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男孩的童年里都應該有一條小狗。
流火灣是幽州西部的一處風景名勝。
黑須人駕著一輛奢華的馬車,載著一小一個更小兩位山客,來到此處。任務上說的明白︰流火灣出現了一只殺人虎,需要立即除掉。
丁喜歡認為︰霹靂彈對付行動迅速的走獸效果不佳。小女圭女圭認為︰殺人虎必須被他們干掉,因為家里有很多生意在那邊。
丁喜歡保留意見,但是願意先幫他保護鄉里的發展環境。
一下車,丁喜歡就喜歡上了這里。這里有大片的野杏林和一波碧藍的湖水。時值三月,杏林一片耀眼的金黃!映襯著流火灣像是一座珠光寶氣的王城。此時正值傍晚,夕陽如血,將湖水渲染,美得像天仙的眼楮。
丁喜歡笑道︰「這里為什麼不叫黃金灣呢?這一山一水的杏林多美啊!」
小女圭女圭道︰「傻大個,你懂什麼?這里現在看起來風景宜人,十幾年前卻是黑油遍地,惡草橫行。據說那小湖灣里水都是臭的呢!遇火還會燃燒,所以就叫流火灣了。後來歸了我姐姐,一番修葺後就改天換地,成了人間仙境。」
丁喜歡點點頭,看到碧若美玉的湖間,點綴著無數亭台樓閣,有的更直入湖心,如蓮盛開,山坡上的黃金林里更有多處粗木樓閣,更有一座極粗獷大氣的宮殿,橫亙山間,一派北地風範。他抻抻筋骨道︰「莫等閑白了少年頭,咱們說干就干。開找!」
黑須人笑道︰「兩位小英雄,可需要我幫忙?」
小女圭女圭一翻小臉道︰「別開玩笑了,你知道多少人暗暗盯著我呢!」
丁喜歡則慎重許多,他對黑須人說道︰「我也是第一次出任務,雖然只是殺個畜生,但也難保萬全。另外我身患奇癥,不知何時身形會縮成幼兒模樣,那時戰力必然大減,到時請先護住你家主人的性命。」
黑須人點點頭道︰「好的。」
丁喜歡又一遲疑道︰「如果方便,也請搭把手,救救我!」
黑須人不禁莞爾。
小女圭女圭則不耐煩的吆喝道︰「山客起勢,獵師尋蹤啦!」
丁喜歡特別捧場的應道︰「得令!」便扎入叢林之中。
等丁喜歡的身影完全消失,小女圭女圭臉上的幼稚神情一閃而逝。他拉著黑衣人,鑽進馬車車廂之中,並用低低的聲音道︰「黑師,我姐姐被囚幽州,命在旦夕,能否救她月兌險,全看這次襲殺。那條汨羅毒蟒已為我家族飼養千年,今朝使出,希望能一擊必中。」
那黑須人恭敬的道︰「公子寬心。韋氏一族百年來,為振興北地商賈邊貿,嘔心瀝血,窮經皓首,累下數代功德。」黑須人的聲音漸漸沉痛,道︰「此番竟被狠毒的五皇子設計陷害,家破人亡。可恨這人心不古,天道不公。老奴今日必定幫助少爺,一舉襲殺這人性滅絕的賊子!」
小女圭女圭忽的跪倒說︰「黑師高義,殉節便在這頃刻之間,請受我最後一拜吧!」
黑須男子則笑道︰「死則死矣,死得其所。公子請迅速離開吧,我也要去高台之上了。」說完將馬車下層擋板抽出,從里面赫然蹦出一個沉默男童,看身量和模樣,和那金剛女圭女圭竟然一模一樣,全無二致。
金剛女圭女圭再不言語,只是跪走過去,將這宛如同胞兄弟的男童用力摟進懷中,眼角早已淚光閃爍。
同一時刻,丁喜歡終于尋到一處樹林繁茂之處,確定四處無人後,將那本《魂魄原問》抽出,緩緩舒出一口濁氣,道︰「練了半月,今天看看成果。」他盤膝而坐,意歸神府,雙手隨意在空中劃了一個不規則的半圓,輕輕的吐字道︰「天魂地魄,听我的號令︰靈慧魄開,五感俱來!」只見丁喜歡健壯的左臂上一道黑光閃過,竟在上面顯現出五個寸許大的符文來。
一個符文看似像是一只獨眼。一個符文則顯然是一只耳朵。第三個符文則是兩只手抵在一起。第四個符文是一只發光的圓球。第五個符文最為復雜,好像有五個迷你的小人,扛著一只碩大的銅鼎。
丁喜歡看了一會兒,有些不知所措,便低下頭翻起書來,嘴里念叨著︰「不是說靈慧魄一開,就過目不忘嘛……」。半晌才喜滋滋的抬起頭道︰「五感俱來,明我神目,窺!」
丁喜歡只一眨眼,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他仿佛騰雲駕霧一般,原地升到了半空,再一低頭,竟然看見了自己的身體,木雕一般動也不動的盤坐在地上。丁喜歡試著四望,發現身後樹林一陣晃動,心中剛一動念,那片樹林已近在眼前,無比清晰,卻原來有一對身著錦衣的男女正擁在一處胡天胡帝。
