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拉著淳于烈沒有片刻停留便走了出去,莊御輕與軒轅燁對望,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跟了上去。
她的推理沒錯,不管天有沒有亮,留下未必比離開安全。
洞口居然是在一處山坳中!
三面環山,岩壁陡峭,一面臨海,無處可逃。雖然在西林境內,此處卻是鮮少有人得知的偏僻角落,何況,從三面山體過來,根本不可能。
「軒轅燁,這里是什麼地方?」
望著狹窄的山坳,從一人多高的雜亂草叢來看,這里根本無人問津!別說是有住人,就連砍柴采草藥的人都沒有!鬼魅頓時一陣泄氣,該不會要游出去吧?這海一眼望不到邊,她可沒力氣游那麼遠。
紫紅長袍迎風飛舞,面海而立的男子不曾回頭,消瘦挺拔的身形透著一股剛強與孤寂。鬼魅的視線盯住軒轅燁的背影,像是突然間看到了一絲惆悵。
果不其然,他的聲音便幽幽響起。
「不管是何處,今日想離開,不易。」軒轅燁緩緩轉身望著那抹鵝黃色的身影,「你對氣味何其敏感,不會注意不到這里的血腥味。」
這里只怕已經過一次大屠殺!
雖是處理過現場,不過,隱隱透著的血腥味並不難發現。何況,草上的水滴和泥土的濕漉並不來自露珠或雨水,只怕是引來海水沖刷血跡。
軒轅燁斷定,淳于烈不會發現不了,至于莊御輕,也不是等閑之輩。
他們不曾開口,只是在推測敵人藏身何處,至于楚龍這個獨特女子……他看不透她的心思,更是不敢妄加猜測。
「三面石壁有釘樁,顯然是可以輕易攀爬,前方草堆高過一人,也是隱藏的絕佳地點,海面雖是平和,蘆葦卻密集,只怕水下的‘東西’不在少數。天色微亮,我們四人已經在對方的監視中,想離開不是不可以——只要找準一條路便可!」
鬼魅淡然地將自己的觀察道出,縱然大家有過心理準備,沒有將她看成一個柔弱女子,卻也為她的一番推敲錯愕。
雖然談不上十面埋伏,可也不能輕易過關。
敵眾我寡,他們四人想逃出去,不是不容易,而是很難!鬼魅自然清楚局勢,只不過她帶的東西多,只要找到一個缺口,還可以一拼。
一旦動手,三面石壁會有敵人迅速滑下,草堆中的玄機更是深不可測,唯一的海,也不能輕易靠近,倘若回洞中,端祈瑞還在等著……此時,真是遠勝四面楚歌。
「你們說,既然我們已經暴露,對方卻沒有立即上前來,這是為何?並且,你們誰能推敲出,對方是哪班人馬?東楚如此窩囊,定然是不可能,端家的人,還困在里面,並且所剩無幾,這外頭圍堵我們的,會是誰?」鬼魅就是算不到還有誰有這本事,能找到地下長宮的出口,守住此處,將僥幸闖過的人斬草除根。
淳于烈不吭聲,只是上前握住鬼魅的手,將她控制在身旁,謹慎防備著。他不是不清楚此時的嚴峻,不過,對他來說,她的安危尤為重要。
「或許,在等端祈瑞。」
莊御輕站在了鬼魅的左側,與淳于烈一左一右將她護在中間,雙手交胸,卻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殺不殺我們,他們還在考慮。」
鬼魅隱隱覺得,這個莊御輕,對關外、對端家、對楚家知道的很多!
「或許,只是驚訝我們能闖出來。」
軒轅燁淡淡地出聲,心中卻是附和了莊御輕的話。對于面前的敵人,他自然清楚不是來自他們四國,更不可能是諸侯小國,除此外,唯有關外的人。
那麼,這個寶藏,關外是早就熟知地點?為何隱忍了這麼多年沒有動過?
鬼魅此時有些疲倦,見後方有石塊,拉著淳于烈坐了下去,無力地靠在他的肩頭。不管是否要動手,先養精蓄銳總是好的。
「莊兄,過來坐。軒轅燁,把你的傷口處理好,若是等會無法握劍,便多一分危險。」她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那握緊的拳頭,下方還有一絲殷紅。
軒轅燁,如此冷漠之人還會有此等心思?他們的交集不外乎是相互利用,他又何必……西林太子是個謀略人才,卻也只是個人。
「龍兒,睡會兒吧。」
淳于烈將身旁的女子摟入懷中,並不喜歡她關心除他以外的人。他慶幸自己跟了進來,與她一同患難,守護在她身旁。若非如此,她的這場刻骨銘心的經歷中,沒有他。
听著耳旁熟悉而輕柔的嗓音,鬼魅緩緩合上眼皮。
或許是因為放血多了,或許是真的累了,此刻,她只想享受這難得的一份寧靜,活像這是此生的最後一次溫情般。
「阿三,你真不听話,你不該跟過來。」
她閉目靠在男人懷中,放柔嗓音,緩緩吐字,反手抱著男人的腰身,「不過,我很高興現在有你在我身邊……以後不準這麼不顧大局,別忘了在你心中的事,孰重孰輕。」
他是一個帝王,是一個擁有雄心壯志的君主,他的生命,應當以君臨天下為重!
與高僑經歷的生死,是相互廝殺,與淳于烈,卻是同舟共濟,生死與共,她鬼魅的這一生,有幸擁有他的心,此生足矣。
這一番責怪中帶著欣喜,憂慮中帶著滿足的話,讓在場的三個男子都微微震撼。
沒有人接話,四人圍坐在石塊之上,原地休息。
暴風雨前的寧靜,似乎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心情,至少,在表面上,鬼魅四人都極為享受此刻的氣氛,皆是閉目而憩。
只不過,晌午將近,洞口傳來的聲響終于讓大家睜眼相對。
從洞中走出的,除了端祈瑞外,還有一個白須老者。莊御輕的面色有些許的震驚,卻瞬間恢復了神情,只是,這一幕沒有逃過鬼魅的雙眼。
「看來,布這個局的人,將軒轅兄也算計進去了。」
鬼魅冷笑著掃向那個老者,自然清楚了這個百寶會背後的目的。如果她猜得沒錯,這個老者便是有意想讓他們葬身于暗道中。
只是,算漏了他們四人的能力,不曾料到他們能月兌險。如此說來,軒轅燁也不過是被利用了而已!他們的目的是守護寶藏還是鏟除中原的分裂各國?
鬼魅猜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