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宮的秋水先生今天又迎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此人穿著一件灰色的大氅,頭裹在帽子里,臉上還戴著一個銀色的面具,只露出一雙精光四溢的眼楮。
神秘人一出手就給了秋水先生5000兩銀子,他只問了五個問題。
「溫如玉最在乎的女人是誰?」
「梅如雪。」
「溫如玉最關心的人是誰?」
「只要是他的朋友,他都關心。現在他最關心的人有︰東方朔、歐陽雁、江天雨、江天雷、沐天麒、張夕照、沐清寒。」
「溫如玉最怕的人是誰?」
「最怕他自己,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被自己的良心、道義所束縛,他從未放縱過自己。」
「溫如玉最听誰的話。」
「金陵棲霞寺的方丈清修大師。」
「為什麼?」
「因為他是溫如玉的父親。」
歐陽雁與江天雷一路策馬狂奔,天色已晚,前面是棲霞山,四顧沒有客棧。江天雷道︰「雁兒,我們到山上寺廟里借住一宿吧。」
歐陽雁點頭。
棲霞寺里香煙漸歇,倦鳥歸巢,方丈清修大師坐在蒲團上,手捻佛珠,閉目沉吟著。
「方丈,外面有兩個人錯過了客棧,想在咱們寺里借住一宿。」小和尚過來向他稟告。
清修大師點點頭道︰「好的,你去幫他們安排一間禪房住下吧。」
小和尚領命而去。
一會兒,歐陽雁與江天雷進來,向清修道謝,清修大師微笑點頭道︰「兩位施主不必客氣,就將弊寺當成家一樣好了。」
江天雷看著清修大師,微微發愣道︰「方丈好面善,我們像在哪里見過?」
清修看他一眼道︰「貧僧從未見過施主,施主怕是認錯人了。」
江天雷歉然道︰「可能大師與在下的一位朋友長得特別像,所以覺得面熟。」
「哦?」清修神情一動,但很快恢復平靜道,「天下相像之人很多,施主不必見怪。」
江天雷不好意思地笑笑,與歐陽雁一起跟著小和尚走了。
月影移入禪房,滿地清輝。
歐陽雁呆呆地坐著,眉宇間一片蕭瑟之意。
「雁兒,」江天雷喚醒他,道,「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位方丈長得特別像公子?」
歐陽雁回過神來,道︰「是啊。眉眼簡直一模一樣。若非師父的父親早已過世,我真的懷疑他是他父親呢。」
江天雷嘆口氣道︰「天下相像之人太多,我就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歐陽雁苦笑道︰「若是死去之人能夠還魂該多好。」
江天雷知道他又想起了流星的死,走過來拍拍他的肩道︰「雁兒,你和公子一樣,都是心地仁慈、重情重義的。我知道你總覺得對不起你大哥,可這不是你的錯,只能怪皇帝太昏庸暴虐。公子根本沒有半點對不起他,他卻一直迫害他。我真搞不懂,當了皇帝,難道連人情味都沒有了麼?說到底,公子也是王爺的孫子,和他是同宗兄弟!」
江天雷越說越憤慨,聲音不覺大起來。
歐陽雁黯然道︰「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麼樣了?還有雪姨,為什麼一去不復返了呢?」
江天雷道︰「雁兒你別急,到了京城,找到張大人問一下就知道了。我們再想辦法救公子吧。到時大不了劫天牢!」
「可是師父不允許我們這樣做。」
江天雷悶悶地道︰「我知道,公子是怕連累我們。可現在我們的兄弟、朋友都死得差不多了。皇帝想挾迫公子,也無非只有你我的命而已。我不怕死,我就這樣跟公子說,我們殺出天牢去!」
歐陽雁見他說得義憤填膺,也忍不住握緊手中的驚鴻劍道︰「是的。我一定要勸師父擺月兌皇帝的魔掌。我們回到江湖上去,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情!」
江天雷唇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雁兒,你長大了。我真為公子高興。」
就在這里,兩人忽然感覺到空氣中傳來一股肅殺之意,窗外有衣袂破空之聲。
「有人!」江天雷與歐陽雁同時警醒,兩人打開門跑了出去。
月光下站著四個人,為首一人身穿一件灰色大氅,臉上戴著銀色面具,一雙眼楮精光四溢,看得出功力很高。
清修大師靜靜地站在大殿前,袍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一臉肅穆,道︰「四位夜闖弊寺,不知有何見教?」
神秘人一拱手道︰「在下只想請問方丈,是否是江南公子溫如玉的父親,鯤鵬王爺景皓之子景珞?」
站在暗處的江天雷與歐陽雁兩人更是吃驚非小。兩人面面相覷,難道方丈真是溫如玉的父親溫暢(景珞)?他不是死了嗎?
清修神情大震,但只是一瞬間,他恢復鎮定,淡淡一笑道︰「出家人听不懂施主的話。施主怕是找錯人了。」
盡管如此,那一瞬間的變化早就落在神秘人眼里,他露在外面的眼楮眯成一條縫,眼里閃過一絲笑意,道︰「方丈大師不必害怕,我們並無惡意。只是我們主人有些事想麻煩大師,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清修大師道︰「可貧僧並不是貴主人所要之人,怕是去了也令貴主人失望。」
神秘人道︰「無妨。如果不是,我們主人肯定不會為難方丈的。方丈請吧。」
「好吧。只要施主不為難弊寺僧眾,貧僧便隨你們去。」
「放心。方丈,我們不是強盜,只是來請方丈而已。」神秘人的態度還不錯。
待他們離去,江天雷與歐陽雁交換一下眼神,跟在他們後面追蹤而去。
棲霞山下停著一頂小轎,神秘人請清修大師坐進轎子,一擺手,抬轎之人騰身掠起,竟然抬著轎子像風一樣飛跑起來。而神秘人與另外三個黑衣人也緊跟而去。輕功之高、動作之迅速令人咋舌。
歐陽雁連忙施展「驚鴻掠影」的身法追上去,而江天雷輕功不高,片刻便落下來。
歐陽雁向他擺擺手,示意他自己先去追。
追了約三里多路,前面出現一座大宅子。幾個人迅速隱沒在宅子里。
歐陽雁飛身掠起,伏到牆頭,看到他們走進一間燈火明亮的大廳。
歐陽雁又一個起落,飛身鑽到檐下,一個倒掛金鐘,將腳鉤在檐頂,身子倒掛下來,捅破窗紙,向里窺視。
屋里坐著一位身穿錦袍的人,約模三十多歲,長相威武,一雙眼楮炯炯有神,五官略顯粗大,頭發有些卷曲,看來不像中原人士,但穿著卻又跟中原人無異。
錦衣人見清修大師進來,立刻上前迎接道︰「多謝大師賞臉,請大師上座。」說罷招呼人給清修大師端來椅子,並送上茶。
歐陽雁心中暗道︰「看此人倒似豪爽之人,只不知為什麼要請清修大師過來?難道大師真是師父的父親?就算是師父的父親,此人又作何打算呢?」
正想到這里,只見錦衣人向他藏身處看過來,微微一笑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一起進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