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是上午,天空卻如入夜般陰暗。又濃又厚的烏雲鋪天蓋地聚涌在城市上空,像塊一望無垠被拉動的青布,狂風扯天扯地地肆虐席卷地面一切,仿似一只怪獸,露著獠牙猙獰面容,用力地撕咬人間一切生物。
宏翔集團酒店昨天就已啟動了防風、防雨、防雷預案及值班人員,所以有些住宿遠的員工可以因台風休假,有些在酒店附近員工樓住的則如常上班、值班。拉上窗簾,把所有的風聲和灰暗都關在外面,員工們在室內都有序地忙碌著。
凌子俊精神狀態一直不好,上午起床後直接來辦公室,滿臉的胡須也沒刮,早餐也沒吃,他不想見到拉菲亞,頭腦昏昏沉沉、萎靡不振地坐在大班椅,仰望天花板發呆。
大家都覺得詫異,從沒見過總裁失魂落魄到如斯地步。
隔壁的拉菲亞忙得一點空閑的余地都沒有。電話不斷,幾天下來有些決策性的請示文件全從總裁辦公室挪到她這里,讓她全權處理。
「拉助理,這是榮氏下周末舉辦的商業酒會請柬。」董秘書長拿著一張請柬敲門進來說。
拉菲亞把頭從文件堆里抬起來說︰「宏翔最近有項目跟榮氏合作嗎?」。休假兩天,她還不知道集團領導班子已有初議參加榮氏招合伙人的資質審核。
「是的。榮氏擬在新區建六星級酒店,現在是甄選合作單位。」
「批文、規劃、預算、範圍等有關酒店項目服務計劃書有嗎?」。
「有,榮氏昨天派人送來了,現在總裁辦公室。」
「嗯,我一會去拿。你先出去吧。」拉菲亞說完就繼續埋在文件堆里,僅見她頭頂上的兩根銀發簪。這助理到底有什麼魅力竟讓總裁緊張焦慮到關在辦公室一天一夜等消息?現在她回來了,總裁卻在他的辦公室發呆,跟昨天的態度簡直天淵之別。
此時,辦公桌上內線電話響起︰「什麼事?」拉菲亞按下電話免提鍵,是前台打來的。
「拉助理,花店有人送花過來,要你親自簽收。」
「你們代收,如對方有異議,就退回去。」
「這……好吧。鮮花等會我們就送上去。」
「不必送上來,直接扔了。」寡淡的聲音清冷決然,沒等前台的回應,電話就掛了。然後拉菲亞抬頭看了一眼董秘書長︰「董秘書長,還有事嗎?」。
「哦,沒什麼了,我先出去了。」哪有女人不喜歡花的?難道她不想知道是誰送的嗎?董秘書長搖搖頭,很不解地出了拉菲亞的辦公室。
辦公區前台擺著一束張揚的藍色玫瑰花,幽幽的藍發出妖艷的色澤,花間插著一張蘭色精致小卡片,听說是送給總裁助理的,誰都不敢擅自打開它。似乎一想到那鏡片後面冷冽的眼神,都有點畏懼,心發涼。
「嘩,好漂亮的花啊。」
「听說這種叫藍色妖姬,超貴耶,是誰送給總裁助理的?」
「不會是總裁送的吧?」
「看總裁今天的樣子,哪像是送花的人?反而像等著別人送花安慰的人,呵呵呵……」
「要不,你去安慰安慰他?」
「總裁的女人那麼多,哪輪得到我來安慰?更何況他對自己集團的人根本就不下手。」
「你沒發現已破例了?現在的總裁助理……」後面的聲音小到耳語。
……
每每有公司的人從前台經過,嘖嘖的贊嘆聲和羨慕聲就在空氣中劃過。前台小姐臉上掛著職業的笑,剛才打總裁助理辦公室的電話,問要不要把花送上去?助理竟說把這花扔了,多可惜啊!她暗下拿定主意,下班時把它帶走,來公司一年了,還沒見過誰收到這麼漂亮、妖艷的花呢。听說這花一朵就要一百多塊錢,超貴,去年在花店曾見過,要預訂才能有。
「篤篤篤」隨著輕輕幾下敲門聲,拉菲亞拉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進來。
凌子俊疲憊地閉著眼楮假寐,修長的雙腿擱在窗台,背對著門,從輕巧的腳步聲他就可以辯出來者是拉菲亞。
拉菲亞似乎不打算驚動他,自顧自地小心翼翼翻辦公桌上的文件。
這時,桌上的直線電話很不適時地響起,拉菲亞快速搶在第二聲鈴響時接了,「……」
「俊,是我talewa,打你手機也不接,今晚的電影首映會改在明天晚上六點了,都是這該死的台風害的啦。」是talewa嬌柔的聲音悠悠傳來,拉菲亞看了一眼凌子俊,後者隱在大班椅里沒動靜。
「我是總裁助理,總裁現在沒空,你剛才的話我會轉告給他。」
「啊,是你呀助理!那……你轉告他說等台風一過我就去陪他。」拉菲亞對話筒傳來talewa濃濃的敵意置于淡然。
放下電話,拉菲亞在一疊文件中找到榮氏的項目服務計劃書,輕聲把talewa要轉的話說了一遍。
……
仍是沉默,低氣壓空氣呆滯的令人不舒服,拉菲亞抱著文件欲退出。
「通知留守的集團經營班子成員,下午針對榮氏合作項目開bs(頭腦風暴法)會議。」背後傳來凌子俊略帶沙啞的聲音。
「我馬上去通知。」听到凌子俊的話,拉菲亞放心了,知道他已整理好心情,把心思放到工作中去了。至于勸他回御龍幫接任的任務完成不了也沒關系,因為幫主說了,這任務盡力就可以了,不同于那種處理任務,必須要完成。
拉菲亞出了總裁辦公室,來不及看手上的榮氏合作項目書就把它交到秘書室,按下午開會的人數復印發下去。
回到助理辦公室,桌上的手機在振動,有個陌生電話打進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按下接听鍵︰「……。」
「送的藍玫瑰喜歡嗎?今晚的約會你沒忘記吧?」帶些許磁性醇厚的男聲響起,她在腦里迅速搜索這聲音來自哪張臉孔,原來是他,一張有著俊美女子般的臉出現在腦海,特別是一頭金色的頭發特招搖。
看來公司配的號碼毫無保密性可說,外面的人一探問就可得知。
「……」拉菲亞正欲掛電話。
對方象是看穿她心思︰「先別掛電話。如果你忘記了的話,我會很有耐性地去宏翔集團提醒你今晚的約會。」
來集團提醒?真當宏翔集團保全虛設的。拉菲亞根本就不想跟他多費口舌,啪的一聲掐斷電話,昨天的任務處理得很完美,也沒留下什麼證據,所以她根本就不懼那人的威脅。看著桌上成小山的文件,嘆一口氣,接著處理文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