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原本想要低調的走到一個角落去的,無奈,在如此的安排下,她根本無法低調下來,而王霹靂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跟旁邊的人走開了。
于是,如煙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開始和一個又一個主動上來搭訕的男士說話,都是說些最無聊的,今天天氣不錯啊,畫展很成功啊。
再有稍微大膽一些的,干脆直接向如煙表明心跡,口若懸河的說如何仰慕她,家里收藏了她幾幅畫,還說整天都把她的話掛在臥室里,醒來和睡覺前都要看一眼。
如煙對這些男士實在是無語了,她不知道他們說的有幾分真實性,因為她原本也沒有心情去探究這些真實性。
應酬真是一個苦差事,而且是這樣一會兒和一個年輕的男士談論著天氣的變化,各國的趣聞,臉上還要帶著那假假的微笑。
終于,一個小時後,如煙自認已經無力應付這些風度翩翩的紈褲公子或者是世家少爺,于是在一位35歲左右的,肚子略微有些凸起的男士正說著富士山的雪地里有北極熊時,她實在忍不住了,借口要去一趟洗手間走開了。
終于卸下臉上的偽裝,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然後來到洗手間,再舒舒服服的放了一段長長的水,解救了自己逼了很久的膀胱後,這才慢悠悠的洗了手走出洗手間來。
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從洗手間走出來,是一段長長的空曠的走廊,而走廊的兩邊是各間包房,而走廊的拐角處傳來了嚶嚶的哭泣聲。
如煙有些好奇,雖然王霹靂總是說她早晚要死在這好奇心上,可是,她每次依然還是忍不住好奇,于是就朝哭聲走了過去。rt0g。
結果走過去卻看了一場苦情戲,一女子哭得梨花帶淚,銀牙咬得咯咯的響,用手指著一個男人︰「肖俊逸你要是敢甩了我,就不得好死。」
女子喊完,接著掩面蹭蹭的哭著朝電梯的方向跑去,按照瓊瑤女乃女乃的苦情戲安排的話,這種情況,這個叫肖俊逸應該即刻追上去,然後從後面把女子擁抱住,然後再用力板正過來,再一邊用力的吻她一邊給她道歉,再不停的說其實我愛的人是你,xx你不要無理取鬧,而那女子就不停的搖頭一邊拼命的享受他的激吻一邊不停的喊著我哪里有無理取鬧。
然而,這個肖俊逸的只是笑了笑,深遂如潭的丹鳳眼,笑容里透著一種邪氣,他靠在牆壁上,低下頭,從褲包里掏出一盒火柴,然後就劃火柴點起一支煙來。
細長米黃的火柴梗,被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捻著,輕輕的在火柴盒的外表一劃,騰的一下,幽藍的小火苗燃了起來。
如煙緊緊的盯著那幽靈的小火苗,只見肖俊逸用手攏著那火苗,朦朧的紅光從他的指縫間透出來,就好像清晨日出時那薄薄的晨曦。
那火柴盒是瑩白色的,只是在窄窄的一面涂了磷,那種暗藍近乎黑色的磷,在燈光下驟然一閃,仿佛灑著銀粉。
如煙一瞬不瞬的盯著那火柴盒,情不自禁的想起第一次見到邵建波的情景。
那天,去山地寫生,晚上露宿郊外,晚上朋友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聚會,因為來賓復雜,她意興闌珊,沒有等到聚會結束,早早的找了個借口就走了。
那晚的天很黑,是下旬,天上別說月光,就是星光也沒有,她走在路上有些懊惱,雖然這里離臨時住的地方不遠,可是,也得步行走近300米的路。
于是,剛走沒有幾步,就看見前面騰的一下燃氣了幽蘭的火苗,借助那,她看見了一張年輕帥氣的臉,他抬起頭來,沖她瑩瑩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而那,他用手攏著,指縫間透出朦朧的紅光,仿佛捧著黃昏時那一片晚霞,在黑暗的夜里,即使他用手攏著,那紅光依然如此的炫彩奪目。
那天晚上,她和邵建波這樣認識,簡單的交談之後,才知道他剛才也在參加這個無聊的聚會,再一聊,才知道其實倆人住的地方都在同一個地方,300米開外。
那晚,他們倆就借助這火柴發出的那幽藍的光,照亮了那300米的鄉間小路,也開啟了如煙那從未開啟過的愛情之門。
曾經很久一段時間,如煙都把她和邵建波的愛情命名為火柴般的愛情,就是會一直的燃燒下去,永遠不會熄滅。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那火柴的愛情,其實沒有永遠的燃燒下去,有些東西,即使你再大的燃燒力,可是,鋪天蓋地的大雪向你撲來時,依然無法燃燒成火苗,比如,火柴。
「抽煙嗎?」。
肖俊逸的聲音很好听,接著一支煙遞到了如煙的面前,也把如煙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看著眼前的煙,如煙搖搖頭,借著走廊昏黃的燈光看了眼這個叫肖俊逸的男人,他的臉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朦朦朧朧的帶著些曖昧的味道,如煙幾乎是本能的轉身。
後來,肖俊逸常說,「易如煙,你最擅長的是不是轉身?」
如煙常想,也許是,她習慣了轉身離開,習慣了放手,而正是因為她的轉身,她和邵建波的婚姻才會在兩年間就結束。
再次走進這個大包房,王霹靂依然不知道去了哪里,就連小爸爸也不見了,只有王大美人,端著高腳酒杯,在人群中談笑風生,游刃有余。
如煙不是不擅長喝酒,其實她也能喝,只是她覺得喝酒這個事情要看跟什麼人,有句話叫做酒逢知己飲,而今晚,她在這個聚會上,的確沒有踫到知己。
聚會開得很晚,因為小爸爸不見,如煙便成了主人,所以不能提前離開,于是不得不強裝笑顏,端著可樂和大家踫杯。
終于的終于,所有的賓客都依依不舍的離去,如煙松了口氣,而王大美人,因為中途丟了易雲浩,雖然在人前笑逐顏開,等賓客一走,即刻哭喪著一張臉。大他的晚。
如煙對她聳聳肩膀,表示她也不知道小爸爸去了哪里,王大美人在打了數次電話都是關機的情況下,終于心不甘情不願的踩著七寸高跟鞋離去。
如煙松了口氣,她最後一個離場,走到停車場時,卻看見肖俊逸又在那里劃火柴盒點香煙,她視而不見,迅速的朝自己的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