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龍鎮呆了幾日,景王妃準備啟程去下一個小鎮。天還沒有亮,景王妃就起身梳洗。
昨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她的丈夫,這個夢,和往日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夢見了自己的丈夫帶著面具。想起那日,自己撞見了那個人,景王妃到現在還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如果不是自己眼花了,她怎麼會看到一個跟自己丈夫生的一模一樣的人?
梳洗完畢,景王妃見孟嬤嬤還在忙碌,她就一個人步出了院子,往村口走去。
沿著村邊的小溪往下走,景王妃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柳樹旁邊。站在柳樹下,看著柳枝隨風輕舞,景王妃閉上了眼楮,享受著微風輕拂的感覺。
「這位夫人,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千萬不要做傻事」一個男人的聲音打破了這刻的平靜。
景王妃不悅,蹙起眉頭,冷聲道︰「胡說八道什麼?誰做傻事了?」
回頭,景王妃卻呆住了,怎麼可能?眼前的人分明是自己夢里縈繞不去的身影?難道自己眼花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眼花了?閉上眼楮,復又睜開眼楮,景王妃才確信自己不是眼花,興許是得了重病,才有這樣可怕的幻覺。
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景王妃一腳踩空,落進了湍急的水流去了。就在她落下去的那瞬間,她听到的那個男人的驚呼。
冰冷的溪水立即淹沒了她,景王妃慢慢沉入水底,在這一瞬間,她的心情異常平靜,沒有瀕臨死亡的恐懼,也沒有強烈的求生意志。也許,對她來說,死亡就是一場解月兌。
就在景王妃以為自己就這樣死去的時候,有個人抓住了她的衣襟,順勢一翻,就將她摟在懷里。跟著,她就被人抱起來,往岸邊走去。
踏上岸的那一瞬間,一陣冷風吹過來,景王妃的身子不由地一抖,蜷縮成一團。
那個男子知道景王妃是被冷水凍到了,就月兌下自己的外衫給她披上。
景王妃抬起一雙黑眸,痴痴望著眼前的人。一樣的眉眼,一樣的神情,若是有人告訴她,這世上有如此相像的人,景王妃真的不信,可如今,這一切的事情就是這麼真實發生在她的眼前。她能感受到他強壯的體魄,還有那低頭一笑的溫柔,也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暖意,將她心底的寒意一點點驅除。
真好,能看到一個和他如此像的人,即使不是他,也能讓景王妃的心稍感安慰。
那個男子將景王妃送回了農婦家中,孟嬤嬤見景王妃出去一趟,弄成這樣,又氣又急,一行人亂成了一團。
那個男子放下景王妃之後,就去隔壁村請大夫。大約兩柱香功夫之後,大夫請來了,給景王妃診脈開方子,囑咐孟嬤嬤要好好照顧景王妃,夜里極有可能會發高燒。
孟嬤嬤連聲道謝,還拿出銀子要謝謝那個男子。那個男子推辭了,然後就跟著大夫離開了。
孟嬤嬤目送那個男子離開,然後笑著對農婦道︰「這位公子十分面善,不知道是哪家的?」
農婦笑著道︰「他是烏龍鎮陸員外的兒子,是個好心人。方圓百里,無人不曉得。」
景王妃躺在,听著外頭的聲音,想著那個人的面容。好心人?一樣的面容,不一樣的心腸。難道真的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里的民風淳樸,是不是造就了他的好心腸?如果他和自己的夫君一樣,都是生在皇家,那會怎麼樣?想一想,景王妃都覺得徹骨的冰冷,最是無情帝王家,沒有人比她更深刻體會到那一點。
「看他的年紀不小,是不是有家室了?」孟嬤嬤又問道。「嫂子,你也知道的,今日這件事,若是傳揚了出去,不單單是我家夫人名節有礙,只怕對那位公子也不是什麼好事。」孟嬤嬤這麼說,就是想試探農婦的想法,免得農婦到處說嘴,無端端敗了夫人的名聲,那就不好了。
農婦自然明白孟嬤嬤的意思,連忙安撫道︰「一大清早的,這里又偏僻,我估模著沒有人看見。再說,人命關天,也顧不上那麼多。你且放心,這件事,不會張揚出去的。」
見孟嬤嬤還蹙著眉頭,農婦又繼續道︰「我曉得你老人家的想法,不過,這陸公子是個好心人,大家都曉得,沒有人會在這上頭生事的。」停了停,農婦又道︰「若不是你家夫人已經有了人家,倒是和那個陸公子極為相配。」
農婦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孟嬤嬤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急忙打嘴道︰「你瞧我這張嘴,沒遮沒攔的,該打,實在是該打。」
孟嬤嬤的眼里閃過一絲不屑,窮鄉僻壤的破落戶,還想娶世家貴女,真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縱然景王妃如今的身份是寡婦,又掛著死人的名頭,可她畢竟還是大家閨秀,再怎麼墮落,也不可能給個山野村夫做妻子。「這樣的話,嫂子以後別提起。若是我家夫人听到了,肯定惱。」
「那是,是我不會說話。」農婦早就看出來,屋子里的那個夫人,絕對不簡單,那氣度,那風姿,非尋常人能比的,只怕這方圓百里,也挑不出這樣標致的人兒。陸家公子,若是能娶得這樣的人回家,只怕是夜里做夢都會笑吧。「你家夫人,算是我見過最頂尖的娘子。往那一站,就跟廟里的天仙一樣美,不,應該比廟里的天仙還要美上幾分。」
孟嬤嬤淺笑不語,景王妃若不是貌美,當初的先帝怎麼挑了她做自己的兒媳婦。帝王家的媳婦,豈是尋常人可以做的?再說,除去貌美這項,景王妃本身的氣質也不容忽視,說句粗俗的話,景王妃就算穿著乞丐衫,依然掩不住那世家貴女的風采。「改日,還要勞煩嫂子走一趟,帶我去陸家致謝。怎麼說,他救了我家夫人,這份恩情,我們是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