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棉棉坐在車上,身子輕微顫抖著,雙手緊緊的糾結著裙擺,臉色頗為蒼白。
駱牧寒雙眉緊蹙,看了看她,接著伸出一只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別怕,有我。」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不管是什麼,他都會好好的守護著她。
四十多分鐘以後,他們來到了郊區的一個庭院外,下了車以後,阮棉棉顧不得和他說上一句話,轉身就沖進了院子里。
駱牧寒隨即也下了車,他看到院子周圍種滿了樹和蔓藤,環境清幽,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清香,這就是棉棉的家嗎?沒有時間多想,他迅速的環顧了一下,接著也走進了院子里。
院中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房間里傳出來說話聲,以及阮棉棉低聲的抽泣。
駱牧寒面色一凜,快步的朝房間走去,剛走到房門口,就和里面走出來的熱鬧打了個照面。
是他!看到眼前的人,駱牧寒有些怔愣,這個人就是那間酒吧的老板,他為什麼會在這里?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男人對他伸出手︰「我是阮至剛,棉棉的大哥。」
駱牧寒更加疑惑了,還想說什麼,但是房間里傳出來的聲音讓他把面前的一切拋之腦後,連忙走了進去。
循著聲音,他來到了一間臥室,此時阮棉棉正坐在床邊,輕聲抽泣著,床上躺著一個大概三四歲的小女孩,小臉上滲著薄汗,有些發紅,圓滾滾的手腕上正打著點滴。
「你就是駱牧寒?」頗為嚴肅的聲音響起,駱牧寒轉頭看到一個嬌小的阿嬤站在他身後,手上端著一個盛著雞蛋糕的碗。
面對她冷然的面孔,不知為什麼,駱牧寒突然緊張起來,一時間舉足無措,慌忙的點了點頭。
阿嬤繞著他轉了一圈,嘴里不斷地發出「嗯,嘖嘖,還可以……」的聲音,最後又停到了他面前。
「看起來不錯,不枉費我們家棉棉對你這麼痴迷,為你做這麼大的犧牲,喂,你可要好好的待我們家棉棉,否則……」她揚了揚手中的小勺,「我一定會讓你好看!」
看著架勢,駱牧寒得出結論,這位阿嬤應該就是棉棉口中,刀子嘴豆腐心,總是不按理出牌,又超「明事理」的老媽,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駱牧寒的態度更加恭敬了,連忙彎腰鞠了個躬。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棉棉的。」
阿嬤還想說些什麼,床上傳來的一聲嚶嚀立刻抓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不再理會駱牧寒,她連忙越過他朝床邊走去。
把碗放下後,她溫柔的擦拭著小女孩的臉頰︰「思思醒了啊?快看,媽媽回來了喲。」
阮棉棉連忙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輕輕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思思,媽媽回來了。」
眼前的一幕,讓駱牧寒一陣訝異,媽媽?這個小女孩是……是棉棉的女兒?她……她什麼時候有了個女兒?為什麼從來沒有提起過。
下意識的,他移動腳步慢慢的朝床邊走去,低頭看著那個粉女敕的小女娃,長長的睫毛此時正輕輕的忽閃著,綿綿的女兒……
阿嬤剛剛端起雞蛋糕,回頭看到了佇立在床邊,一臉震驚的駱牧寒,撇了撇嘴。
「看了這麼久,看出來什麼沒有?」
听到她這麼說,正抱著孩子的阮棉棉連忙抬起頭叫道︰「媽,你不要……」
「不要什麼呀!」阿嬤朝她用力的瞪了一眼,「你都把他帶來了,到現在你還想隱瞞嗎?我們家思思多可憐啊,從小就不能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媽媽一個星期才能回來一趟,爸爸呢,更是從她出生就沒有露過面。」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狠狠地剜了駱牧寒一眼。
駱牧寒一愣,好像有什麼事情要明朗了。
阿嬤戳了一下阮棉棉的額頭,接著用毛巾輕輕的擦了擦小女孩的額頭︰「思思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發燒,一直找媽媽,這麼小的孩子,哭的喲……」
聞言,阮棉棉剛剛擦掉的淚水,又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似的,流了出來。
見狀,駱牧寒連忙走過去,用袖子為她擦去不斷流出的淚水,眼神不斷地瞟向她懷里的小女孩,一種莫名的熟悉從心底升起。
阿嬤看到這個樣子,重重的嘆了口氣,把手中的碗往駱牧寒手里一放︰「我再去給思思煮點粥。」說著轉身朝門外走去。
沒走幾步,她轉過身來沖著駱牧寒說道︰「喂,這個女娃的名字叫做駱思思。」
駱牧寒的身子繃得僵直,如果到現在他還听不明白怎麼回事的話,那麼這麼多年他就真的算是白活了。
