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一結束,星狂馬上就找到依維斯,跟他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還想說什麼?」听完星狂的敘述之後,依維斯望著星狂熱切的眼神問道。
「青年近衛軍雖然形式上不是正規軍隊,但是每級還是設有指揮官的啊。你看,可不可以讓風楊擔任掌旗官?」星狂說道。
「掌旗官?那可是上萬人的統領啊,相當于一個萬騎長。不是說好由你和魔武分別執掌的嗎?」。依維斯問道。
「是,但是據我所知,風楊在學生中地位超然,而且能力卓越,完全有能力擔任這個職位。」星狂道。
「但是,他還是個學員啊,千人以上的統領不是都是教員嗎?」。依維斯又問。
「依維斯,你不會拘泥于這種無聊的形式吧?」星狂問道。
「那倒是,但是……把誰的掌旗官給他呢?」依維斯故作為難地問道。
「我願意放棄這個職位。」星狂略一思考,答道。
「我跟你說笑的了,當什麼真?」依維斯看著星狂一臉嚴肅的樣子,笑道,「魔武打架就一流,統兵就不是他的強項啦。」
「這樣說也有道理。」星狂臉上的表情總算輕松了一些。
「只是個游戲而已,不要總是那麼認真。要不然半年後會不適應的。」依維斯又對星狂說道。
「哦。」星狂答道。
「那就要麻煩你準備一下任命風楊的文書,回頭我簽了它。」依維斯說道。
「好,我等一下就拿來給你。」星狂說道。
「那我找璐娜去了。」依維斯說著就走了。
「游戲?這可是帝國的命運啊……帝國的命運又何嘗不是一場游戲呢?」望著依維斯的背影,星狂喃喃自語道。
※※※
兩天之後,風楊受到青年近衛軍最高指揮官兼帝國士官學院武技總教練依維斯的召見。在整裝之後,風楊來到了依維斯的辦公室。
走到門口,風楊敲了敲門。
「進來。」門內依維斯說道。風楊走了進去,迎面看見依維斯正在和魔武還有星狂站在一起商量著什麼事情。
「四年級學員風楊報到!」風楊一挺身子,朗身說道。
「你坐吧。」依維斯指著不遠處的一張凳子說道。
「對了,我桌子上還有一張文件,沒有意見的話就簽了它。」依維斯好像記起什麼似的,又對風楊說道。
「是,總教練。」風楊挺身敬禮,說道。
※※※
此後,青年近衛軍的核心基本確立下來。總指揮官依維斯,參謀長兼第一掌旗官星狂,第二掌旗官風楊。另外,為了適當的平衡,魔武擔任了副總指揮官的職位。事實上,魔武對于行軍打仗可謂是徹底的一竅不通,所以,他坐這個位子,純粹是安慰獎。不過,魔武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但是,這次的領導核心最有創意的職位就是星狂提出的任命那蘭羅為總供應官。
按照西部大陸從前的慣例,軍需官的地位是很低的,而且其職權範圍也很窄,只是負責糧草供應而已。因為,人們認為他們根本不上戰場,只是做些後勤,對戰局不能有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這次那蘭羅總供應官的職位卻是和參謀長的地位持平,僅受總指揮官的指揮,連副總指揮官都無權節制。這樣的一個設置無疑是大膽的,而且,這個慣例也在依維斯的任何一支軍隊中維持。事實證明,星狂是對的,數十年後的整個大陸都沿用了星狂的這個做法。
但是在當時,星狂的這些做法卻遭到了許多非議。按照當時一些激進分子的說法就是「星狂抬高軍需官的做法,大大的傷害了戰士的尊嚴和榮譽感,讓激動人心的戰場喪失了最基本的激情,而變成了無聊的供應之爭。」
但是按照依維斯的說法(實際上是星狂的說法。)。「只有冷靜的持續的戰斗力才可能獲得最終的勝利。在戰場之上,如果非要選擇的話,那麼我們寧願選擇勝利而放棄無聊的榮譽。」這也成為後來依維斯治軍的基本方針——「勝利,軍隊所需要做的只是取得勝利。」
※※※
