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愧疚,「最近是比較忙了點,下次,我注意時辰。」
蘇絳唇已經從官窯龍泉窯纏枝蓮紋罐倒出了一碗燕窩粥,道︰「听那些下人說,你今晚吃了不多,現在這個時辰了,肚子也餓了吧?」
蘇錦看著妻子手里冒著熱氣的燕窩粥,心里覺得暖暖的。「嗯,是啊,餓了。」說著,就從蘇絳唇的手里接過粥,慢條斯理吃起來。
蘇絳唇走到書案前,開始替丈夫整理書案。「今日進宮,我見了貴妃娘娘了,那東西,也當著那些宮女的面給貴妃娘娘看了,至于能不能傳到那個人的耳朵里,就不一定了。」
蘇錦知道蘇絳唇說的是哪一件事,就笑著道︰「無妨,這幾日,楚國公府也焦頭爛額的,御史的奏折是一本加一本參奏他們。」
蘇絳唇听到這個消息,神色一凝。「其實,我有些話,一直想說,又不敢對你說。」
蘇錦皺了眉頭,「什麼事情?」
蘇絳唇猶豫了一下,才坐到丈夫面前的黃花梨木圈椅上,小聲道︰「關于二叔和三叔的。你知道的,他們和侯府不對付,如今,因為王家的事情牽扯在里頭,這才肯伏低做小,不敢興風作浪。可時日一久,就怕他們好了傷疤忘了疼,遲早惹出禍來。上次,是害了侯府被抄家滅門,倘若,還有下一次,你說」蘇絳唇必須承認,自己是危言聳听了,但是,這種事情重在預防,要是等事發之後才來謀算,已經太遲了。
「我們現在可以利用謝氏族人來為難楚國公府,人家回過味來,會不會如法炮制?」蘇絳唇的柳眉微微挑起,「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哪個家族里沒有出幾個害群之馬?可這害群之馬,可大可小,若是一味放縱,只怕日後會禍及我們侯府。」
蘇錦放下手里的碗,深深陷入沉思。
蘇絳唇見蘇錦有點意動,繼續道︰「當初,我們保下他們,是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二叔和三叔,表面上是領了我們這份情,實際上,心里怎麼想的,我們也猜不出,若是日後被有心人利用,難保不會舊事重演。」
蘇錦也認同蘇絳唇的話,對這兩個叔叔,蘇錦已經看得很明白,唯利是圖,就是他們的特性。「可我也為難,我畢竟是晚輩,想逐他們出族,也沒有那麼大的威信,不是嗎?」。
蘇絳唇早就想到這個問題,笑著道︰「那是自然。可我听說,我們侯府的老家不是在京城。在老家里,原先不也有我們的族人嗎?听人說,那些族人的日子不好過,我想著,怎麼都是自己的族人,多少幫襯點也是好事。」開國功臣鎮遠老侯爺,原先不過是個莊稼漢,救了當年的開國皇帝,然後光著膀子和皇帝一起打天下,才掙下了侯府這份家業。當初,老侯爺發跡的時候,只是接來自己的兄弟手足在京城里落腳,然後拿了銀子修葺家廟和祠堂,每年打發人送一筆銀子回老家。
等老侯爺過世之後,歷代接任的侯爺也擔負起這項職責,不過,幾代的人都沒有回老家,和老家的關系早就疏遠了,反倒在京城里自成一族。跟京城里的其他勛貴一樣,慢慢月兌離了老家的宗族,有了自己的族譜和家廟祠堂。後來,因為侯府抄家這件事,就完全斷了老家那邊的關系。老家的族人都是鄉下人,膽小怕事,自然也不敢再和侯府有什麼牽扯。
蘇錦深深看了妻子一眼,然後道︰「有什麼話,你一次說個明白。」對這個妻子,蘇錦很了解,她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她有心要驅逐二叔和三叔,就不會這麼簡單幾句話就算了。
蘇絳唇抿嘴一笑,「雖然我們蘇氏一族在京城里自成一族,到底和老家還沒有月兌離關系。至少,明面上是沒有。我思慮著,京城這個地界,歷來就是是非之地,倒不如,我們勸勸其他族人,都回老家發展如何?」12205771
蘇錦聞言,笑著道︰「你肯,他們不肯啊。」幾絳子子。
蘇絳唇自然也想到這一點。「我知道他們不肯,不過,只要我們想個周全的法子,到時候,自然能說動他們離開。」
法子?蘇錦皺眉,腦子里立即運轉起來,隨即,一個念頭迅速閃過他的腦海。如果想勸族人離開京城,如今只有一個法子可以試試,那就是以王家的事情做威脅,就說王家的舊部出賣了二房和三房,做賊心虛的二房和三房必定會先離開,其他族人怕事,自然也會跟著離開。「你的意思是」
蘇絳唇用手帕掩住嘴角笑道︰「我可什麼都沒有說啊。」
「你呀。」蘇錦笑嗔道︰「主意都是你出的,壞人卻是要我來做。」
蘇絳唇眉眼一彎,微仰著臉道︰「我做的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
蘇錦自然明白妻子的心思,低下頭,親了她的額頭一下,「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倒是我疏忽了這點,實在是不該。」
蘇絳唇知道蘇錦在外頭也不輕松,皇帝的差事,可以說是天下最難辦的。辦得好,辦得不好,都可能會引來帝王的不滿與猜忌。「我一個人在家里悶著慌,胡思亂想幾次,自然就想到這上頭去了。」
說著,蘇絳唇又低下頭道︰「我尋思著,將我們手里的一些田地和買賣放出去,然後籌來的銀子,全部用來修葺老家的家廟和祠堂,再買幾百畝地做祭田,供一些老弱婦孺花用。順便,再幫族人弄點買賣做進項,供年輕子弟讀書識字,這樣一來,即使蘇氏一族不能再出武將,日後也能出文官。就算當官不成,好歹那些年輕子弟各個識字,日後出去做買賣也好,做其他營生也罷,總歸比目不識丁來得強一點。」
蘇錦已經知道蘇絳唇的意思了,這幾年,他們賺的瓢滿缽滿,遲早都會引來帝王的側目,如果有心人順藤模瓜,就算不能查出實情,也能查出一點眉目來,如此想來,反倒是得不償失。pdhh。
倘若趁著現在這個時機,暫停一下買賣,將這些年賺的銀子盡數充作過去和未來幾年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