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勇者听了大為心折,聖母也微微點了點頭。
聖女腳下微動,已飄至台前,聲音裊裊的說︰「紫帥說笑了,我整天在這藍湖神殿中修行祖宗的法術,哪有機會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呢?不過,我部族的男兒個個力大無窮,耐力極好,一個個的打,恐怕要消耗掉紫帥不少精力。不如我將看的過眼的勇者先選一個上來,與你公平的交戰一番,不知紫帥意下如何?」
紫帥一听,心中大喜,點頭道︰「好。」
台下有實力超群,想拖到最後的勇者不禁連聲嘆息。
只听聖女又說道︰「血吼聖獸的皮毛乃是天賜神物,和我離火部落祖傳紋身結合在一處,極有神效。白、青、赤、玄、紫四色,一色更必一色強,紫帥的玄色已是罕見,而那傳說中的紫色只有我神殿之中才有流傳。可我卻從來沒見過這金色!」
丁喜歡心道︰「哎!倒霉的事怎麼可能沒我的份呢!」
他跳下熊王,在十五萬勇者的注視下龍行虎步,傲然而行。心里卻做好打算︰如果那東方兮有任何異動,手中這桿長槍必一擊殺之。
他走上台,循著離火部落的禮節深施一禮,卻是一句話也沒敢說。官話是當陽口音,立時就要露餡;用部落語言更是生澀,也會露出破綻。只是定定的看著威猛的紫帥。
聖母從沒見過這名英武的勇者,但女兒的心事卻隱隱猜道**分,便仔細留神二人。
她魂體極大,感覺敏銳遠超常人。她兀然發現,女兒固然不錯眼珠的望著身披黃金血吼皮的勇者,而那勇者也似有意無意的望著台上十名秀女中的一人。而那人眼中卻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便有恢復冰冷的神情。
聖母眉目一挑。
紫帥早懷疑面前這男子與聖女頗有委曲。面上卻是不露,心中想出言挑逗一番,卻看這大個子毫無情緒波動,一時又找不到由頭。心中不禁生出幾分警兆。
丁喜歡雖蒙紫帥臨行關照,但作為明間,一路浴血廝殺,出生入死。終于逃出生天後,不禁細細回想過往,自然將紫帥神刀會之行和日後借刀殺人的行徑連在了一處,對他實在沒有好印象。
紫帥見這大個子面色越發不善,只好伸手道︰「勇士,紫某有天地契在身,如你還未晉入先天之境,請先行動手!」
丁喜歡好幾次听說這天地契,卻不知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先動手就先動手。
他點點頭,仔細看了看紫帥背後尚未出鞘的大刀,稍一思索,便將掌中槍一挺,跳在了半空。
紫帥見他出手粗陋,不禁心中暗喜,便想空手奪槍,來個漂亮的完勝。誰知那大個子卻將一條黑 的長槍用成了長棍。氣貫山河,直砸而下。紫帥只好抽出背後的長刀,單臂一較,竟往那槍鋒處玄奧一點。
丁喜歡和白十七平日無事,常常試練這槍刀攻防之法,白十七女子體弱,招數精微,早讓丁喜歡吃夠了苦頭,雖然沒有練出妥善應對之法,見識經驗早已非凡。
只見小丁一抖槍桿,槍身如毒蟒般驚人的拱起,槍鋒更如蛇頭高高揚起,猝然墜下,極有力度的點在紫帥刀鋒之上。
只這一招,紫帥心中已是一片雪亮。再仔細看這大個子,面容冠玉,目若朗星,長身玉立,瀟灑俊朗,眼角眼角沒有一處長的像是粗眉細眼的雪原人。他微微一笑,心中卻是殺機一起。
丁喜歡和聖母同時感覺到了氣機巨變。
紫帥足踩八卦,竟執刀向後一步。在丁喜歡的眼中,只見紫帥的丹田內涌出無數玄色氣流,往右臂直奔而去,掌中長刀稍一震動,竟隱隱現出兩寸刀芒。
聖母手里不禁掐了一個奇妙的法決,頭上魂體更是稍作擺動,預備了一個石盾咒,萬一紫帥出手奪命,好替自己部落中這位出色的勇士當下這必死一擊。
丁喜歡卻沒有沉住氣。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什麼武功,所以他必須選擇自己的方式,保護生命。
左腿前身,右腿蹬地,健壯的右臂肌肉猛然隆起,手中的長槍被巨大的力度揮出一道驚人弧度,「嗖」的一聲,破空飛出。
紫帥則大驚失色!渾身氣勁再無任何保留,一股半尺長的驚人刀罡猛然爆出,全力擊出,以期破敵于身外。
