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顏在銀光小區收拾東西,打算把所有值得搬走的東西都打包帶走,既然易唐那邊可以住得習慣,那這邊的房子就沒有必要再留。
她知道這是正式決定要面對同居生活了。
方喬宇來的時候還冷著臉,只不咸不淡地掃了一眼周顏就徑自走進了客廳。
那個吃貨,誰知道是不是被其他男人用點兒零食就給哄走了!
「目前沒考慮,不過先同居吧,他媽厲害著呢,比你媽更犀利,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婆媳大戰中扮演勝出的一方。」周顏含著吸管意興闌珊地回答,腦中思緒萬千,圍繞的只是復婚這個詞。
她用了一個「又」說明這事不只發生過一次,而對方的這態度足以說明她的擔憂又成了事實。
幾個跨步已經到了客廳,牆角的小桌子上果然擺著一個漆黑發亮的木雕,雕工精致,上漆考究,是個棒球小子的卡通造型。
「我是送了……那天就是回的這兒,但在那之後就沒再聯系了,我給她打電話都不接。不過我听我媽說,唯一她爸好像準備再婚辦喜酒來著,應該是回她自己家幫忙了吧。」他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逃避,動作迅速地收拾好書籍蓋上箱子便岔開話題,「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送人禮物跟捐贈災區是一個道理,得看你自身的經濟條件,窮人跟富人不能一視同仁同個標準。你要閑著沒事就過來幫忙,把這些書放我箱子里去,擺整齊了,我先把早飯吃了。」周顏瞧見方喬宇臉上的喜色便放心地指使起他來。
「呃……她干得不錯。」
「顏顏,這花了不少錢吧?不過如果是你親自雕的我會更喜歡。」方喬宇把玩著掌心這個小巧的木雕,倚在門檻望著周顏。
這個時候打發走一個免費勞動力雖然可惜,不過她想替許唯一再看一次這個男人,如果他真的打算繼續玩世不恭,那麼從此以後她會勸許唯一絕了這個念頭。
許是習慣了許唯一三兩天頭上門蹭飯蹭房,這麼多天不見她真是覺得心里別扭得慌。況且許家爸媽剛鬧了離婚,這姑娘神經雖粗也頗為受傷,萬一這期間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她就得內疚死。
方喬宇的臉色頓時黑沉了幾分。
「不是不住這兒了嗎?叫我來這兒干什麼?如果是背著你那前夫偷情,我還得考慮考慮,那個姓易的看著不好惹,我得合計合計是不是值得冒生命危險。」盡管他覺得這樣說話比較泄憤,順應了自己心情不給好臉色,可周顏只是淡淡一笑並不在意。
「你媽怎麼知道她爸要再婚的事?方喬宇,你會在那之後還聯系名牌,該不會是你們之間又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燒了一晚上?」周顏索性放下手中的豆漿,凌厲的視線鎖住方喬宇的目光,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神情。
她听易唐說過這事,那晚給方喬宇打過電話,號碼還是周睿那問來的。當時听說的時候她還頭皮發麻了一下,以名牌的沒心沒肺跟方公子的放蕩來看,這兩人之間會借著酒勁發生什麼真不好猜。
他細細地模著光滑的木雕,不知不覺地扯開了嘴角。
方喬宇跟進房間拉住周顏的手臂,把手中散發著熱氣的袋子塞到她手里便出去找她口中那個玩意。
「我昨天剛從上海回來,桌上那玩意是給你的,你要願意待就再留會兒,不願意的話拿了東西就走吧。」周顏指了指桌上那個小木雕,轉身進了房間繼續收拾書架上的英語刊物。
周顏這咄咄逼人的目光讓方喬宇有些莫名心慌。「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們什麼好,我這不用你幫忙了,看見就心煩!你趕緊回去想想清楚到底把她當什麼,別每次有感覺就在床上滾一滾,下了床就各過各的,你以為她真有這麼放得開?她跟任何一個男的都只玩表面套路,連接個吻都不願意更別提上/床!你要真不喜歡她就別再耽擱她,讓她安安分分地找個人定下來,她都二十五了,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兒子都五歲了。」周顏故作悵然地朝床上的方喬宇揮了揮手便起身去了對面房間。
雕刻這種事需要天分和後天培養,她雖然切菜的刀工還算不錯,但對雕刻還真不敢下刀。原本想過給蘿卜雕點花樣炖湯給他喝了,既省錢又實用,問題是她不會。
都能買早飯給她吃,顯然是早就消氣了。
「你能不把這東西兌換成其他物價嗎?好好一個工藝品讓你換成房租就庸俗了,送人東西的時候都這樣,誰能大方得起來?」
見周顏嘴里叼著個蟹黃包子,一手拿著豆漿一手忙著將書籍分類,他便滿心的知足感。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麼都是順眼的,雖然她這吃相糟蹋了他買的美食,不過至少她願意吃,並且在忙碌的時候不冷落這份早餐。
「先把早飯吃了!都提了一路還指望我跪著獻上去?」
還算她有良心,知道他的喜好。
「我哪知道她?成天瘋瘋癲癲不著調,藍顏知己一大筐,誰知道這會兒窩在誰家里吃香喝辣的?她就是一吃貨,誰給點好吃的就跟人走,我又沒義務替你看著她。」方喬宇說起許唯一頗為氣憤,語氣不受控制地惡劣了幾分。
到底是曾經心動過的女人,這會兒居然能跟她聊這些家長里短的事,莫非這表妹他真的已經放下了?只是心頭還纏繞著一絲酸楚,時不時地刺激他的感官,讓他不得不嫉妒易唐。都已經讓她失望過一次,怎麼就還能讓她回頭?
