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委托我提起告訴。」
「那個醫生難道不知道病人會對阿斯匹靈過敏嗎?」。
「嗯,因為病人是初診,而且以前的病歷管理制度並不完善,健保ic卡上也沒有登錄。」
「這可麻煩了。那該怎麼辦?」她擔憂地追問。
「你是為哪一邊擔心?」
「當然是病人家屬這邊啊!」
「我就知道。」他若有深意地頷首。她總是毫不猶豫地同情弱者。
她一愣。「難道你不是嗎?」。
「這件事到底醫生需不需要負責任其實很微妙,如果他問診時仔細一點,也許可以發現病人對阿斯匹靈過敏,但也很難證明他沒問。總之醫生畢竟不是神,不可能知道所有病人的病史。」
「如果醫生不必負責任,那你為什麼還要接這個案子?」
「我沒說他不必負責,只是未必全是他的錯,我會接這案子,主要是因為病人家屬的確需要我幫忙去找出真相。」
「對!你一定要找出來。」她熱切地表示同意。
「我會的。」他許諾,深眸與她璀亮如星的眼相接,只覺一顆心無條件地融化。
他可愛的戴芙妮啊!總是如此單純善良。
他深深喜愛著這樣的她。
這百分之百熱情的眼神嚇著了殷恬雨,她彈跳起身,感覺肌膚幾乎要達到二級燙傷。「呃,既然你在忙,我還是別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他目送她娉婷的倩影,滿腔澎湃的情潮逼迫他急促地發聲。「恬雨!」
「嗯?」她回眸。
別走。
「你這個禮拜天有空嗎?」。
「做什麼?」
「我想請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周日早晨,天色微陰,一團團濃雲在空中堆涌成浪,似乎不久就要嘩然落雨。果然,路柏琛車才開下竹北交流道,車窗逐漸迷蒙不清。
他放緩車速,小心翼翼地開車,十分鐘後,車子轉進一條鄉間道路,一旁是荒棄的田野,另一旁,是一棟棟錯落的透天厝。
「這里是哪里?」殷恬雨疑惑地問,指尖在起霧的玻璃上畫開一條清晰的楚河漢界。
「我長大的地方。」路柏琛低聲回答。
「什麼?」殷恬雨震驚的臉蛋轉過來,直視身旁的男人。
他默默地繼續開車,方向盤平穩地轉了個半圈,車子在一棟老舊的房子前停下。
「這是我老家。」
她怔愣地望著他開門下車,取出放在後車廂里的一把大傘,撐開,然後將她迎出座車,護在傘下。
她揚起眸,迷蒙地打量眼前的老房子。
只有上下兩層樓的透天厝,外表有些殘敗,牆上的漆斑剝了幾片,路柏琛取出鑰匙開門,迎面飄來一陣發霉的氣息。
「你忍耐一下。」他歉意地領她進門,收起傘放在玄關的傘架上,推開屋內幾扇窗戶通風。「自從我爸去世以後,這里就沒人住了。」
「你爸住這里?」殷恬雨不解,瀏覽屋內,房子雖老舊,屋內的裝潢卻是很現代化,應有盡有,只是太久沒人住了,家具表面都蒙上一層薄薄的灰塵。「他不是住在國外嗎?」。
「他從沒去過國外,一直住在這里。」
怎麼回事?為什麼跟他以前告訴她的,完全兩樣?
殷恬雨愣愣地坐上沙發,茫然望著路柏琛。
後者仿佛十分理解她的驚愕,苦笑了下,在她身旁坐下。「這故事有點長,你要听嗎?」。
她點頭。
于是,他開始說起一個長長的故事,一個不太快樂的故事,關于一個好賭嗜酒的男人,在外欠下大筆債務,還不時打罵妻兒;關于一個勤苦認命的女人,幫人縫紉洗衣,一肩挑起全家生計;關于一個個性怯懦的小男孩,總是在學校里被同學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