聖母手中的石盾咒想也沒想直接扔出,忽的化作一道無形氣障,並快速向後鼓脹,隱然現出幾分岩石般的肌理。
然而,黑槍紫芒,鋒刃冰藍,勢不可擋,無視前方一切,直插紫帥體內,頓時黑血橫流,紫帥轟然而倒。
而聖母則快速的揮起左手,命左右的祭司趕緊救人。右手卻緊緊揣在懷里——剛剛掐訣的手指已被神魂反震之力破開,虎口上正流出一道鮮血。
丁喜歡則早早的竄到了高台邊上,如果此槍未能建功,便馬上下台認輸。回頭一看,紫帥竟被自己所傷,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投槍從紫帥腰下穿過,血流如注。身上的玄色獸衣卻一陣流光閃過,開始發揮神奇的愈合效用,堪堪救了他一命。他被祭司緩緩扶起,草草包扎了巨大的窗口,便慘然笑道︰「離火部落!好厲害的投槍手。你贏了!」說罷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是夜。
十來萬條漢子在篝火旁傳說著藍湖神殿前的驚世一槍。更多的女人則在帳篷里訴說著那英俊男子的駭俗舉動。而話題中的黃金英雄丁喜歡卻摟著熊王,蹲在自家帳篷外陰影處,身邊有酸酒和硬肉干。
他心情不錯,摟過熊王的大腦袋說道︰「小弟帥不?」熊王咬起地上僅存的一塊硬肉,極艱難的咽下,然後點了點頭。丁喜歡哈哈大笑道︰「紫帥這人其實還不錯。傷了他我也蠻不好意思。不過打架我實在不內行,等啥時候咱成高手了,再找機會穩妥的讓他一次!他要還想殺我,那就另當別論。」
熊王不屑的搖了搖頭,扭著轉到別家的帳篷中去偷吃的了。大祭司玉壘則微笑著從陰影中走來。丁喜歡站起來同他見禮。玉壘趕忙挽住了他,說道︰「前日見你,便覺是個大英雄。誰知竟還是小瞧你了。」
丁喜歡被奉承的不知所已,咧開大嘴笑著,卻不知說什麼好。正在此時,帳篷一開,白十七走了出來,臉上笑意盈盈的說道︰「玉大祭司好。這麼晚了來找喜歡有什麼事情嗎?」
玉壘小聲說道︰「聖母召見,特別交代我不準聲張。」
白十七抬起斧削般美麗的下頜點了點頭道︰「那就讓喜歡去吧。不過喜歡是不會做那侍衛長的。保護女人的事情讓他來做,簡直等于讓狼牧羊群。」
她舉起一只鐵刀,在玉壘眼前輕松的一折兩半道︰「如果沒有特殊要求的話,我倒可以勝任!」
玉壘臉上的微笑愈發真誠道︰「我一定呈報聖母。真神保佑蒼山部族啊!竟然涌現了這麼多英雄。」
白十七冷冷的拉起丁喜歡的手臂說了一句「更衣」,便回身進了帳篷。
她神色不善的在箱子里翻找衣裳,丁喜歡耐心听著她的數落。
「你才多大?十來個月前你還是個八歲的孩子,轉眼就學會左擁右抱了?那聖女對你眉來眼去也就算了!好歹也是個半神,以後咱家有啥大場面,還能站出來壓壓陣腳。可那朱武國的小丫頭片子你也敢扛回來?你還有沒有羞恥!你把她放在哪里了?」
「米思來的妻子看著她呢!」丁喜歡笑道。
「等等我就去殺了她!」白十七恨恨的道。
丁喜歡想了想,平靜的道︰「可以的。我本來也是想殺了她。」
白十七冷冷的道︰「你舍得?」
丁喜歡說道︰「還記得我說過的四個當陽明間嗎?還記得那五個命理克制王武夫的小孩嗎?她就是那個女孩!」
白十七一愣,心頭恍然,卻也沒有任何錯怪丁喜歡的內疚,喃喃的說道︰「看來王武夫是又派她來送死了。」
丁喜歡苦笑道︰「其實我倒想留她一條命。這女人太苦了,一同闖迷心塔時,就被血衣人所辱,冰下行船時又遭紫帥的褻瀆,這番又被送死到了雪原之上。」
白十七話鋒一轉道︰「男人三妻四妾這件事你怎麼看?」
丁喜歡老實回答道︰「你這一個既是我能力所限,也是我愛之所限。再無余力給旁人。」
白十七听了不禁得意起來,嘴上卻說︰「你這甜言蜜語的本事比武功進步快的多了。等等聖母那家伙要召見你,你準備怎麼說。」
丁喜歡悄聲說道︰「當保鏢我肯定是不去的。我寧可去打仗。娶聖女的事她一定會借口推卻,我自然順水推舟。她要問我壞聖戰大計之罪,我只好甘願……」他想了想,眼中露出凶光,接著道︰「只好甘願打上一架,擇機逃月兌。」
白十七怒道︰「什麼腦子啊!還打上一架!我下午怎麼教你的?」
丁喜歡一怔,尋思半天終于想起一句最重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