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李公公從懷里掏出聖旨,蘇錦見此景,立即拉著蘇絳唇跪下,屋子里來看抓周的人也紛紛跪下接旨。
聖旨就簡單幾十個字,大意是夸福哥兒,順帶給福哥兒賜下了世子的身份,也就是說,福哥兒已經成了侯府第二位的掌權者,比起蘇絳唇這個娘親,他的身份還高一層。
蘇絳唇苦笑,小小的孩子當世子,也不會知道世子是什麼東西,皇上這旨意下的未免太早了。
不過,皇帝的旨意,是沒有人敢反駁的,蘇絳唇自然不會抗旨不尊的。
送走了李公公,就請客人去酒席上坐,蘇絳唇抱著福哥兒回明間吃長壽面,還沒有吃幾口,就听到外頭傳來了一陣陣木魚聲。可蘇絳唇住的地方離府外相隔極遠,按理說,蘇絳唇听不到才算正常。
蘇絳唇听著這節奏明快的木魚聲,心中有點慌亂,望向了自己的丈夫。
蘇錦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吩咐小廝,把那個和尚打發走,若是不肯走,再讓他進來說話。
不多時,小廝就帶來了一個和尚。那個和尚看了蘇絳唇懷里的福哥兒一眼,就道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蘇絳唇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句話,覺得心里滲著慌,站起身,她轉身就朝著內室走去,偏偏那個和尚卻出言留住蘇絳唇︰「這位女施主請留步。」
「大師,有何見教?」蘇絳唇背對著大師,冷冷開口詢問。
「老衲有句忠言,不知道施主願意听否?」那個大師開腔就是這丟出這句話。
蘇絳唇聞言,抱著福哥兒轉身,「大師想說什麼?」
和尚將目光投向了懷里的福哥兒,道︰「此子殺氣重,日後必定殺戮極深,若是夫人願意,貧僧願意給這個孩子剃度,讓他修習佛法,得成正果。不知道夫人願意嗎?」。
若是尋常夫人听到這些話,心中都會忐忑不安,可蘇絳唇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因為這幾句話,就放棄自己的兒子。冷笑一聲,蘇絳唇嘲諷道︰「何時和尚不念經打坐,開始拐賣幼兒嗎?」。
和尚的臉色一變,道︰「貧僧是為施主好。」
「你們佛家口口聲聲為眾生好,難道拆散骨肉親情也是為人家好嗎?」。蘇絳唇的眼里冒出來火,誰敢奪走她的福哥兒,就是她的死敵。「我的兒子,自然有我管教,輪不到一個無父無母,不忠不孝的人來置喙。」
和尚的臉色極為難看,「施主他日必定後悔。」
蘇絳唇聞言,怒火上揚,「大師,請你走吧,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福哥兒前世受了那麼多苦,今生,她怎麼可能任由兒子去佛門度日?「我是不會將兒子交給你們的。」
和尚正要苦勸幾句,蘇錦開腔道︰「你若是不走,我找人叉你出去。」
那和尚見這對年輕夫婦不肯听勸,暗暗嘆氣,只好垂頭喪氣離開了。他是見這個孩子很有佛緣,若是點化進門,也是功德一樁,免得世間又多了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蘇絳唇抱著福哥兒進了屋子,側著身子坐在紫檀木蝙蝠紋貴妃榻上,蘇錦撩開簾子走進來,就看到妻子落寞的神情。「怎麼了,擔心福哥兒嗎?」。
蘇絳唇轉過臉,望著丈夫道︰「這大好的日子,偏偏被一個禿驢攪得一點心情都沒有。」
蘇錦不禁好笑,妻子第一次稱呼出家人為禿驢,「好了,你也知道他是來找晦氣的,為什麼還要和那些人計較?」
蘇絳唇抱著福哥兒站起身道;「我不是計較,我是氣不過他那副尊容,好像天下蒼生,就他一個人偉大似的。福哥兒殺孽重又如何?這世間之人,就是欺負良善的,他若是性子軟弱,沒有一點手段,日後怎麼撐起侯府的家業?」
蘇錦知道蘇絳唇最疼福哥兒,這和尚分明是撞到槍口去了。「你說得對,福哥兒的確不可以太軟弱了。「侯府的長子嫡孫,背負的責任太大,太重,若是良善之輩,這侯府還真的不敢交給他來繼承。
「不過,我擔心……」蘇錦瞄了一下兒子,然後悄聲道︰「萬一殺氣重,我們不找個人壓一壓,只怕這孩子……」
蘇錦的話,蘇絳唇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怕孩子殺氣重,不容易養活。
「那你說怎麼辦?」蘇絳唇慌了起來,鬼神一事,若是前世說半信半疑,今世卻是是全心全意相信。「我們的哥兒,是不可以有事的。」
蘇錦將妻子摟在懷里,勸慰道︰「放心,有我在。」男人可以說出一百句我愛你,卻敵不過一句有我在。這句話簡簡單單,沒有一絲甜蜜,卻將一個男人的責任詮釋得十分清楚。
蘇絳唇听到有我在,就覺得十分安全。靠在丈夫的懷里,她突然間覺得前世的自己太天真了,對愛情,對夫妻關系,看得太淺薄。真正相愛的兩個人,必定相濡以沫,而不是用恩寵來判斷相愛與否。
「敬之,謝謝你。」蘇絳唇悶悶說道,若不是遇到他,也許,這輩子的她,還是得不到幸福吧。「你知道嗎,我現在好貪心,恨不得下輩子,再下下輩子,我都能和你在一起。」
蘇錦聞言,將妻子摟的更緊,不知道懷里的家伙是不舒服,還是怎麼的,突然放聲大哭。
蘇絳唇听到兒子洪亮的哭聲,不禁頭疼,前世的賢哥兒不是如此愛哭的孩子,怎麼到了今世他就變得如此愛哭?拍著襁褓,哼著歌謠,意圖平復兒子的焦慮不安。可惜,福哥兒不買賬,繼續哭個不停。
蘇錦听到兒子的哭聲,有點煩躁,在房里踱著步,最後,對蘇絳唇道︰「不行,我盡快找娘商量一下。
蘇絳唇听了,也覺得在理,就讓蘇錦去找蘇太君商議,她自己也悄悄遣人回去問下宋氏,到底該怎麼辦?畢竟,這孩子,如今是蘇絳唇的心頭肉,也是蘇錦的最為重視的長子嫡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