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趙懿心不在焉的順著走廊前行,身後遠遠的尾隨著四個宮女。就在走廊的下一個拐彎處,趙懿悠悠的停住腳步,轉身面對後面的四個人,面無表情的輕喝道︰「都給我在這跪下,誰敢起身,哀家扒了她的皮。」
前方就是他們之前約會的亭子,趙懿遠見有個身影就在亭子里。她在邊上站了許久,終于還是上前去。他應該很生氣吧!她沒听他的話出現在前廳!可是她又何嘗願意妥協!哎!
趙懿上前慢慢騰騰的伸出手從背後抱住他。
徐宣之沒有回身只是嘆了口氣說道︰「荷花都要凋謝了!」
趙懿雙手使了使勁,安慰道︰「花開花落,只是循環的現象,你要願意,明年花開我們再來看便是!」
徐宣之轉身也抱住她喃喃低語道︰「還有機會麼?我怕,真的怕!此去京城,我們——」
趙懿搶斷他「不會的,等我打倒了那個假太後,我們就一起離開,你說我們就去關外好不好?」
「好,你說去哪我們就去哪!香君,答應我,回到宮里不要意氣用事,你一定要保重自己,陛下他們既然來請你,自是有難處,我剛才想了想,若不是那假太後沒有破綻,他們絕不會想到找你回宮對質,小心你們被反將一局,冒充太後可是天大的死罪。」
趙懿微微一笑,望著他烏黑的眸子愉悅道︰「相公大人,香君我是這麼好對付的麼,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們!」
徐宣之也被她逗得撲哧一笑,忽然他想起一事臉色一正「還有一事!」
趙懿看他一臉的嚴肅,好奇問道︰「什麼事?」
「回去之後,莫要為難瑩月,我想她也是不得已才會透露你的行蹤。我听和親王說,陛下現在處處限制于假太後根本無法理政,要知道你在朝里的人,只听命于你。」徐宣之暗里也是心驚,趙懿平時朝里不露山水,哪知到處都是她的人。這些人居然能藏得這麼深,恐怕到現在秦贏也還是分不出哪些是她的人。
趙懿打了他一下嗔道︰「我有這麼壞嗎?」。
徐宣之哈哈一笑「小妖精,我就喜歡你的壞。好了,夜深了,你快回房,明日還要趕路呢!」
趙懿將他抱得更緊「不回去!」她指著後面的廂房「我們去那,今晚我要你陪著我!」
「不行,別人會說閑話的,你就要回宮,更不能大意。」
「不會的,那些人都在那跪著呢!」趙懿隨手一指。
徐宣之刮了刮她的鼻子,看著她雙眼放光的樣子,取笑道︰「你就這麼放心?」
趙懿紅唇一抿「我在宮里可是出了名的冷面,說一不二,她們呀,絕對不敢起身!」
其實徐宣之也只是假意推兩句,趙懿還沒說完,他早已利落的抱起她往廂房去了。
今夜二人都有些瘋狂,他們口里假裝還有未來,其實,他們心里早知,他們沒有未來了。趙懿再也不會有出宮的機會,甚至能不能躲過真假太後這場危機都是問題。
一行人剛到達京城的城門口,街道兩旁滿滿的站著人。主街道,每三步就有整裝官兵把守,一眼都望不到頭!
太後未死已經轟動天下,一陣新鮮過後,宮里傳出真假太後的傳聞,大伙兒你言我語爭論不休,坊間關于真假太後的版本更是一個接一個,這時一個太後出現要在朝堂上對質另外一個更是滿足了民間無聊人士的獵奇心里。
趙懿冷哼了一聲,好一個秦贏,故意弄得天下皆知,非逼著她演好這出戲。趙懿還用別人教的嗎?成王敗寇這道理,打娘胎出來,她就知道。只是她恨,真的恨,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就這麼灰飛煙滅,她心里暗暗發誓一定會讓那些人後悔。
憑什麼就讓她一個犧牲,憑什麼她就得看著別人幸福。
是他們所有人自找,就別怪她無情。
車子到了宮門口,趙懿就听見外面立時鴉雀無聲。
秦贏上前跪下朗聲道︰「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後面的群臣好都慌忙跪下。
趙懿眉毛一挑,早有下人把簾子拉開,趙懿微微一笑「都起來吧,這麼大的陣仗做什麼呀,哀家難得出去游玩一趟不舍得回宮,誰想鬧了成這樣,皇上這陣子為難你了!」
「兒臣不難,只要太後您回來了,兒臣心就安了!」
「好,你做得很好,哀家有些累了,先回御和宮吧!」
秦贏聞言又跪下了去「太後,御和宮已有人居住。兒臣已叫人建造新的宮殿,兒臣不孝,請太後恕罪!」
趙懿一呆,居住的人想必是那個所謂的假太後吧!
