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並不理會,只瞧著旁邊夏可樂,重新扶著她的手︰「姐姐,你的心腸還是這麼軟!丫鬟就該有丫鬟的職責,若什麼事情都要姐姐搭手,留她何用?」
「不是我的心腸軟,」夏可樂推開白淵的手,「而是你心腸太硬,女人就該被好好疼,如今居然被你命來做這種事情。」她瞧了一眼前面有些雜草叢,「我既不瘸,又不瞎,不用你扶。」
「姐姐,仔細腳下小石子,被崴了腳就不好了。」白淵笑著叮嚀,重新扶上夏可樂胳膊,臉色瞬間垮下,朝綠蘿丟下一句,「把船好好收著。」
夏可樂又一次無語,一個年輕女孩子,在一個廢棄的渡口,究竟要人家怎麼把船收好。
正準備幫綠蘿說話,忽然想起這是人家家務事,自己一個人質,憑什麼替一個綁架匪徒的幫凶說話,當下壓下想法,頭也不回往前走去。
白淵跟著夏可樂的步伐,一會兒提醒她地上藤蔓,一會兒提醒她小心橫枝,一會兒注意老鼠,一會兒當心蛇,夏可樂被他弄的煩不甚煩,正要暴吼,忽然看見白淵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這種笑意,她在蕭景煜眼里也看到過,特別是自己被他偷吃的時候。
她忽然覺得有些低落,有些想法,不得不承認︰景煜,我想你了!即便你做了那麼多惡劣的事情,我依然,想你了!
白淵並不知道夏可樂忽變的情緒究竟為那般,剛才還不斷跳著躲蛇躲老鼠的女子,忽然安靜了下來。
他順著她的目光,抬頭,然後看見東邊天空開始泛白。
景煜,原來,距昨天離開你,竟不到一個對時,你在做什麼?
從夏可樂失蹤到現在,蕭景煜一直沒有睡,手上該看的資料也看了,該盤查的人也盤查了,蕭景煜一雙眸子潛伏著滔天黑潮,仿佛一個不小心就要將人吞噬。
每個人都戰戰兢兢,這天夜里,臨江盟分布在京城的人沒有任何人敢睡覺,連同祈王,康王以及錢鑫下面的人,整個京城直到後半夜,都一直嘈雜著。
蕭景煜和錢鑫一藍一紅,在京城的寬敞的路上緩緩走著,每一步,如有萬鈞。
兩旁的酒樓,已是入夜後第三撥被人盤查。
「蕭景煜。」「錢不嫌多。」兩人同時開口,蕭景煜竟連錢鑫的小名都喊了出來。
「你先說。」錢鑫說。
「我想再到煙波湖上檢查一圈,只要沒有憑空消失,無論被誰虜了去,都一定會上岸。只要上岸,就一定會有蛛絲馬跡。只是,經過官兵們一番查找,估計很多痕跡都被淹沒。」蕭景煜說,「你剛才想說什麼?」
「和你想一樣的,走吧!墨城最杰出的兩個少俠都在,難道那怕抓不到那偷人的小賊?」錢鑫笑得邪魅,微微一閃,火紅人影已飛快掠過屋頂。
蕭景煜縱身,一道藍影如光般掠過。
夏可樂和白淵走到京城街上的時候,街上人還不多,除了少許賣早點的攤子,就只有客棧開著大門。
確切的說,是很多客棧通宵都沒關門,一撥又一撥的人來盤查,最後干脆就通宵營業了。
白淵抬頭望了一眼,目光落在最大最豪華的那件客棧︰「姐姐,我們就住前面這家吧,您一宿沒睡,好好休息下。」
這個白淵,果然不是按章出牌的人,人家搞綁架的,都是找些荒山的破廟啊,廢棄的垃圾場啊,不見天日的地下室啊,他倒好,直接住京城最好的客棧。
不過這樣最好,像蕭景煜這種花錢如流水的紈褲子弟,越是花錢多的地方,掌櫃越認識他,到時候送信也方便。
「我干嘛要听你的?」夏可樂正說著,便看見迎面走過一隊士兵。夏可樂盤算著,等會兒那些士兵走到自己跟前時,自己立即沖過去,大叫救命綁架。
「你指望著他們救你,別指望了!」白淵湊近夏可樂的耳邊,「我只需要動動手指頭,他們都得死!」
對于這種話,夏可樂自然是不信的,迎面走來的,那可是12個士兵也,就算白淵武功再高,也要打一會兒吧,自己這邊能引起足夠的騷動,按照白淵說的,祈王派了很多人找自己,應該很快能有支援。
近了。
夏可樂偷偷檢查了下自己身上各處關節,沒有任何不適。
更近了。
多蕭查然。等下沖過去的時候,一定要用學生時代50米沖刺的速度,一定要用曾經在電視里看到的河東嘶吼的音貝。她連台詞都想好了︰救命啊,我是祈王妃!
