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單的身影在淒迷的夜色中緩慢的行走,縴弱的身子,淡薄的令人心疼,不知名的大鳥圍著她四散徘徊,悲嗚的叫聲在漆黑的夜色里更顯得滄涼。
雪戀兒雙手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幼虎,軟綿綿的身軀貼著她,總會感覺異常的溫暖,仿佛這小小的白虎是個溫暖的懷抱一般。
手里死死的撰著北蒼兒留下的信,在無數個折磨之後,仍舊是沒有打開,小巧縴細的手骨關節已經被握的發白。
緊咬著下唇,絲絲溢出的血液卻感覺不到疼痛,忍受著這無止盡的孤獨,銀色的眼眸在夜色中仿佛一輪彎月。
北蒼兒的話在耳邊縈繞,一聲一聲糾結在心口。
雪戀兒,一個堅強的人受了傷,她可以自己跑到安靜的角落里躲起來,然後自已舌忝舌忝傷口,可是一但被保護,被人噓寒問暖,她就會受不了的,這只是個開始,你要學會自己堅強。
要活著,就如蝴蝶一般,從蛹破繭而出的瞬間,是撕掉一層皮的痛苦,徹心徹肺,很多蝴蝶都是在破繭而出的那一刻,被痛得死掉了。
既然那一刻你活過來了,就該展開你的翅膀,不僅僅是蝴蝶,而是鳳凰。
夜更加陰冷淒涼,忍不住打了寒顫,懷中的白虎動了動,仿佛給她溫暖和關心。
「白雪兒,從此我們不離不棄。」小聲的說著,從容堅定,小小的身子像是蘊含著無數的能量。
白虎抬起頭,發出一聲低吼,山野的風和怪異的吼叫霎時變的安靜。
「白雪兒,你又欺負人了。」嬌女敕的小手愛憐的輕打著白虎的頭。
懷中的白虎不安分的扭動著,似在辯解一般。
輕碎的腳步聲漫無目的的行走著。一人一虎,相互依靠著,漫長的夜才剛剛開始,遠處一抹綠色的身影在良久的注視之後,幽幽的吧息聲回蕩著,莫名的哀傷,雪戀兒……
折回的北蒼兒終是轉過身毫不猶豫的離去。
閣樓中男子堅毅的面容有著冷淡的憂愁,糾結的眉目在一杯杯烈酒的刺激下反而糾結的更加的沉沒。低下頭俯視著杯中的水酒,濃烈的酒香在胃中翻滾,黑眸中的寒光讓周圍的空氣凝滯的無法浮動。
嘴角微動,卻是無聲無息的拿起一旁的酒瓶,一飲而下,喉嚨深處的灼燒刺激著原來淡然的神情更加的冷漠。
冰雪,那個孩子還活著,可是她不該活著的,我最終還是手軟了。
酒一杯接著一杯,那個冰冷的夜晚像是噩夢一般總是在午夜輪回。
女子痛苦的申吟在心口烙下一個個傷口,蒼白的容顏似乎可以看到生命一點點的流失。失去意識的疼痛卻絲毫沒有減輕。
絕美的容顏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糾結的眉目擰成深刻的弧度,嘴中含著的赤木早已布滿深刻的齒痕,原來痛苦的尖叫已經變成現在細碎的申吟,並不是痛苦已經減輕,而是她的生命已經開始流失。
若大的內室只有女子細碎的申吟,地上跪了一地惶恐的大夫和丫鬟。
「一群沒用的東西,全部給我滾出去……」男子的怒吼,冰冷的眼眸在一瞬間迸發,每個人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的退出門外。
冰雪,如果可以,我願意所有的疼痛由我來承受。
看著她仍舊微微凸起的小月復,眼神復雜。
「你要是再折磨你娘親,我絕對有會放過你。」懷中原本沉睡著的孩子,因為他冰冷的措詞霎時不安分的扭動起來。
淡香迷漫,用力呼吸卻發現這種味道淡到無,只是無孔不入的會在不經意間在你的鼻尖縈繞。
鳳重樓眯著黑色的瞳仁,臉上閃過一絲欣喜。
火紅色的身影不知道何時出現房中,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即使近在咫尺,她的臉依舊模糊的仿佛隔著厚實的迷霧,唯有她眉目間那如同淚滴般晶瑩的烙印閃著淡然的暖光。
「祭師……」鳳重樓略微頷首。
「谷主,不必多禮,好漂亮的女娃。」望著他懷中的嬰孩,若有若無的笑聲輕輕的飄落。
「祭師……可否救救愛妻。」這個行蹤不定的女子有著不為人知的本事,沒有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甚至無人知曉她的名字,可是她卻是殘雪國的傳奇,大祭師,如果她都沒有辦法……
「我救不了她……」
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著,抬起頭,眼神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怎麼會……」
「谷主,不必傷心,你的孩子會平安出生。」明明沒有風,可以她火紅的衣衫卻飛舞成一片。
「我只要冰雪可以活著……」
「不可能,她命中注定為這個孩子而生。」溫軟的聲音怎麼也不像是如此淡然的在訴說生死。
「求你救她。」為了心愛的人什麼都可以放棄,何況是小小的自尊。
「你沒有足夠的代價,而這個孩子有,甲子年,甲子日,甲子時,谷主,你會覺得這是個出生的好時辰麼。」她一直在笑,卻似浮萍。
「你要什麼?」
「我說過你沒有足夠的代價,而這個孩子有……她的出生不需要任何的幫助,沒有人的生命可以頑強過她。」
「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谷主,這個世界上除了她,沒有人可以給我想要的東西。」如流動的水掠過鳳重樓,望著床上面色慘白的女子,笑意加深。「所以她必須活著。」
「銀眸飄雪,真美,這鳳谷什麼顏色都有,卻獨獨少了白色。」聲音淡去,連同她火紅色的身影,隔著濃稠的迷霧,唯有她額間的淚滴似有存在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