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受不了那些人一再請托。」路柏琛微微笑,清澄的眼眸看來極無辜坦然。「其實他對最近的政局很失望,老早就嚷著不想再管事了,中央一再請他出來做官,他理都不理,可那些兒少團體的負責人有一、兩個是我岳丈的老朋友,他不好意思不管。」
這段話有兩個重點。一、殷世裕拒絕至中央任官,對目前在野黨可算是忠心耿耿︰二、所以黨團連這點小小面子都不給他,實在有點不近人情。
黨團書記長當然听明白了這話的涵義,不冷不熱地朗笑幾聲。「既然是殷老的吩咐,我們當然會盡力喬喬看了,不過你也知道現在是打仗的時候,這事不一定能成。」
「我知道。」路柏琛很識相地點頭,順便熱情地奉上籌碼。「對了,關于黨內明天的投票,我這邊應該還可以再拉到一、兩票。」
「你還能拉到票?」書記長大喜,眼楮一亮。「哪來的?」
他笑。「反正票開出來就見真章了,我要是現在把他們的名字抖出來,他們不扁我一頓才怪,以後大家也別做朋友了。」
「說的也是!」書記長呵呵笑。「那我就不多問了,總之你盯緊他們,明天票一定要開出來。」
「沒問題。」他比個ok的手勢。「另外還有‘國土復育條例’的草案……」
「這就不用提了。」書記長以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警告他。「年輕人甜頭嘗一點就好,吃太多小心蛀牙。」
路柏琛會意地收下警告,瀟灑一笑,就當自己方才說的話讓天狗給吃了。
政治原是一門利益交換的藝術,要懂得下籌碼,也得要收籌碼,這一放一收的時機要是抓錯了,很可能全盤皆輸。
這對大部分人來說,或許是一項復雜的考驗,但對路柏琛來說,卻像是游戲,
他微笑,目送書記長離開,抓起話筒正想打電話時,手機鈴聲先一步唱出美妙的弦樂聲。
他接起電話。「喂。」
「柏琛,是我。」送進耳畔的是殷恬雨一貫清柔的嗓音。
「這麼巧,我也正想打給你呢!」
「有事嗎?」。她微訝異。
「那個兒少法的修法案,應該會排進這期的議程。」他向妻子報告好消息,語氣不無一絲得意,仿佛在炫耀自己成功達成幾近不可能的任務。
「真的嗎?」。她果然又驚又喜。「可你不是說最近你們打算全面杯葛議事,暫時不審法案了?」
「總還是要指標性地審幾個法案吧!年底國會就要改選了,要是最後一個會期還是一事無成,選民會把我們罵臭頭的。」路柏琛一頓,忽地嘆息。「話說回來,現在選民早就已經把我們罵臭頭了,立委大概是全台灣最不受尊敬的一個行業吧。」
似真似假的感嘆听得殷恬雨芳心一揪。「可是你做得很好。別人或許不曉得你多麼辛苦,可我知道,你是真的很用心了」
她竟如此認真地安慰他!
難道她以為他真會為了身為立委卻遭受全民唾棄而難過嗎?路柏琛又是好笑,又是感動。
他才不管人民怎麼看待立委,只要他的仕途確實是一步一步往上攀升就好,他只管自己能否功成名就,能否在年底的改選順利連任。
而她,竟以為他會為那些不值一哂的小事傷感?
他可愛的戴芙妮啊,有時候簡直天真得可以!
他低低地笑。「對了,你打來有什麼事?」
「喔,我剛接到哥的電話,今天晚上‘弘京’要替他辦一場慶祝酒會,邀請我們倆一起過去。「
「慶祝酒會?為什麼?」
「慶祝他被董事會任命為‘弘京科技’的新任總經理。「
「那真是恭喜他了!」路柏琛笑道,取出pda查行事歷。「是今天晚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