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一幢豪華別墅的二樓書房。
屋里的壁燈很暗,一個黑衣人佇立在窗前,背對著光線看不清他的樣子,沉溺在暈黃的陰影里,敞開的窗戶吹來一陣陣帶咸腥味的海風,把他黑色的披肩長發也輕輕揚起。
身後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身材短小精悍的男子,腳步有點遲緩,頭低垂著,輕聲說︰「栽了。」
屋里的男人瘦削的身子陡然轉身盯著來者︰「今天是第二次?」
「是的,已是第二次了,要不要再策劃一次?我保證不會再失手了。」名叫麥尖的來者謹慎地回答。
「在雙刀會里沒有動三次手的先例,暫時停止一切行動。」黑衣人緩緩轉過身來,陰暗的燈光下,只見一張五官長得很精致的臉,輪廓如雕刻般優美,眼若寒星,如靜坐某處不開口講話,別人一定會以為他是個俊美的女子。
「先下去吧。」黑衣人臉無表情冷峻地說。他打開辦公桌上的台燈,慵懶而優雅徐徐坐下,用他修長的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絕密文件袋,里面是泰國雙刀會總部信息部傳來的資料︰
凌子俊,男,二十八歲,美國mba商科畢業,宏翔集團酒店總裁,美國紐約御龍幫幫主凌天宇長子。六年前回國收購瀕臨倒閉的宏翔酒店,一年後憑新穎有創意的酒店經營模式讓宏翔起死回生,三年在海濱城建立了宏翔集團酒店大廈,四年已開始在國內各大城市建立連鎖酒店,去年被評為海濱城十大俊杰青年之一。
拉菲亞,女,二十三歲,孤兒。
御龍幫凌天宇妻子杜冷月十四年前從國內挑選帶入凌家別墅,凌天宇女兒凌蝴蝶的貼身侍從,倆人在女子貴族學校讀書時形影不離。六年前失蹤,去向無法確知。前兩個星期忽然回國,現任宏翔集團酒店總裁助理。
兩年前在紐約唐人街的御龍幫分部暴龍堂出現一個名叫「索命妖姬」的女子,此人身懷絕技,武藝高強,辦事干淨利索,極少人知道其真面目,是御龍幫的金牌殺手,兩個月後將上任暴龍堂的堂主。
目前無法確定拉菲亞是否「索命妖姬」?
檔案里還夾有兩張相片,一男一女。男的英俊高大,濃眉下眼若桃花;女的是側面,一副茶色眼鏡遮了大半的臉,挺而直的鼻子,唇線很薄,似乎是個意志很堅韌的人。
「拉菲亞=索命妖姬嗎?」。黑衣男人盯著女子的相片,蹙著濃眉,向後倚在沙發上,閉上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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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翔集團酒店三十五樓的總裁套房燈火通明。
凌子俊站在客廳中央,陰沉著那張好看的俊臉說︰「上次來個女人想在床上把我干掉,這次又來幾個雜碎送死,到底是誰如此不自量力?」在商業界,他沒有仇人,即使是同行生意沒他做的好,也斷然不會恨到要取他性命的地步。對于女人,他一直奉行好聚好散,互不勉強,盡管他多情花心,但他的多金大方得讓女人們都恨不起來,所以他也沒有讓人恨到雇凶的地步。
拉菲亞泡了杯上等的鐵觀音濃茶,正欲遞給他。凌子俊卻徑直走向酒櫃開了瓶sangiovese,倒了一大杯酒喝,覺得還不過癮,干脆拿起酒瓶灌了起來。隨著淡紅色的酒液越吞越多,心情仿佛也越來越好起來了。
「別喝太多,上次受的傷還沒完全愈合。」拉菲亞倚著窗邊,淡淡地說。
她身材高挑,長及腰間的黑直發,黑色無袖的絲質上衣,黑色寬松的褲子,腰間隨意系著一條白色的鏈子,顯得很縴細。就是這縴細的身材,今晚在笙歌夜總會的停車場輕易地擊敗了四個黑衣男子。
晚上,凌子俊和拉菲亞在笙歌夜總會應酬完客戶,準備去地下停車場取車回家,一出電梯進入車庫,就發現停車位置的照明燈壞了,周圍一片漆暗,遠處有絲絲的光線隱隱約約透來,拉菲亞低聲說了句︰小心。然後凌子俊就看到前後左右各撲來四個彪悍的黑衣人,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匕首,發出絲絲的寒光。看到才四個狗雜碎,凌子俊放心了,以拉菲亞的身手,這幾個雜碎根本就不算什麼。
拉菲亞冷笑一聲,長身躍起,修長的雙腿如閃電般踢向前面和左邊的黑衣人的手腕,動作又狠又干脆利落,凌子俊悠閑地站一旁,耳听著「哎喲」慘叫聲及「 啷」匕首掉在水泥地的聲音。
拉菲亞的身影宛如燕子在飛舞,踢出的腳卻鬼魅般快速,很快四個黑衣人已全倒在地,無法再起。
拉菲亞用腳踏在其中一個黑衣男子的身上,冷冷地問︰「誰派你們來的?」黑衣男子咬咬牙,沒吭聲。拉菲亞冷笑一聲,用腳尖一踢他的太陽穴,黑衣人即昏死過去。
凌子俊喝著酒想著她剛才快、準、狠的動作,心想這丫頭六年不見,腿功更好了,出手更快了,不愧是老頭身邊的紅人,腦里曾試著遺忘的感覺在重逢時變得漸漸清晰了。
窗外的燈猶如天穹銀河的星星被托起,縹緲的恍若在夢中。十四年了,終還是回來了。嶺南武莊的東桃山頂上那棵松樹已很粗壯了吧?回憶的弦撥得斷斷續續,輾轉夢中,層面的剪影早已模糊不清。
拉菲亞閉上眼楮,一種無力的感覺浸入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