就在第一個士兵與自己擦身而過,就在她張開嘴做了個「救」的口型,她驚異的看見,那個與自己擦身而過的士兵毫無征兆的倒了下去。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十二個人如下餃子般,一個個在自己眼前倒下。
「他們怎麼了?」夏可樂戰戰兢兢問。
「你不是不信嗎?我自然是做給你看。」白淵笑的像一昧想討好情人的男人。
「他們都死了?」夏可樂問
「你要不要檢查下?」白淵笑著,仿佛在問要不要檢查食物新不新鮮一般,面對生命,毫無敬畏。
夏可樂的臉色瞬間蒼白,然後是灰。
「姐姐,您可要保重身體啊!很多人的命可都捏在你手里呢!」白淵笑著。
夏可樂狠狠的看了白淵一眼,敢怒,不敢言!
走進客棧,掌櫃正站在櫃台後面打著呵欠。
大堂里,只有三五個有事情不得不早起的人在喝粥,個個精神都不大好。跑堂的店小二們也是一副戚戚然。
白淵領著夏可樂站在旁邊,綠蘿走到櫃台旁登記。qvzk。
「三間上房。」綠蘿丟下一錠銀子。
「姑娘,我們現在實名制,要登記三位客官的名字。」
綠蘿一把抓過筆,在掌櫃賬本上寫下︰白淵,白泠,綠蘿。
白淵打量了大堂一番,表情似乎有些厭惡,但依然討好似的對夏可樂說︰「姐姐,這里環境雖然比不上家里,但出門在外,您就將就著點。」
掌櫃臉色有些黑,這鳳歇樓好歹也是京城第一客棧,能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如今居然被人說是環境差!
自然,能做到掌櫃的,大多知道和氣生財,不樂意歸不樂意,生意還是要做起走的。
「小六,帶三位客官上樓,東宇那三間。」掌櫃黑著眼圈喊道。
「恩,來了。」店小二有氣無力的應著。
白淵立即做出狗腿狀,一手扶著夏可樂︰「姐姐,扶梯髒,弟弟扶著您。」
店小二一宿沒睡,正心情不好,平日里從不頂嘴的人此刻也忍不住了︰「我說客觀,我們鳳翔樓的扶梯,每天都要擦兩次,怎麼就不干淨了!」
白淵淡淡瞟了他一眼,直接甩過一句︰「我家扶梯,每隔一個時辰擦一次。」
小二立即被噎。
只見白淵依然狗腿,對夏可樂小心侍奉︰「姐姐,您走慢點,當心腳下。姐夫不在,我這個做弟弟的一定要把您照顧周全。」
這下,非但是店小二和掌櫃,連大堂里吃飯的客人都對白淵投過鄙視的一眼,他那個姐姐,不過30歲左右,怎麼就被他伺候的像個老太婆似的?!還有,他剛才提到姐夫,听他那口氣,他這個姐姐肯定是嫁到豪門,他才這樣用力巴結。
夏可樂自然捕捉到樓下這種微妙氣氛,當即露出厭惡表情︰「我說白淵,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惡心?!不嫌累麼?」
「能伺候姐姐,怎麼能叫累呢?」白淵笑著那個真心。
真惡心!夏可樂心想,她轉過頭看了看大堂里正在喝粥那幾人,忽然說︰「我餓了,你去給我買點吃的來。」
「客棧里不是有吃的嗎?我瞧著也做的不錯。」白淵說。
店小二心里極度鄙視,剛才還嫌他們這里連扶手沒擦干淨,這會兒居然說吃的不錯,分明就是不想走路。
「你不願意跑這一趟是嗎?」。夏可樂冷著臉問。她也想通了,既然他要扮演孝順弟弟,就讓他扮演好了。「等見到你姐夫,我就說你連早飯都懶得去幫我買。」
「姐姐想吃什麼?」白淵立即換上笑臉。
「听說,京城有一個叫醉仙樓的地方,那里有一種酒叫梅花酒,上次你姐夫帶我喝過,口齒留香,你多買點,我們回去的時候順便給你姐夫帶回去。另外,那里有一道菜叫醉蝦,很是出名,听說是新開發出來的,我一直想嘗嘗。」夏可樂慢悠悠的說,聲音不大,卻極為清晰,保證大堂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回到房間,白淵一把把夏可樂推到對面牆上,雙手將她禁錮在牆壁和他之間︰「我警告你,不要耍任何花招,在我的面前,任何花招都沒用的。梅花酒也好,醉蝦也好,我都不會給你買,醉仙樓是你通風報信的地方吧?這種方法一點技術含量也沒有!」
夏可樂轉頭,目光從窗口往樓下看去。
一藍一紅兩個影子飛快往前走去,夏可樂眼楮一亮︰「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