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魚貫而入,陸續將妝奩箱子擺滿了堂屋。
林家管家笑意殷殷地在一旁招呼著,頗為有禮,「辛苦各位了!我們老爺行商在外,今兒沒趕得及回來,特囑咐我跟大家道聲辛苦,回頭請各位自去賬房,每人二兩銀子,算是我們老爺的一點心意了……」
林家老夫人也自扯了親自跟著隊伍來送妝奩的張家大少爺吃茶,老夫人笑眯眯地極是慈祥仁厚的樣子。
滿堂屋里,大家各自忙碌著,一想到待會兒還有二兩銀子可支,臉上都不由得帶著笑。只有萱蝶和綰綰兩個人呆立著笑不出來。別人的任務到這兒就算都完成了,而她們倆壓根兒就沒瞄著林家少爺的影子啊!
按理說,女家來送妝奩,這位新姑爺怎麼也都該親自迎著,至少也該陪著來送禮的大舅爺喝杯茶吧!可是看樣子,這位新姑爺林眉生似乎全無出現的意思!
萱蝶暗自扯了綰綰退到牆角里,低聲說,「趁著他們都沒注意,咱們分頭往里走!」
綰綰有點緊張,「這,如何使得?」
萱蝶皺眉,「縱然使不得,卻也比回去挨小姐的責罵要強!走吧,咱是來送禮的,估計林家人見著咱也不會說什麼!」
拗不過萱蝶,綰綰只好點頭。兩個人分頭東西,各自去尋人。
花開兩朵,單表一枝,咱們且不去管萱蝶那邊,單說說綰綰的「探險」。
剛剛跟萱蝶分手,綰綰的心里就有些後悔。偌大的宅院,竟然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也不知是下人們都到堂屋里跟著忙活去了,還是林家管得忒嚴,使得下人們不敢隨意在宅里出現。
湛藍的牆面,鱗片一般致密排列的烏色瓦片,不知怎地總是讓綰綰感覺喘不過起來。她努力壓抑著心底莫名的忐忑,輕手躡腳向廳堂旁一處月亮門通往的宅院走去。
這是一處幾乎被碧色的藤蘿纏繞滿的,層層的碧葉遠遠望去,竟像是風中搖曳起伏的層層海浪。
綰綰也不知為何會偏偏挑了這個走來,只是覺得明明之中似有力量在牽引著她一般,離不開,轉不得身,只能一路向前。
院子里,清淨雅致,純白雪花石鋪成的地面,中間一方人工挖成的小小池塘,綻滿純白的蓮,有殷紅的魚兒從蓮葉間穿游而過。
綰綰的心略有恍惚。在這片缺水的大漠里,能夠擁有這樣一方水波清流的小小池塘,真的是一種格外的奢侈了吧。
抬眸望向那正屋,綰綰的心里不覺又是一陣恍惚。純白的牆面、冰藍色的琉璃瓦,牆面上一大朵一大朵繪滿了淡淡微紅的蓮花,綰綰只覺得眼前,有清波蕩漾。
「來了,還不進來嗎?」。綰綰正自恍惚間,房子中忽地傳來一聲清朗的嗓音,宛如暗夜中皓白的月光,又像是清波澹澹中綻放的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