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對你好,就要惜福,而不是糟蹋。紫玉站起身,露出了一絲笑,「相公,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陳進听到紫玉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心底涌起了一絲不安,嘴里還是道︰「你說吧。」
紫玉甜甜一笑,道︰「你也知道的,嫂子懷孕了,我娘又不喜歡插手府里的事情,這諾大的侯府里,就靠嫂子一個撐著也辛苦,我尋思著,要不要我先回去住上一些日子,這樣子,嬸娘過得舒服一點,我也樂得自在,你說好不好?」
陳進看著妻子一臉的溫柔,暗自咬牙,這哪里是要回侯府幫忙,分明是將責任重新拋給自己。「侯府里不是有丫鬟幫著打理嗎?」。
紫玉听了,立即回嘴道︰「丫鬟始終是丫鬟,我們家出了一個沈四娘,難保侯府沒有另外一個沈四娘。若是那些奴才,背著主子淘換好東西,只怕嫂子未必能及時知曉。」
看吧,這女人就是心眼小,說著說著,又重新繞回來了。陳進不苦笑道︰「你別擔心太多了,侯爺有他自己的打算。」陳進不是傻子,他听到紫玉說要回侯府服侍蘇絳唇的時候,已經知道自己這個妻子真的是惱了,可他實在不明白,到底有什麼好值得她如此惱火的。
紫玉見陳進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她紫玉又不是薛氏的奴才,難道薛氏惹了禍,就該她收拾亂攤子嗎?再說了,陳進只知道在銀錢上防著薛氏,卻沒有想過,薛氏一直在府里住,他可以躲出去,做個甩手掌櫃,自己卻得時時對著這個女人,這能一樣嗎?「相公不是最講情義二字嗎?嫂子對我有大恩,我總不能在嫂子懷孕的時候,袖手旁觀,任由著侯府的事情亂成一鍋粥,是不是?」
陳進別有深意看了妻子一眼,然後對紫玉道︰「等嬸娘的子女都找到好親事了,我另外安排住處給他們。」
紫玉才不信,她不是不信陳進的話,而是不信薛氏。薛氏是傻子嗎?搬出去之後,就完全賴不上陳進,她能輕易搬嗎?自然不能。如果她不願意搬,難道自己還能用掃把趕人嗎?「那什麼時候安排好了,我什麼時候回來。」
陳進听了這句話,算是明白了,紫玉是不肯妥協,于是,他迂回道︰「她現在搬出去,對你沒有好處。」
紫玉知道,陳進的話里頭是什麼意思。若是這個時候,薛氏搬走,再加上沈四娘這件事,那麼,她紫玉囂張跋扈的形象,是休想抹去了。想到這點,紫玉掀起嘴角,掛著一絲笑道︰「相公,經過今日這件事,估計我的名聲也好不到哪里去。」
陳進語塞,他知道,這件事上,薛氏實在太過分了。他不是對薛氏有什麼很深的感情,從理智上說,他更盼著薛氏早日搬走,可看到二叔可憐兮兮的模樣,陳進不嘆口氣。嬸娘這個人自私,自己可以置之不理,可二叔呢,想到這個敦厚的二叔,陳進就沒有辦法徹底撕破臉皮。在他的心里,只要紫玉拿到府里的中饋,家里多養幾口,也不是大問題,自己又不是養不起。
可紫玉卻不同,薛氏住在這里,不單單是養幾口那麼簡單。想著時不時有人給自己添堵,自己的心情就沒有辦法好起來。「我知道你情深意重,按理說,我這個做妻子的該支持你。可你也瞧見了今日是什麼情形,我若是繼續縱容她,明日就該爬上屋頂掀瓦片了。」
見陳進的神情有了一絲松動,紫玉繼續道︰「不是我容不下她,而是她心底沒有一點顧忌。再繼續下去,府里就是烏煙瘴氣的,沒有辦法治理。」
陳進知道紫玉也有紫玉的道理。「這樣吧,我明日和二叔說說?」
紫玉听到這個建議,就想起之前陳進安撫自己的做法,心里的氣又上來了,說來說去,是不是吃定自己不敢發作嗎?感情他是沖著自己這個優點娶自己的吧?若是自己不是重情重義之人,只怕他陳進還看不上眼了。將頭上的最後一根簪子取下來,紫玉氣呼呼道︰「隨你的便,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奉陪。」
說完之後,紫玉就,蓋上被子,將自己整個人蒙到被窩里去,心里覺得委屈不得了。她一直以為陳進喜歡她,是因為這個人,如今想來,完全是因為自己的格。因為自己重情重義,娶回家之後,必定不會苛待他的岳母,也不會刻薄他的堂弟堂妹。說到底,這個家里,自己才是那個外來者,人家才是親厚的一家子。
陳進見紫玉真的惱了自己,有點想不透,自己到底哪里說錯話了?紫玉未免太別扭了吧?
進了淨房,梳洗一下,陳進也躺進去,听著紫玉的呼吸聲,他又開始蠢蠢欲動,可想起之前紫玉生氣的樣子,他不得不按下自己的yu望,閉上眼楮睡覺。
等他睡著了,紫玉翻身起來,心里又是一頓難過,原來自己真的這麼不重要啊,連說個軟話哄自己都沒有必要嗎?
第二日,陳進去上朝,紫玉假裝昏睡未醒,陳進有滿肚子的話,也說不出來。
等陳進一走,紫玉就起身梳洗,這個時候,紅蘭進來道︰「廚房的人說不夠銀子買菜,夫人,你看?」
紫玉想起這件事,嘴角掛著一絲淡然的笑道︰「你把一百兩銀子交給廚房的人,告訴他們,這一百兩銀子,就是僅剩的銀子,讓他們悠著點花。若是不能堅持到月底,就全數發賣出去。」
紅蘭听了,十分訝異,這不是存心為難人嗎?這一百兩銀子,哪里夠花銷?這廚房的人要買菜,買柴火,還要買油鹽醬醋茶,這哪一樁不要錢?
紫玉挑眉,道︰「怎麼,不夠用嗎?」。
紅蘭聞言,點了點頭,「府里這麼多人,估計是不夠用。」
紫玉理了理鬢角道︰「這尋常人家,二十兩銀子夠花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