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瑙見那些婆子乖乖去掃地,也不再為難她們,畢竟,這些人都是受了夫人的暗示才敢如此作踐葉曼娘的。若是自己逞威風,就等于和夫人唱對台戲,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輕移蓮步,她走進了葉曼娘的房間。葉曼娘的屋子是用鏤雕五福捧壽紋格扇門分開兩間。一間是小小的花廳,一間是睡房。
花廳里擺著鐵力木雕纏枝蓮圓桌,並幾張鐵力木纏枝牡丹紋圓凳。角落里擺著一個鐵力木花果紋花幾,上頭置放著青花竹石芭蕉紋梅瓶,在花廳的東邊置著鐵力木雕喜上眉梢卷頭案,卷頭案上面掛著一幅仕女撲蝶圖,除此之外,還放著一個鐵力木博古架,架上擺著五彩玉壺春瓶,青花黃綠彩折枝花果紋花觚,青花紅綠彩團花雙獸耳瓶……
瑪瑙暗暗心驚,這分明是按府里頭姨娘的規格給葉曼娘置辦的,這麼說的話,夫人難道也同意抬舉這個賤人做姨娘?
想到蘇絳唇說,侯爺堅持要葉曼娘做姨娘,甚至為了葉曼娘,侯爺還答應了夫人以後不再納妾。她心底的妒忌就像一只蟲子,慢慢啃咬她的心。
在她的心底,她早就把蘇錦這個侯爺當成正經的夫君來看待,如今出現了一個情敵,她怎能不怨恨?怎能不妒忌?其實,瑪瑙也怨恨蘇絳唇,若不是蘇絳唇善妒,怎會拖了這麼久,也不曾將自己開臉放在侯爺的屋子里。若是搶在葉曼娘來之前將她開臉,那她也不會像如今這樣狼狽,站在這里羨慕葉曼娘。
小丫鬟走近瑪瑙,輕聲道︰「那飯菜還是一丁點都沒有動過。」
瑪瑙聞言,眼里閃過一絲輕蔑,這個賤人,真的是蹬鼻子上臉了。「我來勸她,你出去守著。」|就-愛網|
小丫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瑪瑙低聲道︰「有些話,不方便讓人听了去。」
小丫鬟明白過來,點了點頭,道︰「辛苦瑪瑙姐姐了,只要她肯吃飯,說什麼話,又有什麼打緊的?」
「我自有分寸。」瑪瑙冷然道,她做事,並不需要一個乳臭未干的丫頭來指點。
那個丫鬟也知情識趣,立即行了禮退下去。
瑪瑙掀起簾子,走了進去。一進屋子,她就可以看到屋子的東邊擺著一個鐵力木雕蕉葉紋立櫃,西邊是一張鐵力木雕劉海戲金蟾的六柱架子床,架子床兩邊垂掛著兩個鎏金梅花紋鉤子,就是為了懸掛紗帳用的。現在是初冬,紗帳早就換成了粉紅繡八寶吉祥紋錦帳。
在架子床的前面,擺著一桌菜,兩菜一湯,也是姨娘的份例。
瑪瑙垂眸,越發覺得葉曼娘著實可惡。若是她想尋死覓活,早就該找個地方靜悄悄死掉就算了,為什麼非要進到侯府里,妨礙到自己謀取富貴呢?
「葉姑娘,這飯菜都涼了,我讓人熱一熱,你再吃,好不好?」瑪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著溫柔一點。
葉曼娘沒有回答,瑪瑙也不惱,上前掀起帳子,將帳子懸掛在鎏金梅花紋鉤子上,露出了里頭的情形。葉曼娘蜷縮在被子里,面朝著里面,一動也不動。
「唉,都是苦命人,你又何苦這樣折磨自己?」瑪瑙嘆口氣,似乎為了葉曼娘不值。「你這樣子折磨自己,侯爺也不知道的,若是真有什麼好歹,誰心疼你?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我也實在不忍心看著你這樣好的人,就這麼折騰自己。」
見葉曼娘一點動靜也沒有,瑪瑙的眼里閃過一絲厲芒,隨即又消失不見了。她坐到床沿,推了推她道︰「听你說,你爹娘已經不在了,是不是?」
見葉曼娘的身子微微顫動,瑪瑙露出了一絲得意,總算知道什麼能打動她了。「我小的時候,家里很窮,我爹是個爛賭的,家里常常吃了一頓,沒有下一頓。我娘生了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平日里,就靠著賣菜,賺點錢養活一家子。我從懂事那刻開始,就一直幫著娘做針線活計。不過,你也知道的,我們這些粗人做得針線活計,能賣多少錢?不過是糊弄一下就罷了。」
「本來以為日子苦了點,好歹還能過下去,誰曾想,我那個黑心肝的爹爹,居然將我賣到了窯子。」瑪瑙說著,說著,就不由觸景生情,說出幾句掏心窩子的話。「那個時候,我真的恨不得死了,也只有死了,或許還能落個干淨。」
瑪瑙見葉曼娘的身子雖然不動,可隱約顫抖的雙肩,還是出賣了她。「葉姑娘,說句實話,你是個苦命的,我也是個苦命的。我憐惜你,可別人不會憐惜你的。為了旁的人說的那麼幾句腌話,你就作踐你自己,就只會趁了人家的心意。」說著,她慢慢俯身下去,貼著葉曼娘的耳朵道︰「夫人就是想著用這個法子磨搓你,這樣子,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到了侯爺跟前,她就說你氣性大,故意作踐自己來博取同情,跟她半點關系也沒有。你想如她的心意嗎?」。
葉曼娘翻身,沖著瑪瑙道︰「當然不,我絕對不會讓那個女人如願的。」說著,她那雙美眸里散發出一絲如火焰般的光芒。她要好好活下去,絕對不會讓某些人如意的。
就在葉曼娘翻身起來的時候,瑪瑙才看清楚葉曼娘的模樣,如新月般彎彎的眉黛,桃花般艷麗的櫻唇,秋水般的黑眸如明珠般散發著光暈,肌膚賽雪卻比雪多了一層胭脂色。梳著垂雲髻,戴著一支碧玉步搖釵,步搖釵隨著她的動作晃動,宛如是有生命的精靈似的。
因為在內室,葉曼娘穿著一件湖藍色的中衣,收腰的設計,平添了幾分溫柔婉約,葉曼娘就像從江南水墨里走出來的嫻靜淑女般,讓人不由自主黯然失色。這樣的美,也只有蘇絳唇那種端莊大氣的美才能壓得住,怪不得侯爺的眼里沒有了自己。自己那幾分姿色,到了葉曼娘跟前,就黯然失色了。
時間好快,一年就過去了。雅戈寫這部書,也寫了半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