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辰景,死了。
我的心,也死了。
我從來沒想過,我們之間居然是這樣的結局。原本以為我能贏的,明明已經得到他了,明明已經讓他嫁給我,可為什麼最後我還是徹底的失去了他?
在無數個用酒精麻醉自己清醒的意識時,喝的越多,理智愈加的清醒,我很清楚听到自己心碎的像塵埃,跌的近乎看不見。
什麼是愛?什麼是信任,什麼是包容?
從來沒有人教會過我這些東西,從小他們灌輸給我的不過是隱藏好自己,算計人心,還有掠奪。
我以為,愛,只是一種掠奪的形式上的借口。可原來我的愛和他們的是不一樣的,原來我一直用錯了方式,所以注定我得不到他的心,也失去了他的人。
他一心一意愛的男人,愛的女人是我兄弟的女人,那個男人死了,他的心也從未對我敞開過。無論我用什麼樣的方式,都走進不那個被封閉的角落。
這讓我如何甘心!
如今,再多的不甘心又如何?連多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我真沒想到結局是這樣的,在他提出荒謬的游戲時,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和他一起死,但我不知道他對我做出最仁慈也最殘忍的事,就是把子彈偷偷的拔下來了。
他狠心的讓我親手殺了他,讓我恨我自己一生一世。
最終,我們都輸給了彼此,但真正的贏家卻沒有,這多可笑、滑稽。
瑾萱那一巴掌甩的很給力,甩的我以為自己會昏過去,自從他離開後我就沒敢閉上眼楮,一閉上眼楮滿腦子全是他渾身鮮血要離我而去的場景。
我恨不得殺了自己。
所有的人都是小八和南宮蔚處理的,我呆呆的看著他們忙來忙去,木然的看著安靜躺在台子上的人,看著那張讓我魂牽夢縈的俊顏,忽然覺得很陌生。
這個安睡的男人真的我的小點心嗎?
為什麼感覺這麼陌生,好像我從來都沒認識過他。我的小點心,高傲的像玫瑰,美麗卻帶著刺,可我喜歡他的刺,哪怕被他刺痛,我對那種刺痛都迷戀不已。可,為什麼他會一直閉著眼楮,不看看我,甚至不罵我幾句。
那幾天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抽煙,我終于明白為什麼南宮蔚在快沒命的時候還要抽煙。因為——太思念了。
思念一個人的感覺,很像有千萬只螞蟻鑽進你的骨頭里,一口一口的咬著你的骨頭,那種煎熬,生不如死。
嗓子火燒的疼,聲音變得粗啞不堪,我不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只是睜開眼楮看到南宮蔚銀色的面前,他淡淡的說︰「你發高燒昏迷三天,明天是拓跋辰景出殯的日子,你要去嗎?」。
出殯?
好艱澀的兩個字。
我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面插著銀色的針管,毫不猶豫的拔掉,血液倒回黏呼呼的在手面上。他沒有阻止我,也沒說什麼放屁的話。半響,低沉的嗓音揚起︰「我知道了,會給你安排今晚的直升機,你走吧。」
我抬頭看著他灰暗無光的眸子,苦澀一笑︰「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可我對不住你,你和她……」
「別說了。」南宮蔚打斷我的話,沒有絲毫的怨怪我。「我和她之前的事不會因為你有任何的轉機,也不會因為你而變得更糟糕。」
「我這一輩子沒想過自己沒想過愛的人,唯獨信了你!」
南宮蔚很久都沒說話,臨走時只是拍著我的肩膀道︰「人時已盡人世卻常,賀恪雲,你給我好好的。」
好好的——
我為什麼不能好好的?
