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征在前面走著,我的手死死地攥著藍宇的手,他轉過頭望著我,那眼神很肯定,我的心里涌起一陣激流,手心里藍宇的手反握著我的手抓得更緊了,這種幸福感,劫後余生才擁有的幸福感,是多麼的寶貴,這一刻,我終于明白,我和藍宇,我們只擁有一件同樣的東西,那就是我們的愛。其他的存在與不存在都沒有任何意義,希望我現在這沒有負擔的理解不算晚,只要活著,應該就不晚。
我們上了車,我和藍宇的手一直握著,不想放開,劉征一直在傻笑著,沒停過,我和藍宇都不想跟劉征說話,我只是和藍宇不停的對視著,眼楮都不想眨一下,這時候,什麼事兒都不記得了,像初戀的小男孩一樣,腳下好象踩的是棉花,空著的。全身上下像大病初愈般形容不出來的舒服,我又見到了藍宇看著我時純淨的眼神,啊,我愛藍宇的眼楮,全世界我只愛這雙充滿愛的眼楮,它的里面裝著我給藍宇的喜與悲,也裝著藍宇對我的喜與悲,從今天開始,我希望它永遠只裝著藍宇的喜,並且是我帶給他的。
大家好象都想這樣保持不動,但還是劉征不識相的打破了這短暫的甜蜜,他咧著嘴想笑又憋回去的,蹦出一句話︰
「藍宇,你們倆想去哪兒?」
劉征這腔調說不出來的怪,他樂顛兒的不得了,可是我才想起來,藍宇會帶我去哪兒?我很緊張,不由得全身僵硬了起來,昨天晚上,藍宇不帶我去他住的地方,他說他和朋友住在一起,現在我知道了不可能是王永宏,可是會是誰?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不敢想,我的心揪的有點兒緊,直盯著藍宇,等著他說話。
「咱去東邊兒,八王墳,開到附近我再告訴你怎麼走」
劉征沒吭聲兒,開始發動車,他也不笑了,我真想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有點兒六神無主的感覺,藍宇抓著我的手突然間緊了一下兒,他微笑的看著我,我才稍稍放松了點兒。
我們走的是長安街,這條街對于我和藍宇,有著太多的聯系,劉征是在這認識藍宇的,我曾經為了見藍宇無數次的從這條街上過,那年我不顧性命尋找藍宇,也是因為這條街。現在是中午,這條街上的車比我三年前走時多了一些,許多人圍在廣場上仍然重復著千篇一律的事情,這兒的景色,對于中國人來說,應該是永遠也看不膩的。我和藍宇都望著車窗外,手仍然緊握著,我們都在心里回想著所有,一點點,一幕幕,我們都沒有再說話。車開到這,現在這會兒我心里想,他帶我去哪兒已經不重要了,我知道自己不論遇到什麼事情,我只要做我應該堅持的事就夠了,但我一定要讓藍宇幸福。我突然想轉頭看藍宇,可是我看見了藍宇正深沉的看著我,我死了三年的心又活過來了,我無比渴望的藍宇的愛,這一刻,好象又在了。
車開到了八王墳附近,劉征問藍宇︰
「咱往哪走?」
「啊,往北,沿著這條街直行一小段兒就到了,」
就要到藍宇說的地方了,我們都有點兒嚴肅,藍宇突然說︰
「劉哥,到了,要不,你也上來坐坐?」
「我可不打擾你們,我回家了,下午還有一堆公事兒呢,明兒早我來接捍東,明天的會議很重要,他必須參加」劉征說這話時特意看了我一眼,意思我不能遲到,這別有用意的一眼我倒覺得心花怒放,
「那我就不留你了,下次你上來」
「成,你們快點兒下去吧」劉征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得嘴咧得那麼老大,我白了他一眼,我沒心思說他,他今兒下午還得幫我去安排公事兒。
藍宇拉著我從一側的車門下的車,我倆就這樣一直拉著手走進了樓下的大廳,這是從前我們想都不敢想的舉動,現在我們卻相當自然。等電梯的時間,我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兒是什麼地方?是你家?」
藍宇看著我笑了,眼楮有點兒彎,我又看見了他孩子氣的笑容,他是笑我,挺大年紀的人了,還這麼沒底氣,我問完了才覺得自己問得有點兒失手,
「是我家,」
「你朋友不在?」我居然又從嘴里溜出這麼一句,趕緊轉過臉看著電梯,
只听見藍宇呵呵的笑出聲兒來,「恩,他沒在」
電梯到了,我都有點兒不敢進去,這幾天發生的事,讓我覺得精神恍惚著,有點兒意識不清醒。藍宇在那兒叫我,「快點兒」,還是到了他家門口,這是一棟商住兩用公寓,很安靜,藍宇開了門,他先進去,我的步子有點兒慢,我一步步地往里面挪,我先環顧一遍客廳,沒有發現任何多于一個的東西,終于在這個空間里只剩下我和藍宇,這是多少個日夜折磨過我的情景,甚至當時我都想,如果讓我用命去換我和藍宇再次相見,哪怕一分鐘,我都願意,現在,這一刻就這樣實現了,我卻突然覺得有點兒不真實,總覺得一切來得太順利。
「坐這兒吧,餓了吧?我去給咱弄點兒吃的」藍宇看著我說,他的聲音很低,因為這個時候我們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對方,但我們都沒有問,空氣凝結了,我們都知道不管誰開這個頭兒,都會遇到洪水猛獸,可是我們卻抵擋不住自己的心,只能相信在經歷過這麼多磨難之後,只要我們能在一起,不管什麼事我們都必須承受。
我一把拉住藍宇,他沒有動,只是把頭偏向一邊,沒看我。我從後面抱住了藍宇,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脖頸上,這種溫度,燙著我,藍宇獨有的味道,我深深的吸吮著,我的心膨脹得要爆炸,我不停地摩娑著他耳後的頭發,我激動得眼楮里全是淚。藍宇的身體有些顫抖,我似乎感覺到了他狂烈的心跳,過了不知道幾分鐘,他掙月兌了我的摟抱轉過身來,他的目光清澈得像我見他第一眼,他光潔的額頭上有一幾根散落的頭發,鼻子還是那樣的堅毅,我們對視著,我的心一蹦一蹦的,我的喘息開始粗重,我上前一把將藍宇拉進我懷里,我無法抑制自己滿脹的幸福感,我的唇貼向藍宇的臉,不停地吻著,我正瘋狂地尋找著藍宇那被我親吻過無數次的嘴唇,可是藍宇突然把我推開了,我站在那兒,眼楮直直地看著藍宇傷感的眼神,剛剛的幸福感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是喜是憂,我都分辨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