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種種像漲潮的海,不斷將記憶之沙推入腦海中的淺灘,讓一切鮮明起來。
坐在狄釋天在狄家別墅的大房間里,阮珊淚流滿面。
心里坍塌的地方太多了,那道一直由豎起來的牆轟然倒掉,不願承認的感情漫入心底。
她多可憐!什麼委曲求全的結婚、什麼離婚後還同居的契約,她應下來、又與他糾纏,全是因為……因為她不知不覺愛上了那個冷漠、怕麻煩的男人!
只因他不愛她,所以她不想再受傷害,封閉、忽略那一次次心動,而等她想明白時,她又被拋棄了!
「一開始是你們阮家把阮珊送來交錢金錢,但我記得我媽許諾過只是一百五十元不計息的暫借。」狄釋天面對著阮氏母子,鎮定清冷地道,「隨後阮荀又從我們這里借走一百多萬,每次均說是用于工廠重建與周轉。」
阮母張玉梅震驚的看著兒子,她一直以為阮珊與狄釋天之間的開始是阮珊自己自甘墮落,沒想到卻是兒子與顧希安的「協議」!
阮荀不敢迎視母親質問的視線,別開臉看著地毯。
「我與阮珊離婚,我將婚後購買的公寓和車子留給了她,同時給了她一筆存款,算是對兩年多婚姻的補償。從法律角度上來講,我們屬于協議離婚,阮珊也在協議上簽了字,至于公平與否,其他人沒有質問的權利!」狄釋天咄咄逼人的道,「與阮珊離婚後仍偶爾同居是因為我與她之間有契約。」
「契約!」張玉梅尖叫出聲,「你們狄家就會用契約來干卑鄙的事嗎?離了婚你還霸佔我女兒……」
「阮伯母。」狄釋天抬起手阻止了張玉梅的竭斯底里,「契約之所以存在就是雙方同意認可,又可以約束彼此。除去我母親承諾不追債的那一百五十萬元,阮荀還欠我們一百多萬,我與阮珊同居的契約就是我暫不追那筆債。」他坦然說出當初的約定,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你!你!」張玉梅氣得從沙發里跳起來指著狄釋天的臉罵道,「你無恥!」
「跟您兒子比起來,差得遠。」狄釋天雙手插在褲兜里站起來,迎視著張玉梅又羞又怒的目光,「你們還想利用阮珊再賺一筆念頭請打消吧,從今天開始我與她之間的契約解除了!」
阮荀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唾液,情不自禁地問︰「解除,你的意思是……」
狄釋天嘴角微挑,冷眼看著阮荀沉聲道︰「除去那我母親允下不催債的一百五十萬外,剩下那一百多萬請阮先生一個月內還清吧!」
阮荀的肩膀一垮,搓著手向樓上看去。
阮珊已經走出房間站在樓梯處,紅腫的大眼望著樓下。
「你是賣掉工廠還債,還是動用離婚後阮珊名下的財產,我都沒有意見,但希望從此以後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和我的家人。」狄釋天無情地道。
張玉梅也抬頭看到了樓上的阮珊,臉上表情扭曲地喝道︰「你還不下來!賴在人家家里做什麼!」
阮珊膽怯的哆嗦了一下,慢慢的從樓上走下來。
張玉梅大步的走到樓梯口扯下還有兩級台階才下來的阮珊,差點把阮珊拖倒。
「別以為你搞這種忍辱負重的事我們就得感謝你!說到底還是你自甘下賤!」張玉梅將發泄不出去的氣與恨全都扣在阮珊的身上,「如果你早點兒告訴我,我也不會讓你哥欠下那麼多的債!」
張玉梅邊說邊拖著阮珊往門口走,阮荀連忙跟了上去。
「媽,我有話和釋天說!」阮珊不肯走,往後掙著。
「說什麼!」張玉梅惡狠狠地看著女兒,「人家說得不明白嗎?人家不要你了!沒看他和你姑姑那個賤貨搞在一起!阮家的女人怎麼不要臉、犯賤到這個份上!」
「媽!」阮珊甩掉母親的手,手腕上赫然一圈紅腫,她嘴唇顫抖、雙眼含淚的望著張玉梅,眼中有著無比的堅定,「如果你想讓我幫哥哥還債,讓我和他說最後一句話!」
張玉梅還想張口罵,但看到女兒眼中的堅決,和听到阮珊肯替阮荀還債的話後,忍了下來。
阮珊轉身朝狄釋天走去,站在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雙眼仔細的打量了他俊逸的臉龐與修挺的身軀後輕輕的微笑,「狄先生,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吧?」
狄釋天插在褲兜里的雙手握成了拳,臉上沒有任何波動。
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淚,阮珊又硬擠出一抹笑抬起頭,「希望……希望我們永遠不再見。」
說完,阮珊毅然轉身朝門口走去,不理會母親與大哥開門沖進夜色之中。
有那麼一剎那,他很想開口叫住她,或是沖上去拉住她,但他只是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阮家人離開。
「釋天?」好半晌,顧希安才在安靜中找到自己的聲音,「你……」
永遠不再見啊……就像她不曾出現過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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