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一直都只有我記得
你的回憶
我不敢觸踫
因為害怕發現
我從未存在
原來
幸福真的跟死亡一樣
既遙遠又親近
記憶悄悄從時間的齒輪中流淌出來,不知道該怎樣訴說自己的悲哀,只能通過夢魘來實現了吧。
在漆黑寂靜的山路上走著,像是深夜,又像是清晨,看著無邊無際的樹木不斷向後遠去,那麼自己似乎是正在往前走,又似乎不是。抬頭望了望天,郁郁蔥蔥的樹林遮蔽住了天空,連一點兒深藍色也見不到,尖尖的樹葉密密麻麻地連成一片,交織出一副詭異的畫面。
一種無名的恐懼包圍著筱筱,反射性的環抱住自己,環顧四周,沒有任何熟悉的東西可以給自己安全感,連一絲聲響也沒有,想大聲問問有沒有人,可又怕聲音會刺激到隱藏著的什麼東西,平白增加自己的擔憂,筱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無法分辨是在平地還是在山坡上,只是一味地加快腳步,突然間,筱筱覺得一片樹林向自己迎面撲來,包圍在自己身邊,樹葉一片片的展開,擋住了出路,樹枝交叉發出 啪的聲響,忽然,剛才還掛著葉子的樹枝開始一枝枝地掉落下來。
「殷筱!」「啊——」無法抑制的恐懼堆積,筱筱再也無法忍耐的尖叫出來。
「你——還不覺悟嗎?!那個男人是我的!你憑什麼跟我搶?!憑什麼?憑什麼?!」令人听來不自覺的毛骨悚然的聲音,筱筱驚恐的向後退,卻赫然發現,後面是懸崖!
略微抖著聲音,筱筱還是選擇了面對,大著膽子問道,「你,你是誰?什麼男人?」
黑暗中的聲音開始猙獰的大笑,「你再逃啊!你不是很有種嗎!跟我搶男人!你再逃啊!逃啊!啊哈哈哈哈——」
尖銳的女人的笑聲讓筱筱反射性的捂住自己的心髒,不由得倒退兩步,嘩啦嘩啦,碎石落地的聲音,悠遠深長。
「凌雲哥哥,你快來救我!」
「他不會來的!他不愛你!他討厭你討厭的恨不得你死掉!他不會來的!我才是他最愛的女人!我才是!」
暗暗地低頭看看了身後,一道微弱的光線在深淵的藍色伸出搖曳,心一橫,閉上眼楮,筱一步步的後退。柔軟的樹枝終于開始松開,筱筱失去重力的身體也一下子失去了支撐,剛才還將自己團團圍住的樹木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靜靜地站在原來的地方,一切都恢復到開始時的那一幕,只有自己,自己隨著腳下的土地直直朝下掉了下去,速度快得心髒都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一樣。
「 」,隨著這一聲巨響,被伸手不見五指的無盡黑暗不斷拉扯著的筱筱,對不斷逼近的死亡般的絕望感到極為恐懼,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她像受傷的小動物一樣發出臨死前的最後哀鳴,尖叫著拼命呼救!「他不會來的!不會來的!……」是啊,他,永遠都不會來的,你到底還在妄想些什麼?!
「……你快醒醒啊,筱,你怎麼了?」
「……嗯,什麼?」回應晟睿的也只是嚶嚀低語。
「沒事,沒事了。」破門而進的晟睿寵溺性的揉了揉筱筱的頭發,晟睿終于將那一直緊擰著的眉頭舒展開。把渾身發抖不斷尖叫的筱筱摟在了懷里,與在門外听著筱筱的呼救聲自己卻無計可施時感到的灼心焦慮和空虛恐懼相比,現在雖然還是很心疼,但已經把她抱在懷里的實在感覺實在要好太多了,低頭看到筱筱滿是淚痕濕漉漉一片的小臉和蒼白憔悴的神色時,他的心像被誰狠狠揪了一下一樣瞬時痛到無法呼吸,筱筱安靜了下來,但那呆呆望著他的眼楮,完全沒有焦距,她還一直沉浸在噩夢里,其實根本就沒睜開眼楮醒過來。
「筱,已經沒事了!那是夢!睜開眼楮看看我!」
額頭上滿布的豆大汗珠漸漸冷了下來,之後就慢慢不見了,晟睿知道她漸漸冷靜下來了,立即把手放到筱筱的脖子上,馬上感受到了她拼命吸氣地怞動,紊亂的氣息讓晟睿一陣驚慌︰「筱已經沒事了,都過去了,慢慢把眼楮睜開!」
「……晟睿?」
「是!是我!」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筱筱很快的掩飾起了自己的狼狽,冷靜的有些殘酷的笑了笑。
「我沒事,不用擔心,你回去睡吧。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她又武裝起了自己!
這個認知讓晟睿很不舒服,但那是她自己的選擇,而愛一個人就是要尊重她的選擇。忍著心痛,晟睿不放心的起身,用那雙迷離的眼楮傳遞著自己的關心,他真的知道她的不安!真的知道!
——
呼——
晟睿一關門,筱筱急忙起身翻箱倒櫃,在丟了滿房間的廢棄物後,終于看到了一個小白瓶子露出了松一口氣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的氣力般癱倒在地。
殷筱啊殷筱!你還是這麼沒有用,不就是一個男人嘛!天下的臭男人多得是,何必單戀一根草?!
想要嘲諷自己,想要大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笑不出來。
他不一樣!他對自己來說,他在時,他是一切,他不在時,一切是他!
原來,自己真的這麼的沒用啊!
內心深處的你還是很牽掛他依戀他嗎?還是,你根本就從未忘記?
倚在門框上的男人無言,癱在門內的女人不語,原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知道我愛你,卻不能跟你在一起。
寒冬中獨守著唯一的靜寂的我,獨守著孤獨的你,我們的背影,原來都是如此的落寞。