那晚她在他身下一邊掉眼淚說恨他,一邊又把他抱得死緊不松手,她素來是個敢愛敢恨的,等鬧過這段脾氣應該不至于翻臉不認人。
早知如此,那天晚上他就不該半途而廢,努力鬧出條人命給周睿添個弟弟,還有姓易的什麼事?
昨晚她想了一夜,通過一次小小的氣流明白了一個道理,就算曾經恨過任何可以恨的理由,就算曾經發誓再不想見到他,可面對生死的那刻她卻發現,所有的恨意在死亡面前化整為零,她迫切地想要多看他一眼。
她听得出來話里的酸味,不過方喬宇這人除了花心濫情也沒其他大缺點,這會兒願意刻薄她就表示不會再記恨她。
最令她擔心的,是怕許唯一去把那小三肚子里的孩子給整沒了。
方喬宇擰著眉頭看似有幾分不情願,可周顏已經退到書桌前埋頭吃早飯,他只能把木雕塞進口袋,再移步到書架前,動作緩慢地替她收拾著。
「我已經跟琳娜分手了,在那晚之後也打算問問唯一的意見,但她瀟灑得很,不但不接我電話還趾高氣揚地發短信讓我別再糾纏她!」提起這事方喬宇難免怒意上涌,第一次被跟在身後的女人擺了一道,原本就心意難平,此時被質問自然不痛快。事打吃來。
萬一傷到自己又得貼上醫藥費,還不是得不償失?
這個男人還算大度,不管是之前的這三年還是挑明那事後的現在,並沒有真正責怪她的意思。所以,她終于可以放下成見坦然接受這份友誼。
那晚的事明明是順其自然、你情我願的,他怎麼就覺得周顏看他的眼神就跟拐騙了她女兒的拐子一樣?zVXC。
這姑娘是他所有前女友中最無厘頭的一個,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想的,居然哄了她做刺激周顏的第三者。
這麼多年的交情,他還沒能從她手里得到過什麼。
畢竟那晚方公子的憋屈勁不比三年前的那晚差不多,他要找名牌翻雲覆雨重溫一番也是極有可能的。
這都是為了給「心房」出主意看了大堆狗血小說的後遺癥,隨便一句話都能編出一段情節來。
周顏略微尷尬地點了點頭,打量方喬宇的眼神頓時變得意味深長。這姑娘好歹是聰明了這麼一回,倒是願意改變策略了,也不枉費她平時說教的口水。「咱還是說你媽吧,難道她知道你跟名牌交往過就把許家的事調查了一番?」
周顏听到動靜連頭都沒回,只是一口吞進包子嚼了幾口咽下,悠哉地喝了口豆漿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拿三個月的房租補你一個生日禮物你還敢挑剔?我要是會雕也不花這個錢了。」
「那你怎麼不給我媽當媳婦?她要是刻薄你我還能幫你,一個沒有老公護著的媳婦是很吃虧的,我姐那婆婆就把她給欺負慘了,哪次回家不是哭鼻子抹眼淚的?就因為我姐夫是個只听他媽話的乖兒子。」方喬宇冷哼著警告,偷偷瞥了一眼桌前的那個側影。
「你真打算……復婚?」
如果決定了復婚,那今後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就屈指可數,像今天這樣共處一室的情況更不會發生。
「謝小晶生日那天不是讓你送她回家嗎?」
他知道她有這毛病,節儉得過了頭,雖不貪小便宜卻現實得令人嘆氣。這難得送他一次禮物還得搭上這話,早知道他拿了東西就該走。
「我要是給你們當媳婦,你媽欺負的就不單是我了,還有我家小睿。而且,就你這樣沒有節操的男人有誰敢嫁?哦對了,你最近有見著名牌嗎?這死丫頭不知道上哪鬼混了,好久沒見人影了。」周顏回過頭來一臉的正經,希望能從方喬宇口中探听到許唯一的消息。
「得了吧,我媽連打麻將和美容都嫌時間不夠還干這種事?要真去調查她調查得過來嗎?就唯一他爸找的那小三是我媽一個牌友的親戚,那天在我家打牌時她們正說起這事,據說排場很大,要讓女方賺足面子。」方喬宇一坐在收了被子的床板上,也不在乎身上這名貴的T恤大剌剌地躺下,幽然地說道,「或許她是陪她媽去了,這事擱她媽身上總歸是不好受的。」
女人在一個男人身上投入一段感情並不容易,這遠比男人在一個女人身上發泄困難得多,所以,她真心希望許唯一的付出會有正面的收獲。
***
稍後還有一更,今天開始恢復六千字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