佛都為依維斯在卡納亞皇家園林開闢了一個練兵場所,青年近衛軍就駐扎在這里。為了這個駐扎地,佛都可是很費了一番工夫,因為卡納亞皇家園林是在卡納亞城牆之內,而佛都為什麼要組建這支青年近衛軍,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克洛亞親王當然是極力反對。後來,佛都使出了一個絕招,派人悄悄到一些貴婦人的沙龍里散布關于城外的軍旅生活是多麼多麼艱苦的謠言。結果,不久之後,克洛亞就發現身為帝國士官學院學員母親的貴婦們成群結隊地來到他的府上抗議,責怪他要「用最歹毒得方式扼殺帝國的希望。」
于是,接連好幾天被貴婦人圍得不敢出門的克洛亞親王,最後不得不同意將青年近衛軍駐扎在卡納亞皇家園林。
在克洛亞焦頭爛額的時候,王宮之內有兩個人正在竊竊歡喜。
「沒有想到你只是稍稍弄些手段,那自負多謀的克洛亞就要繳械投降。」辛夷對著對面的佛都笑道。
「克洛亞沒有那麼簡單,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意圖顯露得那麼明顯而已。」佛都淡淡道。
「對了,佛都,依維斯真的行嗎?」。辛夷又問道。
「怎麼,王兄對依維斯沒有信心嗎?」。佛都問道。
「當然不是,否則我怎麼會同意讓他做到現在這樣的位置。我擔心的只是,受延的手下有二十萬正規軍啊,而且受延決非無謀之輩。」辛夷擔心地說道。
「受延確實不是無謀之輩,但是卻還不在我佛都的眼里。」佛都自信地一笑,說道。
「那倒是,倘若論智謀,不要說受延,就是在整個天下,也未必有人是你佛都的對手啊!」辛夷寬慰地笑道。
「只是……」辛夷的夸獎並沒有令佛都高興,他反而深鎖起眉頭。
「只是什麼?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你皺眉?」辛夷好奇地問道。
「依維斯。」佛都道。
「你不是說他沒有問題嗎?」。辛夷道。
「是,我是說他沒有問題。但是我說的是他的能力沒有問題。」佛都道。
「那你還擔心什麼?」辛夷愈發奇怪地問道。
「你不覺得跟他站在一起的時候,決不會有什麼優越感嗎?」。佛都問道。
「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那又如何?」辛夷問道。
「王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佛都嚴肅地問道。
「什麼?」辛夷也被佛都感染了,肅穆地反問道。
「君不君,臣不臣!」佛都一字一句地說道。
「啊?」辛夷不禁小聲叫了出來,這可是個可大可小的罪名,「難道王弟你要對依維斯……」
「當然不會。依維斯的本事我親眼見過,不要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就是在平時,依維斯這樣的人也不是輕易可以得罪的。」佛都道。
「那王弟你想怎麼做?」
「我還能做什麼?只能什麼都不做。」佛都有些無奈地說道。
「哈,佛都,我還真從來沒有見過有誰可以令你愁眉不展啊,看來,這個依維斯實在是個有趣的人物。」辛夷看到佛都的樣子,不禁笑道。
「我多麼夢想有一天像他這樣的人也會對我行跪拜禮啊。」佛都感嘆地說道。
「我看不大可能。」辛夷搖搖頭,說道,「有些人的膝蓋天生就彎不下去。」
「是啊,想不到連王兄都看出來了。」佛都道。
「不單是我,長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辛夷道,「沒有的人就是永遠將主動權握在手里的人。」
「唉——」佛都再也無話可說,只能嘆息一聲。
「好了,別愁眉苦臉的,至少他還是朋友,我們不用為他擔憂,等著你煩心的事情還有一大堆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來,我們干一杯。」辛夷伸長手,拍拍佛都的肩膀,舉杯道。