我沒等到他出殯的日子,連夜坐上直升機離開這個鬼地方並發誓永遠不會再回來。我不去看他離開的樣子,便能永遠欺騙著自己他不曾離開過;我不再回到這個城市,把這段痛苦不堪的記憶剪掉,留下的只有我和他之前的回憶。
冷清的別墅,處處充滿他的氣味,他的影子;衣櫃里掛著他喜歡的衣服,抽屜里放著他喜歡的領帶,浴室里放著他的黑色洗漱杯,房間里還飄蕩著他的氣息,可是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拿著他的被子,緊緊的護在胸口,不知道為什麼臉上會有雨水,越來越多,心口像被石頭壓著,沉重的喘不過氣來。我蹲在地上,手指模到自己的臉頰這才發現原來這是淚……
原來,我哭了,可我為什麼要哭?他明明就沒有離開過我,不是嗎?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不太清楚,只是記得我睜開眼楮懷里抱著的還是他的洗漱杯。佣人說,發現我在浴室昏倒了,懷里抱著杯子,怎麼也不肯放手。她們也沒辦法,只好讓我這樣一直抱著睡了整整兩天。
醫生給我注射營養液,退燒藥,說著什麼我听不懂的話,只是愣愣的看著懷里的杯子,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抱著小點心,他的溫度淡淡的,很溫暖。之後,不管到哪里我都會帶著那只杯子,就好像一直將他帶在我的身邊。
我的生活和以前沒任何的區別,依舊是那樣的,依舊是那樣的糜爛。我知道李岩喜歡,也知道他故意在我和小點心之間挑撥,結果是他成功了。
我真的親手殺了小點心,但我卻沒有殺李岩,反而是將他帶在身邊,讓他做我的伴,我喜歡玩他的身體,不留一絲的余地的玩,在他最興奮,最動情時,我喊著小點心,一遍一遍的,提醒著他,他不過是一個替代品,不過是我泄欲的玩具罷了。
得的子已。報復一個人的最好方式,不是殺了他,而是攻擊他最軟弱的地方攻擊他。而李岩最軟弱的地方,便是我。
每次看到他痛不欲生的神色時,我心里充滿了快感,卻也更加的空洞,因為對小點心的思念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日漸濃重,像是鑽入骨頭里的一種病毒,侵入我的呼吸里,每呼吸一次痛便會增加一分。
無所謂,我已經不在乎自己還能有多痛,只是還活著而已。
南宮蔚和瑾萱終究是走到了一起,因為他們糾纏這麼多年,還不能在一起,那天都該遭雷劈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叫南宮爵,是瑾萱為了懷念程炎爵而取的,也只有愛她到無法自拔,處處容忍包容的南宮蔚才會如此的不介意……
他說,孩子能姓南宮,已經說明她的心里到底裝著誰,和一個死人我還有什麼可計較?何況,那個是一個為她連命都不要的男人。
在三年後,他們有了第二個孩子,是女孩子,瑾萱說名字應該由南宮蔚取,可南宮蔚這家伙想了很久把問題丟給我,說我這個干爹得動點腦子。我想了很久說︰叫瑾心吧。
我以為瑾萱不會同意的,誰知道她沒反對,電話里只是淡淡的聲音︰「小名叫心心也不錯。」
瑾心,心心,小點心,原來,還是有很多人在想著你,不只是我一個人。
南宮蔚現在一定很幸福,他們有四個孩子,兩個男孩,兩個女孩,一家六口,以後想有多熱鬧便有多熱鬧。
我看著冷清的房子,冷笑的罵了兩個字︰活該!!!
南宮蔚說︰人死不能復生,你應該往前看。
我自嘲的笑了笑,抬頭看到厚重的烏雲沉沉的壓下來︰南宮蔚,我真的看不清楚前面還會有什麼了。
有些人,我們一輩子只能遇到一個,然而我們錯過了,便再也遇不見。
我將李岩放走,不想再折磨他,更不想折磨我自己,因為折磨他,已經沒辦法給我帶來任何的快感,因為拓跋辰景是真的不會回來了。t0bd。
五年後,杯子在不經意間破碎,我有一種不好不壞的預感,下午去談事時,遇見了一群劫匪,他們持有重型武器,不僅僅搶錢,還要我的命。
我認出帶頭的人——李岩。
這些年所有的愛已變成了恨!而我們,都在這樣的仇恨中,放棄了自己。
他說︰我真的很愛你,可你卻太恨我。
他說︰我舍不得殺你,但我知道你太想他,所以你去找他吧。至少,這次你可以早一步得到他。
我笑了笑沒說任何話,也沒做任何的反抗,很清楚的感覺到子彈穿透胸膛的那一顆,發出的聲音,鮮血洶涌噴灑出來,模糊了這個世界。
原來,子彈穿透身體會是這樣的感覺,他當初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
奇怪的是,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痛意。隱約似乎看到他在對我招手,他在對我笑。
活著時,他從未對我好好的笑過一次,等我要死時,終于能看到他的笑容,空蕩了這些年的心在瞬間被填滿,再也沒有任何的不甘和遺憾。
我很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握緊他的手,可我已沒有任何的力氣,沾著鮮血的手緩慢的垂下……
在他死後的第八年,我終于可以見到他……
只是,我再也沒有了以後。
紀烯湮︰賀恪雲的番外已經寫完了。還剩下白微微和南湮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