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宮偏殿
敬嬪瑩月奉旨向章太傅學習。
趙懿移駕,兩人忙起身相迎。
「太傅,瑩月的棋藝可有進步?」
「回太後,敬嬪娘娘天資聰穎,為臣恐怕不是對手了。」
「瑩月,你棋藝凌厲頗有乃父之風。若太傅連都自認不是對手,哀家怕是也難有勝算。」
趙懿看著瑩月,對這大師兄的女兒滿臉的偏愛。
「太後過贊了,全是靠章太傅的細心栽培。」
趙懿笑道︰「你是徐太傅唯一的女弟子,章太傅愛屋及烏自然要細心栽培了!」
「臣妾現在不是呢!太傅在關外又收了京城第一美人蕭飛燕做關門弟子呢。」趙懿一听臉色不由暗淡下來,隨即笑道︰「看來哀家這個做師妹的消息不是很靈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不過是幾天前的事了。」章勝趕緊回答道。
趙懿點點頭坐在棋旁邊上
「瑩月你陪哀家下盤棋吧!」
章勝一听知道是逐客令,趕緊告辭,敬嬪瑩月不知哪里說錯話惹得太後落寞下來,不敢搭話,慌忙入坐,下了一半,她正執著白子舉棋不定時,趙懿突然開口問道︰「皇上仍是在僖嬪那里過夜嗎?」。
「是!」瑩月不知她為何明知故問。
「你已入宮一年,時間也不算短了,哀家也不明白皇上為何不喜歡你。可你既然已是皇帝妃嬪,那皇上就是你的夫君,你以後的依靠。你要多用點心,人心是肉長的,總有一天皇上會看到你的優點喜歡你的。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嗎?」。趙懿重心語長的教著瑩月,有時對她的太過老實本份感到無奈。
「臣妾明白了!」瑩月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手里的棋子剛要落下。
「明白就快去做啊!還有心思下棋?」趙就涼涼地起身說道。
「啊!是,臣妾這就去。」瑩月呆在原地,連起身恭送的禮節都忘了,她覺得再急也不用急成這樣吧。
她哪知道趙懿是無心下棋。
受了太後的訓示,瑩月站在尚書房門口,得到傳喚的後,深吸了幾口氣才端著參湯小心翼翼地進去,見秦贏臉色不差才敢開口問道︰
「皇上勞累了一整天,喝點參湯吧?」
秦贏斜瞄了一眼瑩月,納悶的點點頭,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啊。
「太後說你棋藝不錯,陪朕下一盤吧!」秦贏喝完參湯,見她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大發善心地開口說道,哎!要不是太後訓示過,他還真不想理她!要是歡喜知道了,又要生氣了!
「臣妾遵旨!」
瑩月當下心里松了一口氣。
「可不要故意讓朕。」
「棋場如戰場,臣妾自當全力以赴。」
「好,好說得好。」秦贏朗聲笑道,俊秀帥氣的模樣看得瑩月心口亂跳。
兩人在棋盤上殺得難分難解,一陣冷風吹來。瑩月分神向外看去,僖嬪正木然地呆站在門口。秦贏見她許久不動,也向外看去。
「皇上原來在和姐姐下棋啊,臣妾給您送宵夜來了。」歡喜走進兩人強顏歡笑。
「朕今天不餓,你不必勞累了,回去吧!」秦贏下棋正興頭上。想想回頭向她解釋就是了。
歡喜不敢相信皇上在對她下逐客令,秦贏向來寵愛她,不管做什麼他從不丟下她一個的。
「臣妾就在這里陪著!」
「下去歇著吧!」
秦贏又說了一遍見歡喜居然還是無動于衷地站在原地,侍寵而嬌,有些動怒了,冷冷喝道︰「還不跪安?」
歡喜听到他口氣冷淡,摔了手上的東西,抹去臉上的淚痕扭頭狂奔而出。
秦贏見歡喜落淚也沒了下棋的興致「朕累了,你也下去吧。」
瑩月恭敬的行禮退了下去。心里忽然有一點痛。
當夜瑩月在床上翻來覆去徹夜難眠。腦海盡想著秦贏。
僖嬪歡喜煩躁不安的喝著手上的清茶,細啜了一口便狠狠的將茶杯砸在地上,對著一邊的小宮女發恕道︰「茶都涼了,還不去換,是不是連你也要欺負本宮。」
她話一出嚇得小宮女慌忙跪在地上求饒,俯身上前撿起茶杯碎片。
「下去,給我滾出去。」歡喜見她哭哭啼啼心里更是煩悶。
秦贏已經兩個月未召見她了,她去求見也是拖著不見,歡喜心想一定是那個敬嬪在搞鬼,但皇上不是不喜歡她嗎?什麼時候居然可以迷得皇上連她都不見?不管荀瑩月做了什麼,她絕不可以坐以待斃。絕不!