「王兄言之有理!干杯!」佛都大聲說道,然後一仰脖子,將酒一干而盡,但是,他卻不知道這酒究竟是什麼味道。
※※※
一個月後,被枯燥乏味的軍營生活折騰得全無生氣的依維斯,終于迎來了他一個月來的第一個好消息——巴羅和西龍回來了。
依維斯于是趕緊帶著魔武,星狂和璐娜來到元帥府找西龍,本來他還要帶那蘭羅的,但是那蘭羅這個人一踫到算盤就像失魂一般,死活不願走開,在那里不要命地算了起來。依維斯知道他不將賬目算完是不會走的,心想來日方長也就不勉強了。
「西龍在哪里?」一來到巴蒂的府上,依維斯就趕緊問道。
「稟依維斯將軍,西龍先生正在客廳和巴蒂將軍說話。」門房恭敬地說道。
「走,我把你們兩個介紹給西龍!」依維斯興奮地對身後的二人說道。
「好!」難得見到依維斯這樣興奮的面容,所以兩人齊聲答道。
「難道就不把我介紹給西龍哥哥麼?」一旁的璐娜有些不快地說道。
「當然,還要把璐娜你介紹給西龍。」依維斯趕緊補充道。
說來是個異數,依維斯身為帝國士官學院武技總教練兼青年近衛軍總指揮官,可算是萬眾矚目的人物,但是依維斯卻偏偏將他幾乎所有的業余時間都放在璐娜的小酒館里,甚至,還會陪璐娜到街上去逛街。
如果是其他人,在這樣的位子做了這樣的行為,一定會被卡納亞城內的衛道士們罵得體無完膚,不得好死,但是依維斯卻完全沒有受到責難。仿佛,別人這樣做便是大逆不道,喪盡天良,但是他依維斯這樣就是天經地義,天公地道。
最可憐的就是帝國士官學院的學員們了。他們偷跑出來到街市上鬼混的樂趣被徹底剝奪。因為,他們每次偷跑出來玩,總是可以踫到他們敬愛的依維斯總教練和和藹可親的璐娜小姐。
※※※
「依維斯,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我剛到你就來了。」遠遠地看見依維斯向著客廳走來,西龍忙站起身大聲說道。
「西龍!」依維斯走快幾步,走到西龍身邊,興奮地喊道。
西龍和依維斯自小就在一起,幾乎從未分開,這次分開一個月再見面,心中興奮之情自然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望什麼?完整無缺啊!」西龍笑道。
「一路可好?」依維斯又問。
「當然好!你看起來也不錯啊。」西龍道。
「師父他們呢?師父他們可好?」依維斯又問。
「好,師父身體很好。坎亞前不久下山了,在普蘭斯遇到他的族人,現在已經是賽亞人的族長了。凱羅和請學不久之後就也要到卡納亞來。」西龍道。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師父他老人家有沒有什麼話交待我?」依維斯又希冀地問道。
「師父他老人家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交待,只是叫你好好照顧自己,並且說,以後要是有機會,他會到卡納亞來看你。」西龍道。
「真的嗎?師父他老人家真是這麼說嗎?」。依維斯說著,眼中就有些淚光閃閃起來。
「依維斯,來,來,來,你好不容易來我家里一趟,怎麼招呼也不跟我打一個啊。」
看到依維斯這個樣子,巴蒂趕緊站起身來,笑道。
「是啊,都是高興的事情。」巴羅也在一旁說道。
「巴蒂元帥,是晚輩一時激動,失禮了。」依維斯趕緊對巴蒂行了個禮,說道。
「哪里話?哪里話?」巴蒂搖搖手,笑著道。
「對啊,听巴蒂元帥說你這幾天結識了幾個好朋友,怎麼也不給我介紹介紹?」西龍看著依維斯身後的三人,問道。
「哦,差點忘了。這位是魔武,這位是星狂,都是你認識的。」依維斯指著兩人道。
「依維斯你怎麼不介紹我?」璐娜對著依維斯嗔道。
「啊?」被璐娜這樣一質問,依維斯竟然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你不介紹,我自己介紹。」璐娜瞥了依維斯一眼,對著西龍自我介紹道,「西龍哥哥,你好!我叫璐娜,是依維斯的好朋友。我常听依維斯說起你。我在元帥府附近有家小酒館,西龍哥哥要是有空,可以常到我那里坐坐。」
