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風清淡,很少有的靜謐在夜空中回蕩,枝葉搖擺,夜辰散落。
亭台水榭,假山重疊,高大的樹木散落下層疊的陰影,暗處肆略著蕭瑟的寒風,玉質的欄桿在月色的投影下散發著柔軟的光芒。
高大的身影站在涼亭中,粗糙的大手撫模著身上的利劍,劍鋒的冷意較之淒涼的夜色更加的淒美,黑眸中閃著晶亮的光芒,卻仍是淡淡的沒有溫柔的光彩。
一陣輕輕的咳嗽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原本定格的高大身影顫動了下,放下手中的利劍,回轉過身,望著一抹清瘦的身影由遠及近的走來,蒼白的面容沒有絲毫的血色,臉上卻是掛著淡淡的笑容,即是溫軟。
「哥哥……」軟軟的嗓音即是好听,一身素白的錦衣,僅在噤口處繡著大片水色的蓮花,點綴著零星的綠葉。單薄的身子在微風中微微有些顫抖,每走一步便會引來淡淡的咳嗽聲,緊蹙的眉目看得出來他在忍受病痛的折磨,可是臉上的笑容卻仍是軟軟的,若同三月的桃花一般燦爛。
「阿然,你怎麼來了。」黑眸露出難得暖意,急急的扶住那抹微顫的身子讓他坐在涼亭的石凳上,臉上帶著淡淡的責備。
在月色的照耀下,終是看清楚了他的臉,面若冠玉,如星子的明眸微微眯起,倏的張開,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墨色的長發映襯細致的臉頰,原本就小巧的下巴,越發的尖尖。
順著看下,他的十指十分好看,如玉般雕刻而成的手指骨架縴美,端端的生的好看。他美麗的如同精靈一般,笑容像夏日里淙淙的泉水流過心田。他面容素淨,卻帶著極致的美,美麗干淨的讓人幾乎挪不開步子。
「哥哥……前些日子听說你帶了女子回府。」他的聲音不同于一般男子的低沉,而是明朗清脆,完全不似一個走路都會呼吸困難的人。
「是誰在胡說?」夜狼陰沉著臉否認道。
「哥哥,是在害怕我知道麼,還是她也是你為我找的藥人。」咳嗽聲並沒有減退,反而更加的猛烈,仿佛要把他單瘦的身子摧殘致死為止。
「這個和你沒有關系……」他的口氣極為冰冷。
「我的身體我很清楚,原些找了那麼多的女子,沒有一個可以生還的,而且就算成功了,也不一定可以治好我的病……」男子並沒有畏懼他的怒氣,仍是淡笑著談論著自己的生死。
「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她是殘雪國的公主,軒轅姬孑的未過門的妃子。」漂亮的大眼楮望著夜狼。
「對……」
「若是她有個三長倆短,軒轅姬孑會對風蕭不利麼,或是對玉簫不利。」長指糾結著,不是女子卻比女子還要妖魅。「他知道你要用她試藥麼?」
「知道……」
「是嗎?」。
「一個在大婚之日被送出的女子和天下相比,軒轅姬孑是個無情的人。」否則怎麼會從當年那個向他借兵的少年變成今日國力最強的軍隊。
「哥哥,听說你今天處罰了如煙……」
「你知道的不少。」
「我只是關心哥哥的事情而已,哥哥從來不管妾侍的爭執,今日到是轉性了。」眼波流轉,萬種風情。
「她的活著,否則怎麼為你試藥。」心中愕然升起一股不忍,先前那些試藥的女子,死狀極為淒慘。臉色陰沉,卻是沒有顯露分毫,他怎麼可能為一個一心想著別人的女子產生異樣的情愫,肯定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讓他有了興趣而已。
「哥哥,忍心麼?」若有若無的喘息著。
「為了風蕭,為了你,什麼都可以犧牲。」
「我並不想擔負如此大的重擔。」他漂亮的眉目微微的蹙著。
「你是風蕭唯一的儲君,等到你康復之後便要繼位……」夜狼的話堅定無比。
「我並不像當王……」嘆了口氣,像個孩子一般任性。
「阿然,我不想在听到這樣的話,過幾日便是月圓之日,那時便開始準備讓她為你試藥。」
「哥哥,你的心從來沒有如此的繚亂過……」他縴細的手指指著他的胸口,帶著淡笑的臉上一片清明。
「我到是對那個女子很是好奇……」眼光望向幽深的夜色,蒼白的臉色反而帶了絲絲的生氣。
「阿然,你只管養好身體等著繼位便可。」
「哦……」若有若無的嘆息在風間消散。夜狼吩咐下人帶走了夜然,自己也緊跟著離去。
沒有人發現在暗夜深處,一抹淡淡的白色笑得有多麼的淒涼,十指緊握著,尖銳的疼痛也觸動不了她的心。
孑,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可是為何你要把我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難道我在你的心底真的僅僅只是個可以幫你換取天下,換取你想要的東西的物品而已麼,你說過要帶我走,這句話到底有幾分真假。
心開始猛烈的疼痛著,離開殘雪之後,心痛的毛病很少再犯,是因為你受傷了,還是你也在傷心。
還有夜狼的弟弟怎麼會是唯一的儲君,孑不是說過風蕭的國王有三個兒子麼,怎麼輪也輪不到夜狼的弟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她會卷入這麼復雜的田地,夜狼該是發現了他的存在,可是為什麼他還是要把這一切都說出來,是篤定她再也沒有逃生的機會麼。
為何我遇上的男子都這般的絕情,而我總是被利用來利用去,我只是想要平凡點而已。
倉皇的回到房中,整個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夜狼,我一定要逃離這里,我要活著見到孑。只要我活著,他便再也沒有理由可以再次放棄我。
孑,你不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