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閉著眼楮一把將那薄薄的袋子抓在手心!吧嗒一聲,眼淚卻已經敲在了暗色的紙面上。
靜知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掌心里的紙袋簌簌的響個不停,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她沒有一點點的準備!在她滿懷憧憬滿懷喜悅的那一刻,他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她的面前,輕描淡寫的給了她致命一擊。
他不知道傅家已經不復存在了嗎?他不知道她的爸爸已經心力交瘁病倒在床了嗎?他不知道,她是那麼的害怕,那麼的惶恐,那麼的期盼,那麼的渴望著他回來,站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給她一點點的勇氣,仰或是輕輕說一聲︰靜知,沒事的,還有我。
我以為我還有你,我以為我還有個依靠,卻不知道,你早就已經放棄我了。
靜知癱坐在沙發上,如同蔥白一般的指尖細微的顫抖著,檔案袋上潔白的棉線一圈圈的被她解開,她只是垂了眼眸望著,眼淚也已經干了,卻在臉頰上留下亮亮的濕痕。
很薄的幾張紙,只是稍稍的被她拉出來一點,就可以看清楚那一行黑色的大字。
離婚協議書。
瘁不及防的疼痛像是被一根細細的線牽引著,瞬間彌漫到靜知的心髒,她咬緊了牙關,卻還是在忍不住的顫抖,眼眶里酸酸漲漲的一片,疼痛難忍,是眼淚刺痛了眼楮,還是那一行黑色的,殘酷的,無情的,讓她絕望的五個字刺中了繃緊的神經?
袋子落在腳邊的地毯上,白色的薄紙飛揚出來,凌亂的飄了一地。
靜知看到他的簽名,龍飛鳳舞瀟灑不羈宛若是他那個人一般,她深吸一口氣,肺部也是疼的,房間里這麼暖,她卻覺得有看不到模不到的冰冷從腳底開始蔓延。
那幾個字,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他親手捅下的刀子,鮮血淋灕。
靜知苦思冥想,他們兩人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他去出差的之前,還是好端端的,那幾天的柔情蜜意不是虛幻,不是夢境,是實實在在的,到現在她還能清楚記得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為什麼?不過是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他身邊就有了別人,他就要和她離婚了?
難道是因為傅家破產了?可是靜知清楚的記得在許久之前的酒會上,孟紹霆親口說的那些話,他們孟家從來不需要依附女人!
腦子里漸漸浮現出一個想法,靜知拼命的想把那個念頭按下去,卻反而逼迫的那個想法越發的清晰。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從來沒有對她動過心,所以,對于傅靜知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的大事,在孟紹霆的眼里不過是換一個女朋友,如此而已。
靜知忽然就笑了。
孟紹塹推開客廳的門,就看到她一襲黑衣坐在米色的沙發上安靜的輕笑著哭泣。
他一生中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那樣將哭和笑這兩種極致的表情糅合在一張臉上如此的完美。
雪後的陽光,像是碎銀子一樣鋪滿了庭院也灑在了她的臉上,靜知雙手交握,坐在那里的脊背挺直端莊優雅,孟紹塹站立了片刻緩緩走近她身邊,狐狸一般的眸子從她的臉上掃過落在地上的離婚協議上,那濃黑的眉一揚,唇畔竟然就有了淺淺的笑意︰「紹霆的動作還真快,我倒沒想到呢。」
他的話語驚動她,那樣黑曜石一般的目光瞬時聚焦在孟紹塹的臉上,他被她看的有些心虛,低低咳了兩聲偏過臉去輕描淡寫的說道︰「紹霆去美國出差,實際就是去沈家見曼君的。」
靜知一抖,脊背卻是挺的更直,她就那樣看著他,目光銳利的似乎要把他穿透︰「你什麼都知道。」
孟紹塹微微聳聳肩,搖搖頭︰「不,我沒想到紹霆這麼快就要離婚,我以為……他曾和我談論過你,話語之間很有幾分的激賞,所以,我以為不會這樣快,孰料……」
孟紹塹歉意的笑笑,旋即面上帶了幾分的關切︰「不如,等紹霆回來,我問問他吧。」
靜知低了頭,孟紹塹看到她白色的頸子後面,發際線下有著淺淺顏色的絨毛,漸漸向下漸漸就淡去,他心襟微微動搖,慌忙斂了心神轉過目光。孟紹塹看到她的眼睫輕輕顫了兩下,卻並沒有出聲拒絕,他心底像是被她的小手輕輕抓住了一樣,煩躁的無法呼吸。
她竟然,還在心存著幻想!是要夸贊她專情執著?還是要罵她,傅靜知,你蠢到家了!
他轉過臉去,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眯了眼楮,午後的陽光越發的暖了,屋檐下融雪滴水,滴滴答答,她坐在他身畔一尺遠的地方,身上有梔子花淡淡芳香,他不敢回頭,仿佛那端是阿鼻地獄,看一眼,就無法重生輪回。
孟紹霆和沈曼君回來的時候,客廳里並沒有人,檔案袋依舊是放在那里如同沒有人動過一樣,他長眉輕輕一挑,似是微微松口氣,又似是有了幾分的惱意,乖巧順從的傅靜知,竟然敢把他的話當做耳邊風?
沈曼君心底有些小小的不舒服,卻是得體大方的對孟紹霆一笑︰「紹霆,我先去洗澡了。」
孟紹霆輕輕點點頭,剛放下手里的袋子,就看到孟紹塹端了一杯咖啡從廚房里出來,那味道很熟悉,讓孟紹霆不由得蹙起了眉尖,很像是靜知煮的摩卡,苦的讓人聞一聞就避之不及。
「回來了?沈小姐呢?」孟紹塹走過來,示意孟紹霆一起坐下,招呼道。
「上樓了。」孟紹霆摘了風衣遞給一邊的佣人,在孟紹塹的對面坐了下來。
「怎麼這麼突然要離婚?」孟紹塹喝了一口咖啡,眉眼不抬的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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