「哦,璐娜,你好,我叫西龍,跟依維斯一起長大……」一向自負機敏多變的西龍今天在璐娜面前卻是有些手足無措,對答起來也是亂七八糟、不知所雲。
「想不到西龍你也會有這樣的時候。」站在一旁的巴羅拍拍西龍的肩膀,笑道。
巴羅這麼一說,眾人也隨著笑了起來。弄得西龍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璐娜卻是一臉無辜的樣子四處張望。
正當眾人玩笑間,只見門外跪著一個人。
「稟巴蒂元帥,巴羅將軍,二王子殿下得知巴羅將軍和西龍先生已經回到卡納亞,特請兩位前往相談。」那人快速說道。
「知道了,去吧。」巴羅對他揮揮手,說道。
「是。」那人答了一聲,彎著腰小跑著離開。自頭至尾都是一副老練精干的樣子。
「二王子手下果然個個精干啊。」西龍望著那人的背影,說道。
「那是自然!」巴蒂有些驕傲地說道。
「這個二王子消息還真是靈通啊。」依維斯苦笑一聲道。本來自己還想和西龍詳細聊聊,現在看來是要泡湯了。
「依維斯,來日方長,我回來再跟你說也不遲啊。」西龍見到依維斯這樣子,知道他心里不快,于是趕緊安慰道。
「是啊,依維斯,你今晚就留在我這里,晚上我們一起為西龍他們接風洗塵,好麼?」巴蒂也說道。
「那就麻煩巴蒂元帥了。」依維斯道。
「哪里話?」巴蒂豪爽地笑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就走吧,不要讓二王子殿下等急了。」巴羅說道。
「好,我也跟你們去。依維斯,你呢?」巴蒂又問依維斯。
「我?我還是在這里歇一歇吧,一路趕來也有些累了。」依維斯意興闌珊地說道。雖然依維斯並不討厭那個二王子,但是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依維斯都無法喜歡他。
※※※
佛都府邸。
「見過二王子殿下。」見到佛都,兩人行禮問候道。
「兩位一路可好?」佛都笑盈盈地問道。
「托二王子的福,一路還算平安。」巴羅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這里站著的都不是外人,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佛都說著,將笑臉收起,變得莊重起來。
「首先,我要宣布一件事情。」佛都不緊不慢地說道,「太子殿下托我聘請西龍先生為老師,這是聘書。」說著,佛都從身後拿出一本聘書,伸到西龍面前。
「啊?」這已經是西龍第二次手足無措。太子的老師雖然不是什麼有實權的位子,但是將來太子當了國王,太子老師就成了國師了,那個時候可不是僅僅能用前途不可限量可以表達的。西龍年紀比太子還要年輕不少,居然收到辛夷這樣的邀請,也難怪西龍一時間都有點不敢相信。
「西龍你初來乍到,還沒有什麼實際的功績,所以只能暫時委屈你擔當這樣一個有名無實的位子了。」佛都明知道西龍此時在想什麼,卻反而故作溫言的勸慰道。
「西龍,西……龍不敢。」西龍終于反應過來,長揖道。
「那你是接受王兄的聘請咯。」佛都又笑道。
「西龍肝腦涂地,但求不辱使命!」西龍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波濤洶涌,單腿點地道。
「西龍,我記住了你的誓言。」佛都並沒有回答西龍的話,而是莊嚴地說道。
「是!」西龍也無比莊嚴地說道。
「那我們就開始討論一下眼前的局勢吧。」佛都說著,慢慢地踱到一旁。
「陛下的病情到了什麼程度?」在這里,也只有巴蒂可以問這樣的問題。
「不瞞諸位,父王現在已經時醒時睡,完全不能理政了。御醫說父王恐怕撐不了多久。」佛都眼中含悲地說道。
「啊?怎麼會?」眾人驚道,這麼快?