丁喜歡心中一喜,連施兩訣︰「五感俱來,開我清風,壯我體膚。听!觸!」
頓時,幻化在空中的無形丁喜歡開始听到風過樹林的沙沙聲,肢體更有了清涼實在的感覺。他不禁望向碧藍湖水,身形自然飛向湖水之中,他伸出手臂,探出湖水之中,竟劃出一道淺淺的波瀾,而水滴只在他手中一滯,便奇妙的穿過透明的軀體,重新落入湖面。
他心中開心的默念︰「這鬼道五感真是奇妙萬方啊!卻不知道最遠可及何處。」他心念再動,竟朝那黃金色的山嶺上一飛而去,透明的軀體不能被任何人所察覺,只帶起了一股冷風。
丁喜歡卻不知道,在他盡情施展鬼道五感時,自他的肉軀之中忽的冒出一個面目清晰的灰色氣團,只見那眉眼俱全的氣團興高采烈的喝道︰「天佑鬼王,賜我輪回!」便啪的一聲爆開,痕跡全無。而半個時辰之後,又是一縷氣團涌出自爆。等第三個氣團連續自爆之後,丁喜歡幻化而出的「窺、听、觸」三感才一副慌張模樣,從遠處疾馳而來。倏忽一下,回歸肉身。
丁喜歡睜開眼楮,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道︰「這三感齊出,對魂魄之力的消耗竟如此之大,剛才如不是心機一動,察覺到體內竟有三只游魂自爆充能,這神府中的魂魄早就月兌力受損了!不過林江仙說,這游魂冤鬼雖是鬼道中人的重要法力來源,卻需要艱深的方法度化吸納,如我這般,在黑暗之處遇到新死之人,便自然吸其收游散魂魄,不知是否會有什麼弊端。」
丁喜歡懷揣憂慮,站起身來,去尋那金剛小女圭女圭,就在剛才,他已經在山林深處找到了那只殺人虎,這便可以去取它的性命。
只听到山嶺上一陣鐘鼓齊鳴,缽磬和歌。見一座碩大的木質殿堂中,竟走出百十來位樂師,各持樂器,走到月台之上,更有十幾位身段曼妙的舞女曼曼起舞。無數甲士和侍女的簇擁中,一位面如滿月,氣質華美的男子居中而坐,談笑風生。丁喜歡自顧自的說︰上流社會的排場真是大,那麼多當兵的,為啥不順手把那殺人虎鏟除呢?
「那些兵是殺人的,不殺畜生。」小女圭女圭清亮的童音響起。丁喜歡看到金剛女圭女圭正死命拽著一只大口袋,從山下爬了上來。他笑著搖搖頭說︰「你也是他們那些人吧!他們喜歡歌舞,你喜歡狩獵,都得花錢,都不計代價。」
金剛女圭女圭靜靜的說︰「以前也許一樣,此刻開始,我玩命。」
丁喜歡沒听出金剛女圭女圭話里有話,卻看到他的三魂七魄模糊化作一只長角的鬼臉,在他的小圓臉上時隱時現,透出一道分明的殺機。于是說道︰「我的朋友運程一向不太好,所以我只負責自己的職責和生死。你要自己小心。」丁喜歡坦誠的說道,說完又看看金剛女圭女圭的身後,黑須人已不見人影。
金剛女圭女圭點頭道︰「你打你的,打不過的話,便來我這里用霹靂彈。如果用不到我的武器,這任務的酬勞全歸你,我留個任務完成的履歷即可。」
兩人在滿山回蕩的歌樂之聲中快速前行,不一會兒便來到那殺人虎的隱秘洞穴處。離著還有百丈,丁喜歡就愕然發現,那只本來藏在山洞深處的大虎竟在洞外焦慮的走動。
他放下手中烏錐,取下背上負著得四桿投槍,俯子,看準上風向,慢慢的匍匐過去。
在幾百里外的武聖堂主峰上,驚雷聲像一只困獸,焦急的走來走去。忽然堂中走進了幾名青衣人,面容肅穆,走到驚雷聲耳邊低語道︰「迎客峽的主事收了賄賂。不過不是丁喜歡的,是咱們武聖山原來的外堂好漢黑沙所受。」
驚雷聲道︰「這黑沙我知道,是北地一豪族的家奴。一身武功甚是了得。他卻為何拐走了丁喜歡。」
青衣人道︰「偶然。丁喜歡本來要與杜念祖共組山客隊,卻無奈受那初次任務年齡要求的限制而作罷。黑沙重金為一五齡小童收買了金剛的資格,倆人正好組隊,這才下山去了!」
驚雷聲一跺腳︰「好一個自作聰明的外松內緊。這要不是堂主忽然出關,要見這丁喜歡,我們還不知道,這價值萬金的小童兒已下山去了!」
青衣人道︰「副堂主,還是趕緊布置人手將他劫回吧!我總覺得這事透著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