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藍宇上班的路上,我們都有點兒沉默。現在分開一會兒都很煎熬,更何況一個晚上,我決定今天就帶他回去,我剛一開口說︰
「我……」
「我不去,我不能這麼去你家搗亂,你先回去看看情況」
沒等我說下文,藍宇便知道我要說什麼。我很心疼,
「這怎麼能是搗亂呢?早晚的事,就今天吧,咱媽肯定高興」
藍宇卻一個勁兒地搖頭。他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改變的。到他單位門口,很不舍的看他下了車,他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孤單,一想到他這樣過了三年,我的心里涌上來的全是痛楚。
一回到辦公室看見了劉征,正坐在那兒笑咪咪的看雜志呢。
「喲,回來啦,這麼一會兒功夫不見都不行,我和詩玲都沒這樣」
「你和詩玲天天晚上摟著睡呢,跟你比」
「吃好了?打算怎麼辦吶?」
「什麼怎麼辦?還用問嗎?」。
「今兒就和老太太說?」
「恩,想好了。晚上你和詩玲也和我一塊兒回去,我一個人怕惹老太太生氣,你們幫我圓圓場兒」
「照我看吶,老太太準支持,你就放心吧」
我沒敢接下面的話,老媽倒是把藍宇的好都看在眼里了,這幾年她也知道我是怎麼過的,但她一直等著我重新開始也說不定啊,我一說藍宇還活著,她起碼得驚訝半天,不知道身體行不行。心里亂糟糟的,桌子上一堆報告也沒心思看。張楠敲門進來,
「頭兒,這些我都看完了,想和您談談」
「明天吧,今兒我不舒服,你就看著辦就行」
「那哪兒成啊,我就是想知道這幾個項目的領導人和您的關系,這樣也好和人家談啊」
「你還挺上路,你談之前我肯定告訴你,邊兒待著去,煩著吶」
「嘿嘿,頭兒,你煩什麼吶?是不是回來遇見舊情人了?」
「對,想重溫舊夢呢,你小子有沒有遇著啊?」
「哪有您這福氣呀,可遇不可求呀」
「行了,行了,別煩我了,出去干活去。要不然你就回家」
「真的啊?謝謝頭兒,我忙完可就走了啊」
把張楠打發回去,我得想想晚上怎麼跟老媽開口。
下班前先去買了點兒稻香村的點心,這樣兒提回去老媽準高興。詩玲和我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明顯的都心不在焉。
站在家門口我有點兒心打鼓,真怕老媽反對。衛東一聲「哥」把我一下子拽到了客廳。我一看永紅他們都回來了,這正好。和劉征交換了一下眼色,他馬上知道我的意思了。老媽精神看起來很好,坐在我邊上老是笑著看我。她越是笑,我就越是不自在。總覺得老媽今天笑得有點兒不對。
「捍東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得向我們交代一下啊」
我一驚,難道她老人家察覺了?不能啊,仔細想了一下,不能。可是她指的是什麼事呢?
「沒事兒啊,交代什麼」
「還不說,今兒啊,我都知道了」
「您又知道什麼了啊」
「我接了個電話,那閨女那聲兒啊,挺好听的」
「誰呀?」我也沒想到哪個女的打家里電話找我。
「把電話都告訴人家了還不承認,你都老大不小的了,還裝什麼不好意思啊」老媽越這樣說我越猜不著是誰,北京沒有誰知道我回來了啊,除了蔡明,他可不會無聊到告訴哪個女的打家里電話找我。我還在腦子里猜是誰吶,老媽樂得合不攏嘴地說︰
「就是你在溫哥華認識的,說是你公司的」
「佟揚?」
「是叫什麼楊來著,反正和我聊了一會兒,挺會說話,我就說我兒子眼光不會差」
我一看老媽這架勢,完了,佟揚這電話打的真不是時候,她怎麼打到我家來了,也是,她就這個電話能找著我。可是她找我什麼事啊?才讓張楠捎過信就又打電話,我真是進退兩難,劉征看我這樣兒也不說話了。
「她就是我公司的一秘書,她哥還來過咱家呢,還行,和我們公司那幫小子處得挺好的,這兩天我換的號沒給她,她就打家來了」
「人家可沒說是公事兒,就問你哪兒去了?什麼時候回去?還夸你能干,有魄力,」
「她是挺會說話的。小孩兒挺懂事兒。您就甭想了啊」
「唉呀,捍東,在國外這樣的閨女可不多見呀,你可不能冷落著人家」
我非常無奈,她這電話打的把我老媽的幻想又都勾起來了,我怎麼解釋都不對。一抬頭,一看劉征他們全都在那兒偷著笑呢。我瞪著劉征,連忙給他使眼色,告訴他︰媽的,老子是請你來圓場兒的,不是請你來看熱鬧的。
「媽,真沒什麼關系,您可別瞎想,我得告訴她再不準往家里打電話了,她也有這邊辦公室的電話啊」
「你說你別扭個什麼勁兒,媽是覺得姑娘不錯,你得抓緊了啊,得給衛東帶個頭兒」
「哎,衛東,你這一天沒個固定的,領回來哄咱媽高興高興」
「哥,這說你吶,怎麼又扯我身上了」
劉征也不說句話,我真不知道形勢怎麼一下子變成這樣了。等老媽把這茬忘了,一會兒再提藍宇的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