「最可怕的是父王前天頒布了一道旨意。」佛都說道。
「什麼旨意?」西龍憑著自己的直覺知道這道旨意非同尋常。
「任命克洛亞親王為埃南羅攝政,暫時總督埃南羅全國政軍事務。」埃南羅說道。
「什麼?」這一下眾人更是驚惶萬分,除了名義,這跟國王有什麼區別?
「陛下他不是已經不能理政了嗎?怎麼還會頒布旨意?」巴蒂馬上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是啊,我也知道事有蹊蹺,所以今天找來了一個人,由他跟你們說或許更加清楚。」說著,佛都拍了拍掌。
這時,從後室走出來一個人。巴蒂一看,原來是副宮廷侍衛長修各。
「修各?」巴蒂和巴羅幾乎是同時奇怪地喊道。這家伙不是克洛亞的鐵桿心月復嗎?
「修各是我五年前安在克洛亞身邊的釘子。」佛都不動聲色地說道。巴蒂父子這次沒有再表現出什麼吃驚的神色,五年前,那時候克努杰國王的身體還很好啊,克洛亞也還沒有任何謀反的癥狀,佛都就已經在他身邊安了釘子,誰知道佛都還在誰身邊安了釘子呢?或許,自己身邊就有呢?想到這里,兩父子在心里感到絲絲涼意。
「一切都是宮廷侍衛長火衣跟宮廷總管莫心的陰謀!」修各眼中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莫心原本是個三流位的魔法師,但是去年他不知道從哪里學來了一套巫術,竟然可以控制人的神志。現在細細想來,國王陛下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神情越來越模糊,身體也越來越差的。我敢肯定,前天的那個旨意就是莫心這個混蛋搞的鬼。」
「莫心這個小人!」巴蒂也咬牙切齒地罵道,「想當初我巴蒂在埃南羅當將軍的時候,他還只不過是個宮門口看門的小廝。是克努杰國王親手將他提拔到今天這個職位,現在他居然喪心病狂到忍心加害國王陛下,簡直豬狗不如!」
「像這樣的禽獸不值得我們罵。修各你繼續說宮里的情況。」佛都道。
「宮里的侍衛一共有一萬八千人,大部分領頭的都是火衣的親信,但是也有一些將領對國王陛下是忠心耿耿的。而底下的士兵就不用說,對國王陛下都是忠心不貳!只是礙于火衣的婬威,大家不敢聲張而已。」修各又道。
「修各,照你看來,父王還能撐多久?」佛都一臉峻然地問道。
「請恕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國王殿下恐怕撐不到十一月中旬。」修各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說道。
「什麼?你胡扯!上個月國王陛下還召見我們,現在怎麼會就……」巴蒂激動地揪住修各的衣領大聲質問道。這絕不是做作,巴蒂從一介佣兵到今日埃南羅的元帥,威勢震天下,這一切,可以說都是克努杰親手給他的。所以巴蒂對克努杰雖然不像佛都這樣神般崇敬,但是感情卻也是十分深厚。「巴蒂元帥,屬下所言句句屬實,莫心對陛下的殘害實在是太厲害了。」修各苦著臉說道。
「你這廢物,為何不早報?」巴蒂一把將修各摔在地上,罵道。
「這些屬下也是剛剛才查到的啊!」修各一邊申辯,眼淚流個不停。
「巴蒂,不要這樣,冷靜些。」佛都用手抹去臉上的眼淚,又輕輕地按著巴蒂的肩膀,柔聲勸道。「殿下,巴蒂現在就去宮里將那兩個畜生宰了。不將他們的頭提回來,臣不回來見殿下。」巴蒂哪里冷靜得下來,說著就渾身發抖地向密室門外走去,巴羅于是也趕緊跟上。
「巴蒂,回來!」佛都大聲喝道。
「殿……下!」巴蒂一轉身望見佛都一雙堅定的眼楮,他知道他是去不了了。跟著佛都也有些日子了,但是巴蒂從來沒有听過佛都這麼大聲說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巴蒂,我知道你。你是對父王感恩,因為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全是父王給的,但是我佛都呢,我連性命骨血都是父王給的。難道我不比你心痛嗎?但是,你現在這樣去,能成事嗎?縱使你是一流位高手,你以為你這樣貿然前去會得手嗎?火衣不是笨蛋,克洛亞更不是笨蛋。你以為你一時沖動可以阻礙得了他們嗎?」。佛都痛徹心扉地大聲說道。