「姐姐發呆這麼久在想什麼呢?」僖嬪歡喜從後面突然冒出來嚇到了正在發呆的荀瑩月,她像做壞事被抓個現著一樣,羞的滿臉通紅。
「沒,沒什麼。」對于僖嬪的突然親切,瑩月還真有一點不適應。歡喜故做打量了一下瑩月試探道︰「姐姐就別瞞我了,姐姐現在臉色艷若桃李,定是想著皇上呢!」
瑩月被說中心事,羞怯的無地自容。自那日之後秦贏一直留宿玉成宮,卻始終心不在焉。雖然她心里多少明白這是皇上這麼做是想給僖嬪一個警告,可是往日的冷淡不再,她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僖嬪娘娘說笑了。」
歡喜拉住瑩月的手,哽咽道︰「姐姐還是叫我妹妹吧。姐姐,昔日妹妹有任何禮數不全之處,請姐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瑩月見她說哭就哭,慌了心神「妹——妹,快別哭了,你我既然都是姐妹就別說這麼見外的話了。」
「姐姐真的不生氣?」
「怎麼會呢!」
歡喜笑逐顏開「我親手準備了一些糕點,姐姐不如移駕到我那里去吧?我們姐妹都沒好好的談心過呢!」
「好——好吧!」
瑩月一臉詫異,還是答應了。
暗想今日僖嬪低聲下氣定是與皇上臨幸她有關。可是僖嬪沒看出來嗎?秦贏是真的愛她,怕她驕傲自滿,不可一世,不然又何苦這麼刺激她。僖嬪以前的風光榮耀與現在的委曲求全都只為皇上,她們的命運就牽記在他的一言一行里,瑩月心想不知何時,她也會被新人所取代,到時失寵的她還能過回像以前那種清清淡淡無牽無掛的日子嗎?
「太後!」趙懿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听見粉蝶在床邊低聲叫喚。窗外雷雨交加,天仍是黑壓壓的一片。
「什麼事?」趙懿啞聲問道。
「張全有事求見。」
「幾更天了?」
「四更天。」粉蝶扶起還是有些迷糊的趙懿。
「宣他進來。」趙懿緊鎖眉頭,有點不好的預感。
趙懿剛到正殿,張全馬上跪下,抖聲稟報道︰「太後,皇上病倒了!」
「給我說清楚!」趙懿一把抓住張全,尖聲問道。
「今早奴才想伺候皇上早朝,發現皇上似乎昏迷得很深,怎麼叫都沒有反應。」張全小心翼翼的說著,想起秦贏與死人無異的樣子,渾身抖得更厲害。
「宣太醫了沒?」
「奴才不敢做主,就先到太後這里請示了。」
「做得好。張全你去請李太醫,切記不要驚動他人。粉蝶你去請趙年。」
趙懿吩咐完帶著貼身的宮女冒雨去探望秦贏。直到天亮趙懿屏退束手無策的李太醫,坐在床邊看著臉色發青的秦贏,他仍帶稚氣的清秀俊臉,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雖然並不是真正的母子可相處這麼多年了始終是有了感情的。
在一旁靜默不語的趙年見趙懿傷心流淚,心里縱有萬分不舍也不能僭越規矩上前撫慰。不知從百年前的什麼時候開始,聖朝的皇帝從沒有人活著到成年,他們本都健康,卻無一個例外的暴病身亡。慢慢的,趙家一直掌控著朝政,人們多少猜得出,皇帝們是被毒死的。可是怎麼下毒的,用什麼毒藥,卻沒人清楚。
「我去求太宰。」
趙年拉住激動的趙懿說道︰「現在不可亂了分寸。生死相爭的大事,太宰大人斷不可能心軟的。」
「可是我不能看著贏兒就這麼死去,我去求求他,今時不同往日,或許他會松口的。」
