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周顏在喝了海鮮粥後因為再次嘔吐被易唐強行送進了醫院。從內科急診轉到婦產科,折騰了倆小時終于得到懷孕的消息。
對易唐來說,這應該算是意外的驚喜,但對周顏卻相當于晴天霹靂。
這次重逢後她一直嚴格要求采取避孕措施,除了第一次來得突然沒準備,但她也吃了藥杜絕意外,怎麼還是中標了呢?
其實這個問題不難。
周顏只在腦中轉了個圈,用受孕時間做了推算,無疑就是為了刺激白惠蘭某人恬不知恥地賣力耕耘一晚上的那次。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外轉晚內。「易小樹——」
周顏氣得只叫了這麼一句,其他的話卻無從說出口。那次她原本也打算吃藥,偏偏這個男人用嫻熟沉穩的態度灌輸她吃藥不利健康的道理,更是肯定了那天屬于她的生理安全期範圍,最終讓她存了僥幸心理。
所以,肚子里的一顆小豆芽就這麼「僥幸」地有了。
易唐的思緒還沉浸在b超醫生的話中,拿著那張連豆芽都看不出的b超單傻笑,腦中已經幻想著去見證一個小生命的成長歷程。
這時候的他哪里還是那個因為兒子而委屈抱怨受了妻子冷落的丈夫?
「顏寶,我要當爸爸了!不是,是咱們又有寶寶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能生一個女兒,小睿應該是喜歡妹妹的,不行,我得打個電話給小睿,還要告訴爺爺這個好消息,還有爸媽。」從痴傻狀態出來,易唐就直接進了瘋狂狀態。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周顏神色嚴肅,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臉色越發蒼白了。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也在計劃之外,讓她無法用欣喜的心情去對待。
何況,她已經有了周睿,從不曾想過會再要一個孩子。「你說什麼?」听了周顏的這句話,易唐臉上的驚喜頓時僵住,不可置信地望著眼中這個覆了一層冷漠的妻子,有種恍若夢境的錯覺,「顏顏,孩子……已經存在了。」他喃喃低語,試圖從她眼中看出一絲玩笑來。只可惜,她卻篤定地重復︰「我不想再生孩子,這輩子我有小睿已經足夠。」易唐當然听得出來她的認真,不過讓他眼睜睜看著屬于他們的孩子被人道毀滅,絕無可能。于是,他上前牽了周顏的手,「我一直尊重你的意見,但這個孩子是個意外,她活在你的身體里,已經有了生命……我們回家再說。」
他確實不是有意制造了這個小生命,但他可以用十分的父愛歡迎孩子的到來。
「易小樹,你還沒明白,我說我不想再生孩子!在生小睿的時候就打算這輩子不再要孩子,我已經為要一個孩子付出足夠的代價,更是把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小睿,也不想把其中一部分分給另一個孩子……這也是我相親失敗的主要原因。」周顏站住腳拒絕離開,淡然的語氣在夜里的婦產科樓道里顯得有些空洞森冷。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在情理之中,在易唐听來卻十分冷漠無情,他甚至覺得此刻的周顏是陌生的。
「這麼說,你會跟我在一起只是因為我們已經有了小睿可以不再生孩子?」易唐牽住周顏的手頓時一僵,緩緩松開,只覺得因胸口悶得難受。
她的這番話太過無情不說,還透露了一個信息,她的回心轉意似乎另有隱情。
「我並沒有這麼說過。」
許是感覺到易唐的情緒起伏,周顏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抬眸怔怔地望了過去,那張臉上的失望與傷感映入她的視線,像一種感染病毒,朦朦朧朧地在她體內擴散,導致她的心也隨之惶恐,隱隱不安。
她並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把心里的想法告訴他,想試圖得到他的認可。
「顏寶,你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易唐收起眼中的失落耐著性子問道,語氣在不知不覺中變冷。
對于這個問題,周顏無言以對。
她已經表達過她的想法,再做任何回答都只會顯得冷血無情。如他所說,孩子已經有了心跳搏動,她的「不打算要」等同于下令要孩子的命。
只是,此時的沉默在易唐看來卻被理解為無動于衷。
「我尊重你的決定,孩子在你的肚子里,我沒有權利強迫你生下來,畢竟孕期產後的辛苦我不能分擔。但是如果你也尊重我的意見,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樣期待這個生命的到來,孩子不該是我們之間的隔閡與分歧。既然不想回家,我出去走走,你做了決定通知我。」
最終,他還是選擇給她時間和空間,讓她在足夠冷靜的狀態做決定。
周顏望著那個離開的背影,覺得這頎長消瘦的身形里透著一股子莫名的傷。難道她的行為已經傷到了他?
