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煜沒有伸手去搶夏可樂,他已經看見夏可樂裙裾上正浸出來的猩紅的血,朝著旁邊低喝︰「來人,還不快去請郎中?!」
白淵小心翼翼將夏可樂放到床上,旁邊郎中已候在旁邊。
白淵沒有立即讓開,而是親自把了夏可樂的脈。
蕭景煜也沒有阻止,瞧他對夏可樂的神情,若沒有幾分醫術,絕不會耽擱夏可樂的治療時間。
「怎麼樣?可樂沒事吧?」當白淵收回手後,蕭景煜緊張的問。
「比上次嚴重點,不過放心,有我在,死不了。」白淵依然那句話,說著站到了一旁,「我待會兒先替你施針穩胎。」
這時,郎中才忙著上前,指月復按在夏可樂腕上。只是,他的神情遠沒有白淵鎮定,甚至目光對上蕭景煜時,都想哭了,夫人這胎,恐怕保不住啊……
「你診斷的結果呢?」蕭景煜問。
「在下醫術不如這位公子。」郎中躬身退到後面,以他的醫術,是鐵定保不住這胎的。最大可能就是問出那句經典的︰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可樂,你覺得怎麼樣?」蕭景煜問。
「好像已經沒那麼痛了。」夏可樂說。
蕭景煜微微松了一口氣,白淵立即朝他投過沒見識的一眼︰「當然沒那麼痛了,若一直痛著,這孩子已經沒了。」白淵朝旁邊丫鬟看過一眼,「你們先給她換衣服吧,千萬別著涼了。」現在本來就胎兒不穩,若再著涼打個噴嚏之類的,很容易引起滑胎。
蕭景煜本來很想親自給夏可樂換衣服的,那些個丫鬟,手上沒輕重,萬一把夏可樂弄痛了就不好了。
他又看了白淵一眼,對丫鬟們囑咐道︰「好好伺候夫人,手腳輕點。」然後跟著白淵等人走出房間。
「白淵,你有把握嗎?」。剛出房門,蕭景煜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專職的郎中都沒把握的事,他一個打醬油學醫術的人能行麼?
「杜小怪已在路上。」白淵回答簡潔,意思卻很明確,只要拖到杜小怪過來,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到底有多嚴重?」蕭景煜臉色幾分冷峻。
白淵將目光移向郎中,郎中戰戰兢兢︰「胎兒和夫人,最多保一個……」
蕭景煜臉色又冷了幾分︰「凌林,馬上找祈王到宮里請御醫!」
「二少爺,恐怕……」郎中猶豫了一下,壯著膽子說出後面三個字,「來不及。」
蕭景煜拳頭緊握,只听那郎中繼續說︰「依在下剛才診斷,怕是拖不過1個時辰,胎兒必落無疑。」
目光微寒,從白淵臉上劃過,然後落在郎中臉上︰「你去準備銀針。」
郎中拍著醫箱,示意帶在身上的。
蕭景煜往房門看了一眼,緩緩開口︰「白淵,」他頓了一下,「可樂的性命,可就交給你了,別讓她失望。」穴後郎是。
白淵頷首。
對于蕭景煜來說,他在賭,賭白淵對夏可樂的感情。
對于白淵來說,他亦只是說的輕松,以他的醫術,這一次,無疑是在閻羅手上奪命。
這時,房內夏可樂的衣服也已換好,當房門重新打開,蕭景煜和白淵重新走了進去。
那只藍蝶停在蚊帳上,靜靜的,藍色熒光閃爍。
郎中將銀針褡褳遞給白淵,白淵坐到床邊,伸手--
卻指向夏可樂衣襟上第一顆扣子,看那動作,竟似要解扣子。
「白淵,你做什麼?」蕭景煜一手擋過白淵。
白淵抬眸,反問蕭景煜︰「你什麼時候見過隔著衣服施針的?」
「都是些什麼穴位?」蕭景煜問,如果是在手上,還是可以容忍的。
白淵開口,不過說了一個穴位,蕭景煜就已經把銀針褡褳接過,開口道︰「好了,你站在屏風後面說穴位,施針的事我來。」
「你做過嗎?」。白淵挑眉。
「我見過。」蕭景煜說。
「就憑你小時候的記憶?」
「我會小心。」蕭景煜不容置疑。
「景煜。」這時,夏可樂開口了,「醫者無男女。」那從前穿來那個年代,婦產科醫生都有男的,現在不過施個針,沒什麼大不了。
「不行!」蕭景煜斷然拒絕,若可樂的身體被其他人看了,他這輩子都會有陰影。
「剛才那個穴位,在什麼位置?」夏可樂問。
「在你胸口。」蕭景煜答。
夏可樂將目光移到白淵身上,淡淡笑著︰「你給他說穴位吧,我相信他。」
對于蕭景煜,她實在太了解了,上次自己不過是穿了個暴露衣服,他就醋成那個樣子,若自己被人近距離看了去,他還不郁悶死。
白淵想了想,終于點頭,又叮嚀道︰「待會兒捻轉與提插時,動作輕點,要注意可樂的反應。」
「我知道了,開始吧。」蕭景煜說。
白淵和郎中皆站到屏風後面,蕭景煜看了蚊帳上那只蝴蝶,皺了皺眉,隨手拿了個枕頭砸過去,想把這東西趕出去。那東西的眼楮,實在不像是動物的眼楮。