豆大的眼淚滑落眼眶,趙懿幾乎崩潰,心里明白太宰趙治不可能交出解藥的,十三年前,她也曾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趙治,為了救自己的丈夫秦風甚至不吃不喝以死相威脅仍是改變不了趙治的心意,是的,她早該知道貴族之間的權力爭斗不是一個女人的哀求就可以化解的。
「現在保皇派和趙氏一族已經水火不容,現在定要保守秘密,盡快找出解藥。」趙年猶豫了一下終于問道︰「你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下毒的?」
趙懿心灰意冷的癱坐在地上,絕望地說︰「你是我的親哥,都不相信我嗎?」。
半響她定了定神才帶著哭腔問道︰「大哥!我們該如何是好啊?」
趙年不答反問道︰「皇上為何突然昏迷過去?」
「也沒什麼特別,尤其是飲食方面。御膳房都是我的心月復。大哥,我一直在想,那毒藥,或許是嬪妃身上來的,她們先服毒,再用之法傳出去,一定是這樣!而且這毒藥對女子無害,只對男子有用。」
「不管是誰下的毒,現在我們一定要在兩天內想辦法讓皇上醒過來,皇上萬一駕崩了,妹妹你處境恐怕不妙!」
「我知道!可是皇上現在還在昏迷,只怕事情瞞不了多久了。」
「放心,皇上吉人自有天像會醒過來的。太宰府里有我們的人,現下也只能靠他們了!有些話現在說或許太晚了,但也只有現在你才會听得進去。」
趙年看著低頭不答話的趙懿繼續說道︰「我知道先帝駕崩你已心灰意冷,不想過問朝中的任何事,可是皇上年幼獨自對著一群如狼似虎的大臣,你可知道他心里可有多苦。這幾天為了陳豐和金衛中兩人的貪污案,趙治當庭對著皇上大喊大叫,一定要皇上將他二人抄家滅門。皇上雖知二人罪不致死還是被迫答應了。這不過是趙治想鏟除異已,可是朝中卻沒人敢再反對,讓他這麼下去,以後天下還是不是秦家的就難說了。」
「你要我對抗自己的族叔?這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我只是要你更多的牽制他,何況在他的眼里我們只是他的棋子罷了,你也看到了趙治是不會讓皇上活到親政的那一天,所以到時候若有新帝繼位,你覺得趙治會讓你再當太後嗎?只怕他對你也要斬草除根,現在還不打算,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趙治他不會的!」
「你還不明白嗎這麼多年,他還讓你活著,盡是宣之在暗中相護,你護著皇上不是兩三天了,還指望他會饒過你嗎?」。
「我不想和他作對,更重要的,我不想再利用宣之了,這些年,他為我做了太多了。」
趙年細聲勸道︰「他要不喜歡你,能這麼為你嗎?你要在宮里活著,不耍點手段,早死幾回了。你就當為了我們,振作起來!」
趙懿默默不語隨即嘆了一口氣吩咐道︰「知道了,想辦法去把宣之召回來吧!」
「微臣遵旨!」
趙懿又回頭看了一會秦贏,突然她眼楮一亮。
「讓我們的人去找一個人幫忙!事半功倍!」
趙年一臉愕然「誰?」
趙懿嘴角含笑,她堅信天下間只有她趙雪——趙治的女兒最有可能得到解藥,女人的感情是最奇怪的不是嗎?這一把她賭得好大!但她必須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