她不明白,已經有了周睿他為什麼還會不滿足?
醫院的走道冷清得嚇人,只是偶爾有夜班的護士經過。許是那種冷戚讓周顏覺得渾身不適,仿若回到當年來認領父母遺體的那刻,好像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屬于她的溫暖,只剩她孤零零地自生自滅……
果然,被丟下的滋味素來不好受,會令她脆弱得不堪一擊。周顏在掃過婦產科森冷的走道後,腳步沒有片刻遲疑地遠離了醫院。
這個時候的她不是不糾結的,已經在醫院里送走了父母和姥姥,還要在醫院里再送走意外來臨的寶寶,似乎太過殘忍無情了。
周顏獨自走在街頭,想打電話找個人傾訴這滿月復的矛盾卻發現自己連個合適的傾吐對象都沒有,許唯一沉浸在新婚里打著幸福的仗,方喬宇大概忙著和新歡周旋,兒子年齡還小……周圍剩下的,似乎再也找不出能夠說幾句心里話的朋友。
就在這個時候,左銳軒的私人號碼出現在周顏的手機屏幕上。
二十分鐘後,周顏打車去了一家私人娛樂會所,出來幫她付車錢的人正是借左銳軒的手機給她打電話的男人。
「你既然是左總的朋友,他喝多了不該是你送他回家嗎?」
周顏打量著這個滿身酒氣卻清醒無比的年輕男人,總覺得這人看似禮貌的淺笑有些不懷好意。雖然她作為左銳軒的私人助理是得隨傳隨即,但她的老板貌似從沒因為喝醉這類事「麻煩」過她。
所以,她對眼前這個男人起了防備心。
「有你這個私人助理哪還用得著我們?再說了,兄弟可以拋頭顱灑熱血,但不能耽誤彼此的春宵嘛!」那男子嬉皮笑臉地回答,自來熟地搭上周顏的肩膀把她帶進大門,腳步匆忙,分明是有些迫不及待。
意外得知左銳軒有過那個心思,他們這群人自然是好奇這個對象的,左二都喝多了,怎麼可能不利用這個機會?
周顏只是平靜地推開肩上的手臂,說了句︰「別靠這麼近,跟你不熟。」
擔著私人助理一職確實推不開這事,畢竟是「私人」的,自然要處理一些老板比較私人的事,就算左銳軒在這之前沒有分派給她什麼私事也是闡明過她的工作內容。
只是她今晚的心情實在不好,連應付都顯得勉強。
「你把左總扶出來,車鑰匙拿來給我,我在大門口等你們。」包廂門口,周顏拒絕進入,如果左銳軒真的喝多了她一個人也弄不動,何必進去浪費時間和力氣?
「別啊,都來了怎麼能不進去?左二還沒喝夠呢,你還得等一會兒。小周吶,去跟哥幾個打個招呼吧,別怕,都是你們左總的哥們死黨,沒外人,我就是那家伙的老鄰居,叫我小蔡哥就成。」小蔡直接把人半攬在懷里,連推帶抱地弄進了包廂門,壓根沒給周顏拒絕的機會。
已經在哥幾個面前立下「軍令狀」,怎能允許她半路後退?
周顏被推進去的第一時間就先瞄到了被眾人圍在中心起哄的左銳軒,只見他靠在沙發上兩頰嫣紅面帶邪笑,雙臂伸展擱在沙發上,注視著腿上坐著的那個衣衫半解仍在努力扭動的美女,明明是倨傲自負的目光卻又透著深邃與戲謔,實在有夠復雜。
顯然,這廝正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美女的挑逗誘惑。
周顏在觀察的同時,包廂里的起哄聲戛然而止,大家的目光一致地落在了突然出現的她身上,各種目光集合,愣是有種將她看成了左夫人的錯覺。
「左總興致這麼好要上演現場版?我一個小職員似乎不適合參與老板這麼私人的空間,如果沒事的話我——」
「大晚上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不舒服嗎?」
周顏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已被打斷,開口的正是人群中心的左銳軒。她只無奈地扯了扯嘴角,看著眼前這個半眯著眸子一臉愕然的男人,她知道小蔡稍微有些夸張,此時的他,大概喝到初次見面時醉的程度。
「經小蔡匯報,左總你已經醉到神志不清昏睡不醒,特意召我這個助理過來把你弄回家,但我似乎是白來一趟了。」周顏斜眼掃過躲在人後竊笑的小蔡,在心里暗自咒罵了一通。今晚的心情真不適合開這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