「罷了,到承德宮吧!」
秦贏動了動嘴角,還想說什麼,見趙懿已閉上了眼,終于還是沒說。車簾子又放了下來,緩慢前行,也不知哪個大臣在車外對誰嘀咕︰這個也好像,就是感覺好像肥了點,以前太後十分清瘦的!
車里面趙懿臉皮一抽,又閉上眼楮,全當沒听見。
承德宮外,趙懿才下車,就見瑩月帶著眾妃子跪了下去。
趙懿嘆了一口氣,她已經不習慣了,突然間她很想徐宣之,很想很想!
「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趙懿手上虛扶了一下。
「謝太後!」
趙懿瞥了一眼為首的瑩月,眼楮轉向她身後有一群女人。看來不過數月,秦贏又冊封了不少妃子!趙懿一恍惚,她們一張張臉那麼神似,像誰呢?是了,李歡喜!
趙懿又看向了瑩月,消瘦的臉蛋兒,眼楮益發的大了,她的眼里有歡喜,有哀愁,更多的是絕望!
其實當初趙懿可以不讓瑩月進宮的,可以為她另配婚事的,只是趙懿她寂寞的緊,想要一個說話的伴。
是她害了瑩月!
趙懿勉強微笑道︰「哀家回來了!怎麼不帶小皇子來給哀家瞧瞧!」
瑩月一听紅了眼眶「回太後,斌兒自出生身子不好,太醫說不宜見風,臣妾等晚間風小了就帶他拜見太後!」
趙懿覆上她的手,「不必了,哀家明晚親自去看他!別讓他受風了,不然哀家也要心疼的。」
「臣妾替斌兒謝過太後!」說著又要跪下。
趙懿拉住她,拍拍她的手「跟哀家還用得著這麼多禮的麼?」
一個妃子打扮的人突然上前開口「是啊,姐姐,太後剛回宮來,快別哭了,多晦氣啊!」
趙懿美目一眯轉向她「你是?」
那女人討好笑道︰「回太後,臣妾是盛玨宮的元妃!」
「進宮多久了啊?」
「回太後,快半年了!」
趙懿哈哈一笑「都快半年了連個禮節都不懂的麼?剛才哀家讓你開口了麼,你也敢插嘴?」
趙懿笑完,臉色立變冷冷道︰「給哀家跪下!」
那元妃一進宮就備受秦贏的寵愛,封為四妃之首,而且宮里皇後之位空閑,貴妃又是一個不管事的人,宮里一向是她說了算,哪里受過這訓斥,一時也懵了站在那里動也不動。
「荷青,讓元妃清醒清醒!」
這荷青就是秦允帶出宮伺候趙懿的宮女,這時一上前,就是兩巴掌。
元妃撫著兩邊脹起的臉頰,望著那些似笑非笑的面孔,心知今天出了笑話,使點手段,以後如何服眾。
好在秦贏剛進承德宮,她使勁憋出眼淚撲到他的懷里「皇上!快為臣妾做主!」
秦贏皺眉問道︰「怎麼了?」
眾人無人敢回答,元妃在他的懷里小聲︰「臣妾什麼都沒做,太後就打臣妾,皇上,快幫臣妾做主。」
趙懿故意帶著瑩月走上前問道︰「怎麼,哀家出了趟宮,連你的妃子也不能管了?」
秦贏看著低頭不語的瑩月一眼,推開元妃「太後要教訓誰便教訓誰,兒臣豈敢多事。」
元妃急道︰「皇上,這太後不知是真是假呢!」
趙懿一听險的笑出來,只是臉上仍是這樣清清冷冷的樣子。看來這事秦贏瞞了不少人,包括這個自命不凡的元妃。
秦贏喝道︰「放肆,還不下去!」
元妃訕訕的退到一邊,趙懿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下去,秦贏在旁冷汗都快下來了,心里祈禱太後千萬不要對付元妃。
終于趙懿自行去了,最後回頭吩咐道︰「罷了,以後不要再讓哀家看到她!」
不過一轉眼,趙懿心中百轉千回,她能幫瑩月殺得了多少個李歡喜,一個又一個,秦贏即使只愛她們的相貌,終究會惱怒的,這元妃不是什麼城府之輩,留下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