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突然間覺得,趙婉婉真的很像年輕的自己,有野心,也有沖勁,還有手段,偏偏就不懂得退後一步。當年,她若是肯退後一步,也許,現在的趙家也不會成了絕戶。嘆了一口氣,趙老太太對趙婉婉道︰「聰明總是被聰明誤,你現在覺得自己聰明,興許,日後你就會覺得,就是這種聰明,才害了你自己。」
上畫面下化化尚化。趙婉婉眼里閃過一絲冷笑,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她自己,若不是害死了這具身體的母親,也許,今日的歷史將全部改寫。她趙婉婉何須去做側妃?皇子的正妃也當得。
趙老太太從趙婉婉的眼里看出了倔強,不服輸,還有滿滿的自信,她知道,自己說的再多,也挽不回趙婉婉的心。「既然你非要去王府,我也沒有話說。今日找你來,就是要跟你說,你的親事要如何操辦。」
趙婉婉點了點頭,「一切憑祖母做主,婉婉沒有話說。」
趙婉婉的乖巧,讓趙老太太很滿意。想到這個孫女平日也算是對自己很孝順的,趙老太太暗暗在心底思忖,好歹看在孝順的份上,給點值錢的嫁妝吧。
就在這個時候,陳嬤嬤掀簾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碗黑漆漆的藥。
趙婉婉聞到這股藥味,心里就不舒服。不過,她還是接過陳嬤嬤的藥,對著趙老太太道︰「祖母,該吃藥了。」
趙老太太見趙婉婉用湯匙舀了一羹藥,放在嘴邊輕輕吹著氣,心底有了一絲柔軟。
趙婉婉吹涼了藥,再用湯匙將藥遞到老太太嘴邊。老太太一口就吃下了趙婉婉喂的藥。趙婉婉眼里閃過了一絲笑意,再按著之前的方法,放在嘴邊吹涼了,再喂給老太太吃。
等老太太吃完藥,趙婉婉拿起蜜餞,喂了老太太吃了一粒。
老太太張口吃了蜜餞,嘴里的苦味才淡了點。這個時候,她听到趙婉婉對她說︰「祖母,你給我置辦的嫁妝單子在哪里?」
若是換到平時,趙老太太一定會怒斥趙婉婉,哪有女子如此不知羞的,當著人家的面,問自己的嫁妝單子,這豈不是要告訴世人,是巴不得早日嫁出去嗎?可今日的趙老太太只是擺了擺手,道︰「你問陳嬤嬤。」
陳嬤嬤恭敬答話道︰「放在匣子里頭,老太太,你要給小姐過目嗎?」。
趙老太太覺得自己腦子昏沉沉的,什麼都思考不了,只是被動听到過目兩個字,就點了點頭,表示默許的意思。
陳嬤嬤從黃花梨木倭角櫃子里掏出一個黑漆戧金山水圖匣子,遞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伸手打開匣子,對陳嬤嬤道︰「你幫我點點。」
陳嬤嬤上前,清點了一番,然後對著老太太道︰「都清點好了,是昨晚說的那個數。」
趙老太太點點頭,道︰「你去拿印章過來。」
陳嬤嬤立即起身去找印章。一旁的趙婉婉則扶著趙老太太道︰「祖母,你先歪一歪。」
趙老太太听話躺下去了,趙婉婉拿起那些單子細細瞧了幾眼,掂量這些嫁妝的貴重與否。
等陳嬤嬤拿到了印章,趙婉婉喚醒了趙老太太,趙老太太睜著迷蒙的眼楮,望著那一張張白紙黑字,她指著其中的一張問道︰「這是什麼?我怎麼看不清楚?」好像眼楮睜得再大,也看不進那紙上的字,整個腦子都是暈乎乎的。
趙婉婉拉著趙老太太的手,指著那些字道︰「是地契。」
「是地契啊。」趙老太太重復趙婉婉的話,「這地契,就是給你的陪嫁,你喜歡嗎?」。
「喜歡。」趙婉婉笑的很甜蜜,道︰「只要是老太太給的,我都喜歡。」
老太太的唇邊綻出一抹笑意,點了點頭︰「乖,真乖。」
接著,趙婉婉指著其中的一張紙道︰「老太太,你現在可以蓋章了。」
趙老太太怔了怔,覺得腦子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奔涌而出,可她仔細想了想,還是一片空白。敲了敲自己的腦殼,老太太笑著道︰「老了,腦子也不中用了。」
趙婉婉笑著答話道︰「老太太是家里的頂梁柱,你若是不中用了,我們更不中用了。」老太太听了這話,心底就覺得十分舒坦。她朝著趙婉婉伸手道︰「拿來。」
趙婉婉將幾張紙都交給了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看,也沒有看進幾個字。不過,她還是伸手從衣衫里頭掏出一個造型精致的玉獅子,這個玉獅子是用一整塊的白玉雕成的,渾然天成,神態逼真,宛如一只獅子張口咆哮,咄咄逼人。玉獅子的眼楮是用兩粒用紅寶石瓖嵌的,在白玉襯托下,紅寶石越發艷麗奪目。
趙婉婉看到這個玉獅子的時候,眼里散發出一抹精光,這玉獅子也是一件價值不菲的寶貝。看來,老太太身上的寶物不少,若是有機會,將她手里的那些寶貝都騙到手,那就太好了。
老太太將玉獅子嵌入了印章里,然後轉了幾下,最後,合成一個新的印章,沾了印泥,她蓋下了大紅的印章。
趙婉婉望著大紅的印章,嘴角勾起一絲笑。她扶著老太太靠著大迎枕上,輕聲道︰「老太太,我若是去了王府,身邊也沒有稱心的人使喚,這如何是好?」
老太太閉著目,听到趙婉婉的話,微微睜開眼道︰「你想要誰過去?」
趙婉婉垂下明眸,道︰「我身邊那些丫鬟年紀小,只怕撐不了大場面。」
趙老太太明白了趙婉婉的意思,她微皺眉頭道︰「可我身邊就一個陳嬤嬤得用的。」
趙婉婉垂著頭,失望道︰「那就當孫女沒有說過。」
趙老太太听了這句話,沉默了一會兒,才徐徐道︰「也罷,就讓陳嬤嬤隨你去吧。」
「太好了,孫女謝過老太太的恩典。」趙婉婉笑的很開心,拉著老太太的手撒嬌道︰「老太太,那陳嬤嬤的賣身契?」
「一並給了你。」趙老太太松開趙婉婉的手,從枕頭旁邊的一個暗格里拿出一個剔紅匣子,從匣子里拿出了陳嬤嬤的賣身契,仔細吩咐趙婉婉道︰「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