「但是如果我們再不去的話,那陛下他……」巴蒂說著,凝哽了起來。
佛都沒有說話,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抹干眼淚,帶著些堅決又帶著些冷酷地說道︰「社稷為重,君為輕。」
佛都的這一句話讓全場的人在剎那間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我知道諸位或許會覺得我這樣說過于冷血,但是這也是目前最有實際意義的看法。
我深信,就是父王醒著,他也一定會叫我這麼做。他就是死也不會願意自己的王國落在一個亂臣賊子的手里。」佛都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掃視了一遍全場。所有人不由得心中一震,那一刻仿佛被掏空了靈魂一般。
「終有一天,所有為父王流下的淚都要他們用血來償還!」佛都在案上猛拍一掌,上好的香木因為受不了佛都的功道而分崩離析。
「臣等懇請殿下帶領我們為國王陛下殺賊復仇!」巴蒂跪在地上,朗聲道。眾人趕緊也跟著跪下。西龍見狀,也跪倒在地。
「埃南羅的江山社稷就要仰仗諸位了。」佛都說著,居然也跪倒在地。
「殿下!」眾人一驚,趕緊將頭深埋在地上,久久不敢抬起。
「諸位平身吧。」佛都見狀,不得不站起來,扶起眾人。
過了一陣,大家心境都平靜了一些。西龍問道︰「殿下,既然克洛亞現在已經佔盡優勢,為什麼不馬上發動叛亂呢?」
「克洛亞現在所忌諱的正是我們在座的數人和依維斯的青年近衛軍。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民心,太子殿下為人敦厚,很得大臣和百姓的愛戴。克洛亞對于大臣和百姓們的心靈天平還是沒有把握。」佛都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克洛亞是個過于謹慎的人,沒有絕對把握的事他是沒有膽子做的。這樣,也就給了我們充分反應的時間。不過,他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會太多。」
「我看他發動叛亂的時間應該就在……」說到這里,西龍感到不便說下去。
「父王駕崩的時候!」佛都毫無顧忌地說道,「我們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殿下,那我們現在應該如何應對?」巴蒂于是趕緊問道。
「敵不動,我不動。我們現在不要有什麼大動作,千萬不能讓克洛亞看出我們察覺到什麼。要外松內緊,暗地里悄悄作準備。」佛都的神色越來越沉靜下來,「巴蒂,你要繼續和你的部下保持聯系,每天都要獲得最新信息。巴羅,西龍,你們兩個趕緊準備行裝,準備明天就出發。」
「二殿下,我們要去哪里?」巴羅問道。
「明天,明天我就可以作出全部的決定。」佛都說道。
「那現在我們能做什麼?」
「等!」佛都重重地吐出一個字。
就在這種氛圍下,眾人悄悄地散了。巴蒂臨出門前,佛都叫住他,說道︰「明天無論如何要見到依維斯。」
※※※
回到巴蒂府的西龍和巴羅馬上各自忙著收拾行裝。而一心等著跟西龍聊天的依維斯卻被巴蒂纏著要他明天一定要去見佛都。依維斯被他磨得沒有辦法,只好答應。結果整個晚上,西龍都和巴羅在一起,一直到依維斯氣呼呼地去睡覺,都沒有時間和依維斯說話,把依維斯氣得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大半天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