豈料,枕頭剛一觸及到蝴蝶,立即起了火。蕭景煜動作極快,一把將枕頭打到地上,這才沒有導致火災發生。
「小藍!你想燒了我這房子嗎?」。夏可樂開口,「上次傷了景煜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
那藍蝶立即低著頭垂下眼楮,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蕭景煜也看見藍蝶變化,開口道︰「你在跟這蝴蝶說話?」
「是,我剛才發現它好像听得懂我說話。」就在剛才丫鬟給她換衣服時,她對著那蝴蝶說了幾句話,竟發現它好像听得懂,順口給它起了個名字,小藍。
「那你叫它出去。」rxze。
夏可樂疑惑的看了蕭景煜一眼,依然按照他的意思吩咐︰「小藍,你先出去。」
藍蝶扇了扇翅膀,似乎有些怨恨的看了蕭景煜一眼,很快飛了出去。
蕭景煜這才開始解夏可樂的衣服扣子。
「你也真是的,和一只蝴蝶置什麼氣?」夏可樂小聲埋怨。
「看它不順眼。」蕭景煜順口說,天知道,他其實更在乎那只蝴蝶究竟是公的還是母的,那東西的眼楮,給他的感覺實在太像人了!
夏可樂倒也不揭穿他,不就是不想其他同性以外的人和動物看見自己的身體嗎?
「白淵,你說吧。」蕭景煜將一根銀針拿到手上。
「羶中、鳩尾、通谷。」
白淵一連說了三個穴位,蕭景煜按照他說的順序,將銀針插進去,刺膚那一刻極快,接下來手上動作便轉慢,輕輕捻轉。
夏可樂平躺在床上,看著蕭景煜全神貫注,甚至額上漸漸泌出汗來。
當三個穴位都插好後,白淵很快又念出三個穴位。蕭景煜小心翼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那根小針上,連夏可樂的目光都不敢對視,半點不敢馬虎。
夏可樂很想叫他輕松點,可看著蕭景煜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她忽然就開不了口了。他怎麼能不緊張,他這輩子最愛的人,性命就在自己手上,怎麼輕松得了?
當白淵第三次念出穴位名,蕭景煜忽然停下了,目光倏的掠向屏風那邊︰「你這是穴位激發身體機能?!」
穴位激發身體機能,可以短暫將人體各項機能提升,可是,任何透支身體的做法,最終對身體都是不利的。
白淵並不打算瞞他,之前想到這樣做,就沒打算瞞他︰「是,我將保胎和激發身體機能結合了一下。」
「可以使用幾次?」蕭景煜沉聲問。激發身體機能,最終損的是夏可樂的身體,如果虧得太多的話,他個人而言,情願不要孩子,也絕不允許夏可樂出任何意外。
「總該能堅持到杜小怪來吧。」白淵答。
夏可樂這才知道自己身體好像很嚴重,居然需要杜小怪出手。她沒有問,對于自己,蕭景煜永遠比自己緊張。
蕭景煜不再說話,雙眸全是冰稜,手上施針卻是越來越沉穩。(上面激發身體機能這個橋段純粹尾巴胡編的哈,大家千萬別在自己身上試驗哈!)
「老公,我覺得你真是天才。第一次施針都能做的這麼好,以後那些郎中可就要失業了!」夏可樂笑著開口,算是緩解房間里緊張氣氛。
「在老婆眼里,老公自然什麼都是好的。」蕭景煜柔聲,轉向夏可樂時,雙眸中的堅冰也化作潺潺春水。
好不容易一套針施完,背上汗水已濕了衣襟,額上亦是豆大汗水,夏可樂看著蕭景煜,完全忘了房間里還有其他人,忽然說︰「老公,我愛你。」
「我也愛你。」沒有任何遲疑,仿佛只是很自然的接過夏可樂的話。
將夏可樂安頓好,蕭景煜轉身往房外走時,雙眸又已經恢復萬年不變的疏離。
「孟若淺呢?」蕭景煜問,渾身全是殺氣。
「回主子,已經關起來了。」
「在哪兒?!」蕭景煜說著就要往那邊走去,敢傷他的可樂,他恨不得將那人身上的肉一寸寸剜下來。
白淵伸手便攔住他︰「這個女人,交給我。」
蕭景煜轉頭,毫無情緒的看著他。
「在我手上,一定比在你手上更慘。」白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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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尾︰今天還有一更,大概10︰30左右,尾巴盡量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