他低頭看向阮棉棉,後者緊緊的把頭埋在胸前,不敢抬頭看他,看著她鴕鳥的舉動,駱牧寒輕聲的嘆了口氣,目光轉向駱思思。
女敕女敕的小臉,大大的眼楮,此時駱思思也在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她用小手揉了揉鼻子,接著打了個噴嚏,駱牧寒連忙拿起一旁的紙巾為她輕拭著。
「爸爸……」女敕女敕的嗓音突然響起,如同雷擊一般狠狠地砸向駱牧寒的頭,整個人僵住了,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駱思思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然後伸出小手在他連忙拍了幾下︰「爸爸……」
然後她又摟住阮棉棉的脖子︰「媽媽……」接著磨蹭了幾下,就不動了。
傻了快十分鐘,駱牧寒才緩緩地回過神來,他看著相擁的母女,聲音沙啞的問道︰「她怎麼知道……我是……爸爸?」
阮棉棉慢慢抬起頭,干笑了幾聲︰「我……每次回來,我都會把你的照片拿給她看,讓她叫爸爸。」
看了她們許久,駱牧寒把碗放在了一邊,伸手把她們溫柔的攬入懷中,感受到人生第一次無與倫比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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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牧寒和阮棉棉分別坐在沙發的兩側,阮棉棉始終低著頭不肯看他。
「你消失了一年就是去生思思了?」淡淡的聲音響起,听不出什麼情緒。
阮棉棉猶豫了一會,點點頭。
對著她的頭頂,駱牧寒的臉色更臭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扭著裙擺不說話。
「為什麼?」淡然轉為低喝。
阮棉棉遲疑著說道︰「我……我不想讓你有負擔……」
「所以就要我變成混蛋嗎?」。怒吼聲響起,駱牧寒挪到她面前,用力的抬起下巴,眼中不掩怒火,「你知不知道,你讓那個我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沒有陪她生產,沒有陪女兒成長的混蛋!
通過若若的懷孕,他知道女人懷了孩子有多麼辛苦,照顧孩子又有多麼勞累,可是……這一切他都不在她身邊,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他自責和怒火交織的面容,阮棉棉連忙搖搖頭︰「不,牧寒,你不是……」
「怎麼不是,我就是一個……唔!」所有的怒吼都消失在軟軟的紅唇中。
許久之後,阮棉棉才慢慢的退開,眼神憐惜的看著他,輕撫著他的臉頰︰「牧寒,我愛你,所以我希望你過的快樂,所以不想為你增加任何的負擔,當時懷了思思以後,我很亂,我想告訴你,可是又怕你會因為責任娶我,我……我不想在那種情況下綁住你,我想要和你一生一世,可是……我卻不願用孩子做籌碼。」
駱牧寒動容的看著她︰「棉棉……」
阮棉棉把臉埋進他的頸窩︰「牧寒,我只是想讓你過的快樂,對不起,其他的我沒有想到……」
嬌軟的口氣讓駱牧寒心中的怒火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和心疼,他緊緊的擁住她,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棉棉,如果我現在向你求婚,你會不會覺得我只是想負責呢?」
阮棉棉身子一僵,想抬起頭來,可是被駱牧寒按住無法動彈。
「乖乖听我說,」駱牧寒輕輕嘆聲氣︰「如果你那時候告訴我,我的確會為了負責向你求婚,可是……現在不一樣,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很快樂,我對我們的生活充滿了期待,對你也充滿了眷戀。」
「我曾經喜歡過兩個女孩,那時的感情總是深深地撼動著我的心,每天都像在做雲霄飛車一樣。和你在一起則完全不同,雖然沒有太大的起伏,可是很安心,很舒服,平淡但卻雋永,我想這也是一種愛的方式吧。」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棉棉,我現在無法對你說我有多愛你,唯一能夠告訴你的就是,你……已經住在了這里,或許有一天我能夠清楚地告訴你我的心意。」
「現在我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我想和你結婚,和你,和思思生活在一起,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期待,非常非常的向往,棉棉,你願意嫁給我嗎?」。
阮棉棉沒有說話,駱牧寒感到自己的脖頸處已經濡濕一片了。
許久之後,阮棉棉輕輕的應了一聲,有他這些話,什麼都足夠了,既然她已經住到了他心里,那麼她會繼續和他走下去,她期待著有一天他會清晰的對她說出「我愛你」。
期待是美好的,未來……也很幸福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