主的?」從未試過當著姑娘的面提親。
趙婉婉早就窩著一肚子的火,這個王庭宣到底是什麼意思?想仗勢欺人嗎?她趙婉婉嫁貓嫁狗都不會嫁給他這種不告而別的孬種。「滾,若是讓你再見到你一次,休怪我無情。」
趙婉婉的臉上一片肅殺,把媒人嚇得屁滾尿流,真沒有想到,這世上居然會有這樣的姑娘,听著媒人來提親,不害臊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出面威脅媒人。
出了門口,媒人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心底的怒火越加熾熱︰「呸,什麼東西?若是真是好的,怎會招惹男人上門提親?也怪不得侯爺夫人看不上眼,果然是yin婦一個。」
趙婉婉只顧得發脾氣,卻忘記了,這世上的三姑六婆,最不可以得罪的就是媒婆這種人。
不消兩天,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寄居侯府的表小姐是個不守婦道的人。
等蘇絳唇听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她怒擲一個茶盞,恨聲道︰「真是上門的災星。」
蘇絳唇這話一傳出,那些見風使舵的人就覺察出一絲味道來。這上門的災星,與其說是媒人,倒不如說是表小姐。
也因為這樣,底下的人開始克扣趙婉婉的份例,趙婉婉知道自己寄人籬下,跟在自個兒的家是不同的。所以,幾次遇到蘇絳唇,她都不敢開口說這件事。這個時候,她才知道,紅樓的黛玉為什麼會郁結而死,天天被人氣著,能長命才奇怪?
劍-梅康俗俗白俗。等到那些奴才克扣得十分厲害了,趙婉婉院子里的丫鬟大鬧一場,鬧僵了,蘇絳唇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等蘇絳唇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就把她院子里該有的份例重新發放下去,那些克扣份例的奴才都打了二十大板。趙婉婉見到這個結果,心底是十分滿意的,卻不曉得,自己這麼做的結果,反倒在蘇絳唇的心里插了一根刺。
那日,蘇絳唇不過是說氣話,並沒有針對趙婉婉的意思,底下的人將這件事當成了風向,那是蘇絳唇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情。最讓蘇絳唇惱火的,卻是趙婉婉的態度。她不該縱容這些人,如果一早就說出來,難道她蘇絳唇會是如此小心眼的人嗎?偏偏要等院子里的丫鬟鬧起來,趙婉婉自己就出來做個弱不禁風的好人,好像自己這個做表姐的欺負了自己的表妹,好心果真沒有什麼好報!——
傍晚時分,蘇錦回來了,見蘇絳唇郁郁不悶,就問道︰「怎麼了?」
蘇絳唇听到蘇錦這麼一說,眼淚就掉了下來,將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次,然後眼巴巴望著蘇錦道︰「相公,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沒有做錯什麼。」蘇錦發現,蘇絳唇這些日子有點奇怪,怎麼說呢,就是開始有點小情緒。在蘇錦的印象里,蘇絳唇一直都是一個很識大體的女人,可這些日子,她似乎變得有點小心眼了。當然,蘇錦絕對不會認為自己的娘子就是一個小心眼的人。「其實,她的性子一貫是這樣,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們收留她,本就是做一件善事,若是留著結成了仇,倒不如趁早打發了去。」
「請神容易送神難。」蘇絳唇氣惱道︰「我也不是第一次派人去老太太的府邸,可那個老太太死活不松口,看樣子,就是要跟我死耗到底了。」
蘇絳唇當初收留趙婉婉的時候,完全沒有料到,趙老太太會如此狠心,將趙婉婉一個撇在外面這麼久。看樣子,趙老太太似乎想等自己出手,把趙婉婉的親事解決了,才肯讓步吧。
可那個媒人到處抹黑她,趙婉婉的名聲,已經壞了一大半。當然,那個王庭宣又派了人上門,可鎮遠侯府和王府的立場是死對頭,怎會答應?給趙婉婉傳話,人家干脆置之不理。想到這里,蘇絳唇又是一場惱火。
「按我的意思,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嫁過去,也就全了這份親戚情分。」蘇錦心里也不耐煩,對趙婉婉,他沒有什麼好印象,自然不會在其中出力。可看著妻子煩惱,也不是一個事。「她心高氣傲的,你就算給她挑個十全十美的相公,人家依然能挑得出刺來。」
蘇絳唇明白蘇錦的意思,其實,前些日子,蘇錦就有意思要將趙婉婉嫁給謝氏族人,借以籠絡謝氏,可蘇絳唇明白,只要謝氏不是中宮,蘇錦還會給趙婉婉做背後的靠山,若是謝氏成了後族,趙婉婉就是被侯府拋棄的棋子,以後是好是壞,都是靠她自己。
蘇絳唇嫁到侯府之後,才明白,真正的侯門深似海,若是一個無用的妻子,很快就會被丈夫給冷落,之後的下場是顯而易見的。當然,蘇絳唇也想到了一點,那就是趙婉婉完全靠她自個兒的本事站住腳。可這樣厲害的趙婉婉,更讓蘇絳唇害怕。趙婉婉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若真的憑借自己的本事站住了腳跟,難道不會有朝一日,反過來咬她們夫妻一口嗎?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蘇絳唇就是這種心思。
「你說得對,可你得想想,我們眼里的門當戶對,人家或許還不當一回事呢。」蘇絳唇語帶嘲諷道︰「就如你所說的,我給她挑個十全十美的,她也挑得出刺來,何況你說的門當戶對,在人家的眼里,興許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