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辰心里一陣尷尬,懸在半空的手顫了兩下,還是收了回來,轉頭望向前方那個顫抖不已的背影,朗聲問道︰「前方是何人在啼哭?」
那個小小的身影嚇了一跳,趕緊回過身來,一見眼前的那個男子穿著不俗,一想便是皇族!
小丫頭似乎是嚇壞了,跪在地上,用顫抖的聲音回答,「奴,奴婢是……是雜役房的宮女……不知尊駕在此,饒了兩位賞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流年總覺得這個丫頭眼熟,微微的低下頭,仔細的看了看小丫頭的容貌,「你是……谷清?」
小丫頭听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猛然抬頭,正好和流年的目光相撞,心頭一顫,眼淚更加洶涌,「蘇姑姑,您,您還記得奴婢……」
「怎會不記得呢,那天,是你扶了我……」流年走到谷清的身邊,將小丫頭從地上扶起來,見她在寒冬臘月里依然是秋季的衣服外加一身孝服,不由得心疼起來,「谷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你不知道宮中是不能戴孝的嗎?而且你把一具尸體拖來醉梅園,晦氣不說,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姑姑!」
谷清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蘇姑姑,她是谷清的娘親,谷清是娘親和一個侍衛偷情所生,從小被養在宮中,母親隱瞞眾人,含辛茹苦把我帶大,雖然外人不知我們是母女,可是雜役房的人都知道!三天前,掌事的宮女又罵我是小雜種,娘親就反駁了幾句,誰知竟然掌事宮女拖去了柴房關了起來,再開門的時候,我娘她……她已經被活活的凍死了!」
流年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宮中的丑惡,無處不在!
一旁的黎夜辰趕緊扶起谷清,拍掉了她膝蓋上的積雪,「那你為何要把你娘的尸體拖來醉梅園,你該給她葬了才是啊!」
「尊駕有所不知,宮女病死,本可以埋葬故里,可是掌事宮女怕此時外揚,就要人把我娘拖去亂葬崗,我實在不忍,才……才……」
「好了,你別說了,谷清,你放心,這件事我定然會幫你……」說著,流年翹起腳尖向遠處望了望,剛好看見兩個修剪花枝的小太監,便喊了聲讓他們過來——
「你們兩個,去把這尸身運到宮外埋了,至于埋在哪里,問這位宮女!」
「你是……」兩個太監對流年指使的口氣有些質疑。
「我是皇上身邊的蘇姑姑!」
「哦,原是蘇姑姑呀,奴才們這就去辦!」兩個小太監手腳麻利,抬著卷著席子的尸身就往醉梅園的後門走去,而谷清則是含淚看著流年,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了,你還看著我干什麼,還不去葬了你娘!」
「是是是,蘇姑姑,您的大恩大德,谷清來日一定以死相報!」
流年一笑,這個小丫頭,年紀雖小,但卻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好了好了,別死不死的了,誰讓你以死相報了,趕快去吧……」
「恩!」谷清點了點頭,轉身跟著兩個太監去了……
黎夜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流年的側臉上,他忽然有種錯覺,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他一直尋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